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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10月14日。农历壬戌年,八月廿八,【狗年】,庚戌月,庚午日,宜:嫁取,忌:动土。
国庆的余热还在,一些节省的人家还保存着糍耙,而糍耙和糍粑,是两个概念,后者已经是米馍了,不能长时间储存。
他家里也还有糍耙,却不是中秋当日所留,而是现做的,因为俩丫头喜欢吃芝麻,这次特地多买了一些回来,当地种植不出芝麻,但在杨春桃的老家,两湖之地却盛产芝麻,这中间的利润很大,搞得他都想倒卖一笔,但也只是想想。
依稀记得,当改革开放后,很多人都靠跑运输挣了大钱,其中不光是跑客运,以及跑货车,还包括了承包火车皮子,倒卖各地货物。
恩,等挣到资金后,他应该会到沿海去看一看,当然,现在谈这些有些为时过早了。
“哥,快过来,妈要煎糍耙了。”俩丫头已经在叫喊了。
家里的肥肉宰杀了,早晨不用再煮猪食,母亲的活计一下轻松起来,也就有更多的时间花在烹饪上面。
把大糍耙切成条状,跟手指差不多大小,打上几个鸡蛋,调和均匀,把糍耙条放在鸡蛋浆里面过一下,接着就放进油锅中,油不用放多了,把锅底均上就成,在撒上几个花椒粒增加麻味。
小火满满煎着,糍耙慢慢软化了下来,裹上的鸡蛋浆早就熟了,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虽然原料只是糯米和鸡蛋,但煎出来的味道,绝非蛋炒饭那么简单。
可以起锅啦,母亲把糍耙铲到盆子里,趁热撒上些白糖和芝麻,无须用筷子,自己动手抓出一根,吹了吹气,就送进嘴中,哇哦,金黄色的糍耙味道更佳,比之最初多出了油水味,软糯可口,让人吃了还想吃。
“好吃,太好吃了!”俩丫头吃得满嘴冒油,奈何,今天是星期四,俩丫头都得赶紧去上学了,而糍耙也不能带去,因为凉了就咬不动,所以不等留着中午吃,那就只好现在使劲吃了。
“慢点,别吃成(饮食)了。”母亲怜爱的招呼着,跟以前不同,现在家里不缺吃食,对两个小女儿也就没以前那样顾及食物了。
至于“饮食”两个字,在当地有不同的含义,指的是小孩吃多了不消化,这时候大人就会捏起小孩后背上的皮肤往上面提,如果孩童真的吃多了不消化,就能提出“啪啦”的脆响声。
这不算迷信,只能说是治疗不消化的土办法,这个方法并不限于农村,城市里依旧流行。
“四妹能吃很多呢!”“五妹也是!”俩丫头可没忌口的意思,拼命往嘴里塞,直接方大军开口,俩丫头才放慢了速度。
锅里还在继续,先照顾好两个小的,大人等会在慢慢吃,等俩丫头吃好后,方大军又提高了零花钱标准,最开始给的是五分,后来变成一毛,现在直接提到了三毛,不敢多给了,给多了,怕万一俩丫头拼命吃零食,对健康也不好。
送走欢天喜地的俩丫头,他是完全满足了,换了以后,三毛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应该说不好提“毛”这个单位金额。
“老汉,等水泥厂开工后,我打算送妹妹们去镇上小学读书。”吃饭时他提出了想法。
但却遭到了否决,但听父亲说道:“这事不成,老汉要看着砖头厂,你妹妹总不能住到镇上去吧。”
方大军还真是这个意思,却又听母亲说道:“儿子,妈想了想,还是觉得留在家里,不去包食堂了。”
“为啥啊?包食堂肯定赚钱,先不说赚钱,咱家搞食堂,生活上肯定会好些。”他指的是吃饭上面,随便漏点勺也比自家开火好。
结果最后才知道是因为父亲舍不得砖头厂的活计,按父亲的话就是,他还年轻,才四十岁出头,还可以干很多年,现在还没到翘起脚享福的时候,而且父亲也对饮食完全不感兴趣,觉得煮饭是女人们干的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去搞食堂,这不是闹玩笑话吗。
方大军才终于体会到,父亲这个纯爷们的高傲,不得不翘起大拇指,有多少男人能做到一辈子不进厨房。
但知道归知道,最后也不得不劝说起来,结果父亲固执了起来,坚持要留在村里,不愿意到镇上居住,母亲自然随了父亲,在家里没有发言权。母亲在哪里,俩丫头自然就要跟着,结果自然统一了战线,要留在村里。
这突然间就让他为难起来,到最后他反到被说服了,他每天骑自行车去上班,如果遇到加班就住厂里,不加班就回村里陪父母。
而食堂,直接统一了,就搞一个食堂,而目前也是在一个食堂吃饭,到时候工人就有点多了,李玉兰家也只能请人帮厨,走一步是一步吧。
等到时候,水泥厂修建出豪华的单位楼房来,在考虑接父母上街的事情。
这情况一直到他出了家门,才琢磨过来,莫非父母是怕他出去后,就不打算修家里的房子了?呃,这是多想了,还是咋的?为什么父母一下就变卦了呢?之前不是已经答应去搞食堂了吗?
