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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荷因着青嬷嬷的关系,也在陪嫁丫头之列,白茱也要一道过去,另外几个二等丫头、粗使丫头有些闷闷的。想到展颜出阁,只挑了四名大丫头陪嫁,二等丫头都没要。这次素妍带六个丫头去左肩王已算是破例了。
得月阁里上下一片繁忙,有人喜,有人忧。
素妍将一幅《岁寒三友图》交给了白芷,让她送到清音坞交给张掌柜的装裱,又说让张掌柜瞧着给个价格就行。
腊月初十清晨,文忠候、平国公府红幔耀天,漆亮金彩,处处锦绣。天气依然冷,北风呼啸,天空又下起了雪,连漫天的雪花亦染上喜气似的轻盈飞舞。
天亮之后,有与素妍交好的年轻奶奶、小姐们过来添妆说话。
连出嫁做了母亲的李碧菡也特意赶来了,笑着送了对翡翠耳环给素妍添妆,李碧菱听说她二姐到了,也一起过来陪着说话,随道也添了妆,算是她自己的心意。
曹玉娥也陪了她娘家的妹妹过来添妆,随带着添了自己的。
郑晗因是嫁过一回的,担心犯了忌讳,遣了丫头入府添妆,却是一套式样精致的头面,瞧得李碧菡瞪着一双大眼睛。
李碧菱忙忙解释道:“郑小姐是郡主交好的朋友,两个人自结识以来,常在一处玩耍。”又简要的讲了素妍与郑晗相识结交的经过。
闺阁里坐了一屋子的人,大大小小的盒子摆满了桌案。
众人各自寒喧一阵,询问彼此近来的事,由白芷、白菲奉了茶点,坐下说起话儿来。
曹玉娥笑道:“傅宜心被许给一个四十多岁的云州知州做续弦了,听说这知州的长子都二十八了,比人儿子还小一半。”
张双双当即骂了句:“让她做续弦还是抬举她,那种恶妇就该给人做妾。”
傅宜心才多大,素妍虽未见过,倒是听人说过,是个容貌妍丽的女子,因听信了傅宜慧的话,竟落到给老头子做续室的地步,许这续弦大半还是瞧了傅翔和傅翱兄弟俩的情面。
几个人轮流将傅宜心给骂了一顿。
张双双道:“听说傅宜慧那个毒妇在十一王府失宠了呢,被降为奉侍了。”
素妍忆起宇文琰绑走傅宜慧的事儿,每每想到这事儿,她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颤。
紫鸢站在楼梯口禀道:“郡主,闻昭训姐妹来了。”
都是打小要识的情分,虽然闻家败亡了,还有两姐妹相依为命。
白茱与田荷一直轮流站在得月阁的路口上,见有人来添妆,便热情的攀谈几句,禀报之后,将客人迎进得月阁。
闻雅云、石小文(闻雅雾)姐妹衣着华丽的冬袍,各携了一名丫头。
双双欠身,看着屋里的人都是相熟的,笑道:“好久不见碧菡,做了母亲越发有福相了。”
李碧菡笑道:“你也一样。”
又寒喧了几句。
屋里的人多了,叽叽喳喳地说话倒也热闹。
石小文笑道:“听说安西郡主的嫁衣绣得最漂亮了,琰世子可是花了大价格,挑了金丝银线刺绣不说,还嵌了难得一见的粉珍珠。”
闻雅雾自更名石小文,做了镇江候夫人的养女后,性子倒越发活泼了。
闻雅云啐骂了一句,“想瞧安西的嫁衣,腊月十二赶早来。到时候让你的夫婿也给做上一件……”
石小文垂头笑着,生怕屋里的人不知道她成镇江候家的养女了,如今也是正经小姐,因养母是花氏,也算是嫡出小姐,可不比在闻家时还要体面。“母亲说了,待我订亲,也要留在阁楼里绣制嫁衣的,如今瞧来,我也没郡主的好福气。”
众人正说笑着,紫鹊禀道:“郡主,珊瑚郡主携着胡姨娘来添妆了。”
素妍想到胡香灵的性子,别人的好东西,巴不得全是她的。
也不想惹了她不快。
对众人道:“我们到花厅坐吧?这里太挤了。”
她先邀了闻家姐妹与李碧菡下楼,又领了自家人一行到了花厅,白芷、白菲动作麻利地将茶点都移到花厅里。
刚落座,崔珊携着丫头与胡香灵就到了。
崔珊穿了一袭紫红色富贵牡丹冬袍,又披了件如火如霞的红裘斗篷,整个人华丽得如同一团火就移了过来,头上戴着华贵的头钗、步摇,一举一动间都传出声响来,仿佛奏乐一般。
素妍还担心她在婆家过得不好,瞧崔珊体面气派的样子,倒是让人意外。
她记忆里的崔珊,嫁给了宇文琰为妻,颇得左肩王妃疼爱。
也许,今世的崔珊也同样赢得了曹二太太的欢心。
素妍吐了口气,起身相迎,屋里除李碧菱以外的其他人也行了礼。
崔珊笑了几声,“前些日子听说你与琰世子退了亲,昨儿又突然接到喜帖,说腊月十二成亲,还以为瞧错了,原想过来瞅瞅,没想还来得真是时候,过往交好的几个都来了呢?”
