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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要扶顾安华为正妃一事,除了顾安华与宋祁,他未曾告知任何人,就是他的母妃,他也没有透露半点,他是想着待皇帝准了,再昭告天下也不迟。
而他之所以下这个决定,第一,自然是因为在他被关入大理寺时,顾安华仍旧一心守在皇子府里,第二,也是看了顾安年的面子。
皇叔跟他说,是因为顾安年放弃追究,他才会替他说清,是以他感激顾安年,自然的,也就对与顾安年关系不错的顾安华心存了好感。想着左不过自己现在就是个没权没势的王爷了,娶谁做正妃都是一样的,倒不如就选这个知根知底,看得顺眼的。
这,其实也在向他的父皇表明,他对皇位已经没有心思了。
永成帝看出了他的决心,也就随他去了,没有过问,就准了。
待圣旨一下,京中便又热闹了一次。
宋瑜替顾安华请封一事,着实让京中世家贵族的小姐夫人们吃了一惊。
平日里别说没见着,就是听,也未曾听说过五皇子,也就是南逍王宠爱顾安华的事,如今突然就为其请封了,如何能让人不吃惊?
明眼人都知道,宋瑜是与皇位无缘了,然,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皇亲国戚,贵为王爷,对于他要扶一个庶女侧妃为正妃,众人还是惊讶的,不过后来想想逸亲王未来的亲王妃也是个庶女,众人也就没那么吃惊了。
少不得有名媛贵淑因此羡慕嫉妒,不过这都是旁人的事了。
那次见顾安华,顾安年心中虽隐隐有了猜测,如今听到了消息后,却也免不了惊讶,但更多的是为顾安华高兴。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与顾安年的心情完全相反,她也惊讶,只是更多的是愤怒。
那便就是瑾贵妃。
永成帝的圣旨下的很快,宋瑜一请封,他的圣旨便紧接着送到了五皇子府,是以瑾贵妃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么回事。
听到消息的瞬间,瑾贵妃眼前一发黑,险些晕倒过去,她强撑着精神,忍着心口怒火,立即便差人去唤了宋瑜到她的灵阙宫来。
彼时宋瑜还未出宫,见到母妃宫里的人寻来,他便知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他没有逃避,正好他也有话想对自己的母妃说。
瑾贵妃心乱如麻,又怒火冲天,在宋瑜过来之前,她想了很多,想着要如何劝宋瑜打消念头,又或是想办法让顾安华知难而退,但是她却忽略了圣旨的存在。
她原是想着等宋瑜来了便狠狠训斥一番的,然而,当宋瑜到了她面前,看着比以往清减了不少的儿子,她的心顿时便软了,不仅骂不出来,倒是自己先哭了出来。
“瑜儿,你怎的如此糊涂!即便顾安华与娴侧妃关系匪浅,你想以此间接笼络逸亲王,可你也不能让她做正妃啊,那应该留着给对你用处更大的女人啊!如今皇上不过一时气你,才要你到南漳去,你怎的就这般自暴自弃了呢?你还年轻,待日后你父皇气消了,你再立两个功,要回到京城不是没有办法的,那个位子,你也还是有机会的啊!”
瑾贵妃泪流满面,哭得肝肠寸断,她既怨永成帝的狠心,把弟弟看的比儿子重;又怨宋瑜的不争气,不过是受了点挫折,便一蹶不振犯了糊涂;更多的,却是怨自己没能给儿子提供更多的保障,让他落得如今下场。
宋瑜见她哭得伤心,顿时也是悲从心中来,不禁红了眼眶。
他也不是没有怨过父皇的偏心,但是比起父皇,从小教他读书识字,教他练武的皇叔在他的心中俨然更为重要,是以他无法去怨恨皇叔。
深吸口气,压下眼中的泪意,宋瑜带着淡淡的鼻音,劝道:“母妃,儿臣想的很清楚了。”
“你想的很清楚?!”瑾贵妃泪眼朦胧地望向他,语气中竟是不可置信,心中越发悲切,更是认定宋瑜是自暴自弃。
宋瑜见她又要大哭,忙抢在前开口道:“母妃,您儿臣慢慢给您解释。”
“好,你说!”瑾妃贵一喝,瞪着泪眼盯着他,一副我给你狡辩机会的架势。
宋瑜苦笑一声,这才娓娓道来,将被关入大理寺前,永成帝曾与他说过的话,如今朝中的局势,以及自己的猜想,一一说与瑾妃贵听。
末了,道:“母妃,您也知晓父皇把皇叔看得比任何皇子公主都要重要,如今儿臣能活着,还能封个王爷,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再想得皇位,是不可能的,您应该十分清楚。”
瑾贵妃心中一凛,辩驳道:“即便如此,你也可以韬光养晦,待你父皇退位,再……”
宋瑜打断她,“母妃,父皇退位后,儿臣凭借什么去抢皇位?且不说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就算到了那时,儿臣有了能与其他皇子抗衡的力量,皇叔又怎会允许有人夺位?”
