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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素妍瞧锦瑟,对锦绢似乎亲近了许多,许是知晓锦绢明春便要入宫,故而百般讨好。若在过往,哪里会一口一个大姐姐地唤着。
素妍问:“都学了什么?”
“读书识字,熟背《女德》、《女容》,还有女红、厨艺。”
“旁的呢?”
“大舅母说,学好这几样,就算入了宫,只要安分守己,自保就够了。在宫里那样的地方,容貌、才学太出色未必是好事。傅右相的侄女原是要入宫为妃的,却突然就赐婚给十一王爷了,听说是个长得极美的。由此可见,当今皇上并非好色之人,重德行胜过才学,重才学胜过容貌。”
素妍面露惊色,“傅小姐许给十一王爷了?”
“听说婚事办得急,今日就要成亲。傅家连嫁妆都来不及准备呢,昨日黄昏才送了帖子入府,大舅母、二舅母都备了贺礼,二更前就送到傅家了。昨日二更十一王府的喜帖也到了,我们出门的时候,大舅父、二舅父结伴去十一王府吃喜酒呢。”
素妍心想:杨云屏定是把话细细地告诉了新皇,新皇到底是信了,这才下旨赐婚,让十一王爷迎娶傅小姐。
头天议亲,次日成亲,当真前所未有的快。能这么快的,素来都是纳妾。
盼儿、江诗恩几人出了寺门,便看到两条交叉的街道,两侧不是店铺,而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小摊,卖胭脂水粉的、兜售姑娘戴的绒花、银钗的、还有卖字画的;蹲在地上,卖着筐里果蔬的;亦或提着篮子,卖鸡蛋的……五花八门,热闹不已,商贩的叫卖,顾客的讨价之声不时传来。
另有几张桌案显得异常抢眼,旗幡上写着“解签批命”、“不准不收钱”、“半仙算命”林林总总,竟有七八张桌子。
盼儿问江诗恩,“哪个好?”
张锦瑟携着丫头,在写有“不准不收钱”的桌案前焦下,“算命的!给我解签。”
盼儿站在几张批签案前,扫了一眼,往“半仙算命”走去,只看到一个灰色的背影,站在案前,她伸颈一望,灰衫男子正坐在阴影里看书。柔声道:“算命先生,帮我解签。”
听到说话声,男子转过身来。
见是一个打扮得体的富家小姐,容貌妍丽,举止得体,男子微微一愣。
盼儿也没想到这个自称半仙的算命先生,居然会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立时蹙着眉头,“你真会算命?”
男子肯定地道:“自然。”
盼儿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算命先生,相貌俊朗,衣着一袭的灰袍,头上裹色灰色纶巾,之前听人说这里解签很贵的,她今儿抽到的是上上签,低声道:“你解签收多少钱?”
男子比划了两根手指头,盼儿倒吸了一口气:“少些如何,这也太贵了。”
男子摇了摇头,“二十文,已经很少了。。”
不是说得一、两银子么,他竟只要二十文。
盼儿以为自己人听错了,没错,他比划就是两根指头。
她掏出字条,递了过来:“那你帮我看看,‘无心插柳柳成荫’!”
年轻的算命先生接过字条,蹙眉看过,“小姐求的平安还是姻缘?”
一边的服侍丫头有些不耐烦,“是姻缘。”
男子道:“小姐这可是好签,小姐的姻缘天定,勿须刻意寻觅,只能得遇良缘,只是得……”
他的话没说话,看到一个眼熟的少女移了过来。
张锦绢的丫头一脸怒容奔了过来,伸出指头大叫:“是你!你是那个……双河庄的刁民。”
盼儿一脸惊色,“他不是算命先生么?”
丫头大叫,“他算哪门子的算命先生,他是骗你呢。盼小姐,你被他骗了,这家伙最是可恶,专干一些坏事,带头闹事、挖河渠不说,还骂我家大小姐。”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也能碰上熟人,还知晓他是骗人的算命先生。
每逢初一、十五,过来摆摊赚点银子,贴补家用。
丫头道:“来人,这家伙是骗子,快抓骗子。”
不等她张罗人来,男子一溜烟就消失在人群。
盼儿四下张望,想寻回自己的那纸签文,哪里还有签文的影子,连算命的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江诗恩问锦绢的丫头,“他真是骗子?”
