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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散去,永平侯府(夏宅已经挂上永平侯府的匾额)里马上换上了白色,所有艳丽的摆设物什都要收起来。
一应居丧用品都是一早准备好了的,下人们动作很快,没一会儿,整个宅院的气氛感觉就变了。
素淡的新房里,小夫妻俩已经脱下礼服,换上孝服,南宫淼正在帮书杰准备一个简单的包裹,放了两件衣服,几本书。
书杰从后面轻轻抱住南宫淼:“淼儿,委屈你了。”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本该是新娘子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南宫淼是大周首富的女儿,更有奢华和轰动的资本。而且,淼儿这么美好,值得一切最好的。
可是现在,不但婚礼简陋,三个月后,新婚的妻子还要独自留在玉林替他守孝、照顾弟妹、打理家事。
今日,大福子公公又宣布了一道圣旨:永平侯世子夏霖轩守孝百日后起复回京,由妻子及一双弟妹代为守制居丧。
在场的一众官员都暗自唏嘘不已,这明显是要重用的节奏诶,看来这位新出炉的永平侯世子果真深得圣心。
大周的官员,父母过世都要离职“丁忧”三年(二十七个月)。一般来说,只有守边的武将才会“夺情”,特殊情况下,位置重要的官员也会在孝中起复。
可是……永平侯世子在朝为官不过两月吧?官职?御前执笔兼御前带刀侍卫呗!
好吧,好吧,没人敢说守卫皇上没有守边那么重要,守边武将该“夺情”,御前带刀侍卫自然也该“夺情”不是?
南宫淼靠在书杰怀里,柔声道:“我是你的妻子,为你,我愿意。”
书杰心里一颤,紧了紧手臂,在南宫淼的发上印下一吻。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书杰深情地呢喃:“谢谢你,我的妻。”
南宫淼心里暖暖的,她是他的妻,她好喜欢这个新身份。能做他的妻,就是一件美好的事了,为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何况,有那样好的爹娘,才有如此优秀的相公,为公爹守孝,她没有一点委屈。当然,如果可以,她更愿意能够侍奉左右尽孝。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不用太多的言语。
……
好一会儿,小夫妻俩拎着小包裹走出了新房。金喜达、南宫潇兄弟、大福子公公、刘嬷嬷、顺子公公等人都要回京了。送走金喜达一行,书杰兄弟就直接上山去。
金喜达看见书杰手上的包裹,问道:“杰儿,你还是去山上住?文儿呢?”
书杰点头:“只有百日可以尽孝,我就都住上面了,陪陪爹娘,文儿等头七过后再去学堂,这几日跟我一起。”
金喜达摸了摸书文的脑袋:“文儿,你大哥回京后,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不但要好好学习,好好练武,还要照顾好你大嫂和姐姐。
书文坚定地点头应道:“义父放心,文儿会的。”
书杰揽着书文,南宫淼揽着书瑶,四人一直送到大门口:“义父您要多保重!”
书杰对高明德道:“高兄,我义父的身体,还要麻烦你了。”金喜达在西南受的那次伤很重,且没有养好,书杰三兄妹担心会留下后遗症,本想让他在玉林镇多住上一阵的,无奈金喜达有很多事必须赶回京城。
高明德笑道:“书杰放心,只要金先生半年内不离京,我负责将他的身体调养好。实际上这半个多月下来,金先生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进展之快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我以为怎么样都要养个一年的。”
书瑶指着南天肩上的包裹:“义父,高大哥说的对您身体有益的药膳食材我们都准备好了,高大哥给的药膳方子我也都誊抄了一遍放在一起,以后橙锦每日会安排人做好。义父,不管多么忙,您这半年内都要留在京城里,每日也要回府用药膳,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地做事不是?义父,我们已经没有爹娘了,为了我们,您也要保重身体。”