瑾贵妃辩驳不能了。
是的,即便皇上百年之后,逸亲王也还在,手握大匡一半兵权,单就这一点,就无人能与之抗衡。即便是现在的永成帝,手中也没有大匡江山完整的另一半兵权。
“可,可是逸亲王不是要卸职吗?”绞尽脑汁,瑾贵妃想到了一个有力的辩解。
宋瑜无奈一笑,道:“兵权可舍,人心却还是在皇叔身上的。况且,父皇心中所属的皇位继承人,不是儿臣,也不是其他的皇子,而是皇叔。除了父皇,皇叔比谁都有资格决定由谁来继承皇位。”如今,他已看得十分透彻。
瑾贵妃知道自己是说不赢宋瑜了,但还是不肯服输,往一边侧了侧身子,蛮横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让一个庶女做你的正妃!”
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她又坐正了身子,语重心长道:“皇儿,母妃知晓你心意已决,可如今那顾安华的姨娘正与你姨母作对,你扶了顾安华做正妃,那岂不是在打你姨母的脸面么?你姨母从小可是十分疼你的!”
宋瑜也是知道项氏与顾安华的亲生姨娘不合之事的,如今听瑾贵妃这般说,也并不放在心里,道:“那宋姨娘又怎可能是姨母的对手?即便儿臣扶了顾安华做正妃,想来也不会影响姨母的。”
闻言,瑾贵妃不屑嗤了一声,道:“以往确实如你所说,只是如今那宋姨娘怀了身孕,可当真是压了你姨母一头,让你姨母不知受了多少气。”
“竟有此事?!”宋瑜相当吃惊,却并没有在意,反而是想着自己何时能得个一儿半女。
“如何?你可还要扶那顾安华为正妃?”瑾贵妃自以为寻到了好借口,顿时得意起来。
这着实让宋瑜有些为难,沉吟片刻,他道:“只是如今圣旨以下,又是儿臣请的封,定是不能反悔的。”
瑾贵妃一想也是,沉思了一会,道:“那不如先扶了她为正妃,日后再寻个日子休离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宋瑜却摇头,道:“母妃,儿臣心意已决。您放心,儿臣不会让顾安华去掺和永济侯府之事的。”
“你——”瑾贵妃火气又上了来,但见宋瑜目光坚定不移,她只能无奈叹气。
儿大不由娘啊,既然儿子都没那念头了,她这个女人家还去争什么,还去操什么心?瑾贵妃心中下了另一个决定。
在宋瑜决心坚定之际,宋璟依却旧在皇位与母亲之间挣扎徘徊。
不过短短几日,宋璟便憔悴了许多,这日下朝后例行去给皇后请了安后,他又去给贤贵妃请安,见着他眼底泛青的模样,贤贵妃好一阵心疼。
“璟儿,这些日子你可是心中有事?怎的才几日,就清减了许多?”贤贵妃心疼道。
宋璟强颜欢笑,道:“儿臣很好,母妃不用担心。”
“可你……”贤贵妃欲言又止,顿了顿,又道:“可是府里的人伺候地不周到?不若母妃给你挑两个丫鬟送过去?”
她是想到了宁秋霜,是以才觉得应是后院的事扰了宋璟,心中便愈发对宁秋霜看不顺眼。
听着贤贵妃的话,宋璟便想到了宁秋霜,继而想到了如今自己面临的难题,当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却不再开口。
贤贵妃见他这般模样,便知他定是心中有事,却又不知如何劝慰,便只能在日常起居衣食住行上多关怀了几句。
宋璟留在贤贵妃宫里用了午膳才出宫,而他前脚一离开,贤贵妃后脚便向差人出宫到娘家传话,道是想念家中母亲与嫂嫂,邀两位明日到宫中一聚。
这是明面上的话,暗里,贤贵妃请兄长帮忙调查这几日三皇子府里的动静,明日让嫂嫂进宫回复她。
翌日,贤贵妃的母亲李氏,与大嫂赵氏满脸凝重地进了宫,把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了贤贵妃,贤贵妃听闻一切,脑中轰的一声空白了,若不是硬撑着,怕是要当场昏厥过去。
震惊过后,心中是无法抑制的愤怒与恨意。
“来人!传三皇子侧妃即刻进宫,就道本宫几日不见她,着实想念得很!”最后几个字,贤贵妃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