她斜着眼睛,把花厅里的人都审视了一遍,目光落在石小文身上时,见她依旧是大家小姐的装扮,正要开口,石小文欠身道:“石小文见过珊瑚郡主。”
崔珊指着石小文,哈哈大笑起来,“雅雾,你什么时候改了个名儿?”
胡香灵含着笑,规规矩矩地立在崔珊身上,穿了一身桃红色的冬袍,披了件天蓝色的御寒斗篷。面虽有笑,落在素妍眼里却有说不出的寒意与算计。
张双双将石小文现在的身份说了,又说了闻雅云如今是石太太的义女。
崔珊再也笑不起来,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有听说过。
胡香灵一脸羡慕地看着闻雅云姐妹,即便闻家败亡,但她们姐妹有镇江候这个靠山,谁也不能欺了她们去,尤其是闻雅雾换了个名字,竟做了石家小姐。
对于骄傲的人来说,对闻氏姐妹不屑一顿,甚至瞧不起她们的阿谀奉承。
对在逆境中挣扎多年的胡香灵而言,寻找靠山,保住自己在婆家的地位,保住自身往后的荣华富贵,何尝不是件好事。
崔珊落座,与素妍坐在花厅正中的桌案两侧,一抬手,金钗捧了只锦盒过来,“后日,你就要出阁了,特意赶来添妆的。”
素妍并未推托,笑着接过,启开锦盒,脸上的笑意快速消去,转化成寒冰与肃容。
崔珊问道:“你不喜欢?”
张双双起身看了一眼,“昔日我家小姑姑送给珊瑚郡主添妆的正是这件钗子。”
那时,素妍赶着要回晋阳,便托张双双将自己的添妆妆一并送去。
曹玉娥面上云涌水起:别人送她的,她又换个盒子送回来,这是什么意思?通常是要与人绝交,才原物奉还的。
这可是素妍大喜的日子,这样送礼着实太不吉利。
崔珊一张脸也冻结成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金钗,连忙一抬手,从头上取下一支金光闪耀的钗子,“弄错了!弄错了!这个才是给你的,你送我的东西,我可是喜欢得紧。”
这一幕,落在素妍的眼里,金钗是无意还是故意,崔珊出阁,添妆的人多,她弄错倒有可能。身为崔珊身边最得力的侍女,这么重要的事,自不会弄错。
但凡尽心的侍女,在帮主子安排添妆时,都会查看昔日添妆的簿子,可以将张三添的送给李四,李四添的送给王五,万没有将张三送的再送给张三的理。
素妍并不点破,笑道:“小时候就属你爱开玩笑。有一回,在我家后花园的沙梅宴上,你与碧菡开玩笑,把钗子藏起来,差点让我们误会了碧菡呢。”
那不是藏钗,而是在多年后证实,是被胡香灵捣的鬼。
崔珊换了支钗子,一个搁到锦盒里,另一支则戴在自己头上。
心里暗道:金钗不是说送这支最合适的么?
为什么张双双会说钗子原就是素妍送给她添妆的,还让她以为是添妆的好东西。要真是拿出去,岂不是将素妍给开罪了,要不是张双双道破,素妍指定以为,她是要与素妍绝交。
胡香灵直接被众人给忽视了。
素妍与崔珊说笑起来,张双双与李碧菡又说了些她们小时候的事。
李碧菡道:“那年在大公主府的赏花宴上,吴小姐非要吟诗作对,想起来就有趣,还是珊瑚写的月季诗技高一等,让她不服都不成……”
崔珊最喜欢听人说她体面的事,这会子跟着笑了起来。
胡香灵小心地将手探入怀里,掏了个绣得精美的荷包来,嗫嚅着声音道:“素妍,这是我给你的添妆礼。”
崔珊冷瞪了一眼,弄不好之前害她出丑的事就与胡香灵有关,“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少来凑这等热闹!安西郡主什么体面东西没有,没有好的,莫让人瞧了曹家的笑话。”半点都不给胡香灵面子。
胡香灵一张脸涨得通红。“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素妍,我们小时候……”
崔珊见她不知收敛,还提到小时候的事。打断她的话,厉声道:“素妍是你叫的么?你是什么卑贱身份,素妍是什么身份,你要敬称为郡主。”末了,又笑着对众人道:“这贱婢被我给惯坏了,倒让你们瞧了笑话。”
李碧菡自小就厌恶胡香灵,小时候还差点害她成了偷钗的贼。
曹玉娥也多少听到过一些胡香灵如何陷害素妍的事,也冷眼瞧着,抿嘴喝着茶。
张双双道:“我们这几个里,说起来还属珊瑚郡主最贤惠,过门之后就能张罗着给夫婿纳妾,当真是个大度宽容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