丫头道:“当然,我对他太熟悉了。是双河庄下庄人,去年春播时,皇城久未下雨,我们上庄挖渠引水,他竟带了下庄的村民把我们庄子的河渠给掘了,大小姐和庄头险些被他给气死……这家伙最坏了,无恶不作,什么事都会干。居然还羞辱我们大小姐,说大小姐不懂百姓疾苦、胡作非为……”
说到此人,丫头恨不能剥了他的皮。
盼儿没了签文,解不成签。
江诗恩的签倒是好的,被解签的居士夸赞了一番,江诗恩付了一百文钱,居士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表示恭贺。
盼儿拉了江诗恩去一边,“刚才白芷姑娘说,我们可以在庙会上玩上半个时辰,在庙里吃了斋饭就回去。”
素妍敬了香,在神佛殿里转了一圈,心境平静。
曾以为张锦绢是个不俗的,到底在家人和权势面前低了头。更重要的则是祈粟对她并无半分好感,见一次还恶言恶语羞辱一次,有些事是人力不可更改的。
近午斋时,众位小姐携了丫头回来,斋菜很简单,一盘豆腐,一盘凉拌萝卜,还有一盆子白菜汤,小姐丫头吃的一样。
锦瑟一瞧就没了胃口,倒是喝了一碗白菜汤。
其他几人,和着素妍都当成寻常一般吃了碗米饭,虽不能全饱,倒是都吃了个半饱。
上了马车,素妍依在车壁上阖目假寐。
锦瑟说着自己求来的签文,又被解了好签,今儿给解签的算命先生给了二两银子。
锦绢微微含笑,“你是富贵命,自是该多给些的。如果贾公子又得中解元,要是母亲和父亲知道了,也会替你高兴的。”
锦瑟越发高兴,讲起贾家的事来,这许多事还是她听大太太沈氏说的。
正小声地说话,只听传来童英的吆喝声:“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总跟着我们?”
从天龙寺一出来,有五个锦袍少年一直跟在后面,每人骑着一匹骏马,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他们快,他们也快;他们放慢脚步,他们也跟着慢下来。
一个带头的男子抱拳道:“在下乃是皇城书院的学子,敢问大人,这可是文忠候府的安西郡主?”
他们是冲着郡主来的?郡主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们久闻郡主美名,想结识郡主,并无恶意,只是仰慕得紧。”
一群不死活的家伙,可知安西郡主是许给左肩王府琰世子的。
童英厉声道:“郡主岂是你们能结识的,休要跟着,再跟着别怪在下不客气!”
后面有学子放声大诵:“皇城有美人,遗世而独立。一顾惊鸿姿,二顾相思起,三顾肝肠断……”
素妍突地忆起今日悟觉大师说的话。
他所说的麻烦,莫不是就是这些读书人。
唐观……
那是他写下的《美人赋》,到底有人将那首歌赋与她牵连到一处。
她不忌旁的,却不想累了今日同行的几位小姐。心下一阵纠结,素妍喊了声:“停车!”
童英策马而至,立在马车旁:“郡主有何吩咐。”
“让几位小姐乘丫头们的马车,几位丫头乘第二辆马车。”她停了一下,“青嬷嬷、白芷与我共乘一车。分作两路,一路护送小姐们先行往城北回府,一路往城南回府。”
张锦瑟惊呼一声“小姨”。
素妍正色道:“我担心今日有麻烦,按我说的做就是。”
张家姐妹下了马车,上了丫头们乘的小马车。
白芷与青嬷嬷与上了素妍的马车,护送的下人们分作两路。
后面跟着的少年,看着化成两列队伍,也化成两列追去,追往城北的那列,很快回来,大声道:“问过了,上面马车上没有安西郡主。”
几个逾加肯定,现在往城南的车上坐着素妍,越发跟得紧。
有人嬉笑着朗诵《美人赋》。
白芷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唐观,郡主一片好心,他反如此羞辱郡主。奴婢……饶不了他!”
不过是一首词赋,近来在皇城广为流传,随着《美人赋》一起传扬的,还有人们的猜想,被视为皇城仙子的安西郡主与晋阳才子唐观的那段风流佳话。唐观更是大胆的对外承认,这首《美人赋》就是写给他心仪女子的。虽然没说是安西郡主,但还是有好事者认定就是。
素妍随父母回晋地省亲,唐观埋心苦读竟不远千里来到皇城,亦在文忠候住了十余日。
马车驶入皇城,兜转环饶间,驶入兴旺里一带,行得越来越缓慢。
青嬷嬷挑帘问道:“怎么回事?”
童英答道:“禀郡主,前边路口聚了二十多位学子,把去路都给堵死了。”
素妍吐了口气,她这里前路难进,也不知锦瑟她们几人那儿如何。
白芷往车外望去,巷口处站着几列皇城、鹿鸣两大书院的学子,去路被人堵住了。“今日不是乡试放榜之期么,学子们怎聚到这儿来了?”
童英摸不着头脑,他们似一早约定好的,有五名学子骑马相随不说,如今要往兴旺里去,前路亦被其他的学子给堵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