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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六公主护着杨云屏,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她的记忆里,杨云屏是在怀上身孕后被人算计身亡,因死得突然,这让杨秉忠父子耿耿于怀,曾要吴王给个说法。静王宇文理起兵争夺帝位,从晋阳一路打到皇城,杨家既不助静王夺帝,也不帮吴王领兵,袖手旁观。登基后的吴王几次希望杨秉忠父子能再度带兵上阵,而杨秉忠竟在战事刚起时以年迈为由告老休养;而杨云简在骑马时摔断了腿,亦不能挂帅出征。
在杨秉忠父子心里,杨云屏被宠妃害得丢了性命,一直是他们心头的痛。事后,吴王就此也没给个说法,寒了他们父子之心。
朝代更迭,帝王易人,杨家还是手握重兵的公候府,得皇帝器重。遇夷人攘疆,登基的静王已是北齐的天兴皇帝,他派杨云简镇守边关,也至六公主是众公主里第一个得有封号、重赏的长公主。
兵临城下,吴王也是懊悔的,如若不是他伤了杨家父子之心,江山也不会因为没有武将出征而落至静王之手。
素妍本想安慰杨云屏,不想她反过来宽慰:“你放心回乡省亲,我会保护自己。我们杨家到了我这一辈,血脉单薄,哥哥就我一个妹妹。哥哥说他会不惜一切保护我,父亲更是宠我,父亲说就算是嫁了吴王,也没人会欺负,还说要把府里的好东西都给我做陪嫁。嫂嫂又是个贤惠的,虽是公主,待我如同亲妹妹,也是处处为我打算。”
杨云屏得父兄疼爱,因母亲早逝,杨秉忠对儿女心有愧意,尤其对杨云屏的愧意更浓,因她留在闺中二十多岁才出阁,杨秉忠甚至认为是自己父子累及爱女。待她出嫁时,十里红妆,一百五十多抬的陪奁、嫁妆,看花了多少人的眼,便是昔日安国公府的嫡小姐也比之不过。而六公主还入宫为她求了恩典,连当今皇帝念及杨家功勋,特意令贤妃赐送十八抬的添箱嫁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宠。
皇帝赐婚杨云屏、吴王不久,杨秉忠成为几十万禁军的统帅,而杨云简更被擢升上将军,一时间杨家父子可谓是风光无限,是所有武将里最得意之人。那一刻,满朝文武顿时哗然,但皇帝的布局,也很快让群臣明白:皇帝相中的储君人选乃是吴王。
杨云屏轻叹一声,“我嫂嫂最盼能为哥哥生两个儿子。近来为了求子,府里还特意建了佛堂,专门供奉送子观音,朝晚烧香磕拜甚是虔诚。”
六公主这是太想要儿子。杨家到了杨云简这代,只他一个儿子,六公主贤惠认为自己不能替杨家诞育儿子,心中生愧。
素妍笑道:“六公主会有儿子的,而且不止一个,得有三个呢,只要她愿意生,一定会有更多。我想她若再生,一定是儿子。”
杨云屏眼睛发亮,“真的吗?如果我嫂嫂再生,就一定能是儿子?”
素妍肯定地点头,很快回过神来,静王在皇城登基为帝时,那时的六公主已育有两子。待素妍前世被*杀庵堂,六公主育有五个儿女,两个女儿是大的,之后连生三子,当真乐坏了杨秉忠父子,认为后继有人。长子袭了其祖杨秉忠的镇国公爵位,次子袭了其父杨云简神武候爵位,后来六公主说同是她的儿子,怎能有的不能袭爵,有的却能袭爵,索性求了静王,亦给幼子封了个“忠恩伯”的爵位,可不是世袭,只能由其幼子享受终身。
“六公主自有上苍宠爱。”
杨云屏笑着温和,她也希望六公主能为杨云简育儿男丁,这样便算是圆满了,“要真如你所言,到时候,我定让嫂嫂备厚礼谢你。”
“好!”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杨云屏对这段婚姻充满了期待,叮嘱素妍一路小心。
瞧瞧天色,快近酉时了。
素妍告辞离去,杨云屏令雪雁将她们主仆二人送出府门。
马车在平坦的石板路上巅坡着,明日,她就要随父母离开皇城。
曾经的记忆里,她没有随他们回过晋阳,许多事已经不同,她越来越相信,今生定与前世不同。
正想着满腹心事,只听前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下西歧拓跋昌,冒昧打扰,不知安西郡主能否赏光吃盏茶。”
护卫早已将拓跋昌与马车间隔出一段距离来,手握兵器,高度戒备。
素妍挑起车帘一角,看到一袭华袍、身材魁梧的男子,面部轮廓分明,如刀琢石刻般的男子,他双手抱拳面露敬重,没有半分的亵渎之意。。