看着书瑶四人担忧的眼神,感觉无比暖心的金喜达赶紧保证道:“放心放心,义父一定听我们瑶儿的指示,快快把身体养好,你们不用担心。”
威远侯也凑趣道:“你们几个放心,姨父帮你们盯着。”
书杰接着对南宫潇兄弟行了一礼:“两位舅兄,请代我向岳父岳母问好,待书杰回京,再去给岳父岳母磕头,谢谢他们肯让淼儿在这个时候嫁过来。”
南宫潇很有长兄和家主继承人的风范:“只要你们俩人好好的,父亲母亲就很开心了。书杰,淼儿从小就是珍姑姑在身边照顾的,最黏珍姑姑。加上你三个月后就要回京,珍姑姑也不放心淼儿,所以才想留下帮衬一下。”南宫昱珍毕竟是南宫家的女儿,现在寡居住在娘家,以后也是要由南宫潇兄弟这些侄儿给他养老的。南宫潇不想让书杰和夏家人误会他们要把南宫昱珍推给书杰和南宫淼,或者以为南宫昱珍留下是南宫府对书杰的不信任。
书杰真诚地笑道:“珍姑姑愿意留下帮衬,是对淼儿的疼爱,书杰感激不尽,求之不得。”南宫淼才不到16岁,永平侯府又没有女性长辈,书杰倒是希望南宫昱珍能一直留在南宫淼身边帮衬和指导。虽然柳妈妈也可以,但毕竟,南宫淼是南宫昱珍看着长大的,对她的熟悉和信赖可以让南宫淼更加放松和自在。而且,柳妈妈以后必定是要跟着书瑶的,有柳妈妈陪着书瑶到夫家,他这个大哥也能放心。
南宫潇听了书杰的话,暗道自己想多了,也对妹妹今后在永平侯府的生活更加放心了。
送走了金喜达等人,张财恕也赶回鹿城去处理一些急事,书杰兄弟俩则直接去了白猴山,只带了勇进和上进两个贴身小厮。
南宫淼和书瑶两人一边一个搀着夏若云回屋,夏若云接连赶路累到了,加上悲伤,这两日身体有些不舒服,张财恕不忍心让她再奔波,就让她留在侯府住几日,等他办完事情再过来接她,反正夏霖轩头七的时候,他们本也是要再来的。
永平侯府的大门关上了,街对面,一棵大树后面站着的书晴和阿黛主仆俩走了出来,书晴看着那块金光闪闪的“永平侯府”匾额发呆,据说,那四个字是皇上亲笔提的。
她以前经常想,若是永平侯府没有被夺爵,或者,有一天皇上突然将爵位赐回给他们夏家,这一世,她的身份才真正圆满了,加上前世的记忆和各种经验,她这个侯爷嫡女的生活该是多么精彩炫目?
不过,想归想,做做梦而已,她很清楚,就凭她的父亲、叔父、还有那几位不长进的兄长,三辈子也别想挣回那个爵位。
没想到的是,如今她的另一位“叔父”真的做到了,真的挣回了永平侯的爵位,她却是一点边也沾不到。别说“侯爷嫡女”了,就是“侯爷侄女”、或者“侯爷的堂妹”都没人承认,因为夏霖轩当众宣称与他们夏府断绝关系,甚至,他们一家还差一点被逐出夏家。
书晴觉得,老天爷就是在跟她开玩笑,总是在作弄她。
“姑娘,我们真的不进去吗?”阿黛问道,“云姑奶奶也在呢。”云姑奶奶可没有跟夏府断绝关系,她应该不好对姑娘这个侄女不客气吧?
书晴摇头:“不了,我们赶紧去姑姑那里吧。”这时候上门只会自讨没趣罢了。那日夏霖宇兄弟混在族人里,去设在白猴山的灵棚祭奠,侍卫根本不让进,直接把他们提溜出来了。
夏若雪生病了,书晴是出府去夏若雪家看她的。
那日从白猴山回来,夏老太太就生病了,病得很严重,郎中说是急怒攻心。没几日又听说夏霖轩竟然被封为“永平侯”,夏老太太当场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夏若雪倒是个孝顺女儿,虽然自己被逐出家族颓丧难堪,仍然赶到夏府,衣不解带地侍疾了几日,结果昨晚自己也病了,回去自己的小院。
夏若雪的贴身丫鬟白兰今早过来给夏老太太送补身汤的时候说夏若雪昨晚发高热,好在及时用了以前在京城买的药丸,今早已经退热了。
夏老太太不放心,就让书晴去探一探夏若雪现在咋样了。走到永平侯府附近,书晴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一步一步迈到这边来了。书晴暗暗自嘲了一句:不会只是为了看一看那块“永平侯府”的牌匾吧?
此时,真正郁闷的还数京城郁家大宅的郁正然,他正站在院子里,对着十丈开外的靶子投飞镖,却是百发百不中。越是不中,投得越是恶狠狠,然后越投不中……恶性循环。
刚踏进门的郁先生摇了摇头,叹道:“少主,心静不下来,就不要白费功夫了。或者,你只是为了飙力气发泄?可是那有什么用?东西现在进了皇宫,我们也只能放弃了,不能冒险暴露身份,主子那边会再想其它办法。”
郁正然注意到郁先生手上拿着的一指长的细竹筒:“父亲来信了?”
郁先生点头:“正是,关于你的亲事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