甩了甩头,又发现还是给搞糊涂了,但这也是小事,以后他明天就往家人送肉食,总不会亏待了父母,至于大米,他已经采购了几百斤放在家里,要不是怕放坏了,直接就是购买几吨。
出了门后,跨上自行车跑去看粉条场了,只忙活上午,下午收工休息半日,其实是想去看看李玉兰,这么多天没见,怪思念得慌。
“肖队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首先到的还是天空大队的场地,也只有这个场地才是他盯着搞出来的,其余两个场地就放任没管了,白混了七个生产队的工分。
“好,好得很啊!”肖平中乐呵呵的回道,他是肖中虎的亲戚,现在对于方大军自然没话说,算是自己人了。
方大军却有点无语,他可不光是来听好话的,得找出问题来,如此,便让肖平中带着自己从头到尾跑一便流程,起码有半个月,他都忽略了粉条场,现在得补回来。
三个场地,对应七个生产队,天空大队的场地最大,也最好,承担三个队的红薯,其余两河、发展两个队各承担两个。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每个生产队约莫能出产六万斤红薯,也就是每户八百斤,如果按每户六口人来算,其实分到人头上,每人也就一百多斤红薯罢了,而且红薯不经吃,壮汉一顿吃个两三斤红薯也正常,一般是把红薯混在饭里,当辅助粮食。
但每人少了这么多红薯,目前来说就有点难熬了,生产队分粮食的计划大概是,过年时分稻谷和小麦、八月份分玉米、十月份分红薯,这是主要的粮食。而其中,稻谷、小麦、玉米都得交征购,只有红薯才是种多少就分多少。
现在每户家里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米了,比如他家的情况也是如此,得靠红薯坚持到过年,当然每户还有玉米,可玉米不能当主食吃,天天吃玉米糊糊,或是用玉米粉子混和麦子粉蒸馍,也就是俗称的“窝窝头”,坚持下或许能熬过去,可饮食上面太单调了。
如此他还是决定进行三方交易,利用让水泥厂的名头让七个生产大队现在就把稻谷和麦子分到村民手中,而分配的比例就按去年的工分来算,如果有出入,比如今年的工分和去年不一样,那到时候就从粉条收入上来调配。
这个提案是合理的,但如果不是他提出来,也没办法执行下去,因为生产队全靠这几个月时间来偷偷贪污粮食,现在就分配,这些干部就没时间搞龌龊事情了。
但现在方大军抓到了命脉,这七个队长不敢反对,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每户的粮食会比去年多一些,哪怕只是多一两斤,那也是一天的口粮啊,不可忽略。
这事他会找王宏文谈,应该问题不大,并且要求明天就会执行,不能让淳朴的乡亲们饿着肚子干活。
除开这些,现在就看粉条的分配了,这是个大杂烩,一旦没制定好,就会出现分配不均匀的现象,方大军现在要抓的就是这一部分。
如果有七个粉条场还好,各搞各的,现在却是混在了一起。
如此他就给制定了以下几条规则,一是:送到粉条场的红薯重量都要登记,具体到那个生产小队送来的。二是:出产的粉条不能分开,每个小队都没权利去动,全交给大队一起统计,数量不能挪用。三是:分配,直接用最后的总出产量根据送来的源头红薯量来算钱。
这…就算卡死了过程,只要执行下去,大方向就错不了,红薯渣子的分配也是按照个方向来,而最后才是问题的关键。
因为钱最后是分成七个大份,送回七个生产队,最后每个大队还得分成三个小队,甚至四个小队,可这钱应该怎么分?如果按照工分来算,那么因为这一年之前大伙的工分不一样,就会导致不均匀。可红薯的钱又太多了,稍微有一点出入,就会放大出很多倍来。
这问题显得有些复杂,弄不好,有部分人就会吃亏,能赚了便宜的人,也是被动占了便宜,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就多分了钱。
方大军也有点头疼,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这个问题他之前给忽略了,现在如果不解决,到时候赚了钱,也会搞得怨声载道,好事变坏事。
其实一个点就能解决,把红薯单独例出来算,可如果单独出来,那些工分挣得少的,又如何有权利单独来算红薯的收入呢?
靠了,肿么感觉,比后世工厂算乱七八糟的工资还复杂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