素妍道:“天色不早,四殿下有事不妨直说。”
拓跋昌知她不会下车吃茶了,重重抱拳,“想请郡主帮个忙,听说瘸军师欧阳翊在吴王府暴毙,在下想讨了他的尸骨回国安葬。”
对西歧人而言,瘸军师是立有大功之人。
对静王,也是一个得力臣子。欧阳翊襄助静王赶走了吴王,再助静王登上帝位,做了静王最得力的臣子,还成了天兴帝时的一代丞相。但这次,再无欧阳翊,他暴毙于吴王府内。
素妍定定心神,“既是如此,四殿下何不去问吴王。”
拓跋昌轻叹道:“问过了。吴王说因是暴毙而亡,怕是瘟疫,葬在乱葬岗,可在下着人寻过,并无找到,我想……吴王定是知道欧阳翊现下何处。”
一则,他似不信瘸军师欧阳翊已死;二则,如果真死了,怎会在乱葬岗内找不到人?也只有请素妍出面,才能寻回欧阳翊,拓跋昌早闻素妍与吴王交情非浅,若是请素妍前往寻人,定会有功而返。
拓跋昌道:“好歹与他相识一场,只想好生安葬。”
素妍道:“既然吴王如此说,定是真的。四殿下又何必耿耿于怀……”
不远处,一个戴着纱帷帽的男子隐在拐角的街口。
欧阳翊死了!可他说什么也不信,国师、丞相的命格,岂是如此容易死的,定是被人藏起来了,只要欧阳翊在,他一定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几年的朝夕相处,几年的朋友之情、生死之义。
他现下落漠,成为西歧的罪人,可他唯一念着的便是与瘸军师之间如手足、如朋友的情义。
他只想带欧阳翊的尸骨回国安葬,就连这小小的心愿也难以达成。
马车走了,往城东云集了北齐权贵的兴旺里移去。
拓跋昌调头行到拐角处,低声道:“二哥,你听见了?瘸军师只怕是真的染病而亡。”
“暴毙而亡?”拓跋昭从来没有信过,这些日子他四下寻找欧阳翊的踪迹,“你不了解他,他没那么容易死。”
欧阳翊有国师之命、治国之才,是他最好的左膀右臂,怎会就死了?
如若他不曾想要占据北齐肥沃的土地,夺下万千的百姓为自己的子民,会不会有这场战祸,是否还会有现在自己的落魄。
他还是北苑王,只是不再得宠,半是皇子,半是罪臣。北苑王这封号现下只是个虚名,除了那空荡而落漠的府邸,什么都不是。
拓跋昭的王妃萧氏背着他养男宠,荒yin无度。而他因为王妃萧氏与萧家建立起来的权势、关系,一朝瓦解。萧氏被降为女奴,萧皇后被废冷宫,萧国舅满门获罪,萧家死的死,贬奴的成奴,一门荣宠化成昨日烟云。
只要瘸军师在,他也许还有改变一切的可能。
瘸军师是上天宠爱的国师、治国之才的丞相。
但,这是拓跋昭的秘密,他只告诉拓跋昌,自己寻欧阳翊是因为与他之间的朋友之谊,手足之情,却没有说瘸军师乃是命定的丞相。
拓跋昌舒了一口气,“瘸军师确实死了,吴王如此说,安西也如此说。”
拓跋昭道:“吴王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把军师带回吴王府,怎会让他死了?”
他不信!
瘸军师一定要活着,只不过他没有找到。
无论怎样,他都要寻到瘸军师。
拓跋昌面露无奈,“二哥,能做的我已经做了。看安西的样子,不像是假。”
拓跋昭冷声道:“我比你更了解这个女人。”
两国交战,拓跋昭没少吃安西的苦头,又怎会相信安西的话。
马车自平坦的偏门而入,近了二门,早有人候在门前,大丫头福身道:“郡主总算是回来了。”
素妍下了马车,审视着这丫头: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修长,蜂腰削肩,鹅蛋脸,长着一对漂亮的丹凤眼,肤白如雪,瞧着甚是面生,“你是哪院的丫头?”
丫头垂首回道:“奴婢是前些日子新提的大丫头红桃,因红莉姐姐要出府配人,大奶奶让我先跟在身边学规矩。”
早前,素妍就听沈氏与张双双说过,待江书麟的婚事一结,便有许多丫头要出府配人。丫头们大了,再留府里会生出乱子,配人无疑是最好的法子。像皇城这诸多的候门府邸,哪家府里有没有家生子,亦只家生子用起来才更令主家放心。
素妍抛去杨云屏即将出阁的沉闷,“大奶奶找我何事?”
红桃嫣然笑道:“大奶奶说,明儿是二月三十,三月初二是珊瑚郡主与曹公子大喜的日子。大奶奶要去左相府添妆,想问问郡主,郡主是带礼去,还是与大奶奶一道过左相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