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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有长辈样了?”陆掌柜气得直接站了起来,看到门外有客人来,忙又换了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杜萱娘只得回了肉铺,李家的情况如此复杂,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新开的李家商铺属于哪一方势力,不过仔细一想,觉得还是应该对李进有点信心,别人不知道龙泉驿镇上这个李家商铺的重要性的,李进应该很清楚,因此来人就算不是他的心腹,也不应该是想害他的那些人,否则顾尚兄妹便危险了。
李家商铺之事只得暂时作罢,留待将来再作打算,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知道了陆掌柜一家的真实身份和隐藏的实力,既然都能作为老大当家的一把刀传下来的,其身后的力量一定不容小觑,也只有他们这样的才有资格被李进调来保护相当于他的性命一样的顾尚兄妹。
因是元宵节,张义顾尚休沐在家,二人便搬了张桌子到院子里互相默书,间或指导一下赵韵儿与顾青橙,李冰冰则老老实实地守在坐在地张凉榻上缝一件已经缝了三四天的中衣的周玉娥旁边。
“大哥哥,二哥哥,我哥上回那封信说是从山东捎回来的,如果他们一到地头便给我们写了这封信,也就是说他们那里离我们家有一个月零五天的路程,现在我们接到信又过了半个月,假如我们现在捎一封信回去,你们说他还收不收不得到?”赵韵儿一直念念不忘的都是赵梓农和其他几位兄长的消息。
“梓农哥他们在外漂泊,应该是居无定所,再加上带信之人也说是在客栈遇到梓农哥的,我们的回信根本就无法到他们手里。”顾尚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要怎么办?我好想我哥。”赵韵儿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从厨房出来的杜萱娘刚好看到这一幕,但是引起她注意的不是赵韵儿的伤心,而是旁边的周玉娥在听到“梓农哥”三字时,怔愣的眼神明显地闪了一下,杜萱娘心中一动,原来周玉娥的心灵之窗并没有完全关闭,仍然留有一丝缝隙,要将那缝隙打开的钥匙便是赵梓农。
正好胡氏过来拿当天九个帮工的米粮,“胡姐姐,今天过元宵,中午我们一家子也来猪场吃饭,你先跟我去厨房拿些熏鱼,再去肉铺和老王掌柜说,拿三斤后腿肉做菜,没卖完的杂骨也全拿去做骨头汤,再去领一百个钱到粮油铺子买白面做馒头,忙不过来便叫香草她们帮忙。”
“是,托东家娘子的福,我们哪里是过小年,比一般人家中的大年还丰盛呢。”胡氏高高兴兴地拿着东西去了。
杜萱娘又对张义和顾尚说道:“义儿,尚儿,你们两个进屋里去,母亲有话要和你们说。”
杜萱娘坐在张义顾尚二人的书桌旁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对不住点头的顾尚说道:“尚儿,你的字玉娥不常见到,这封信便由你带笔,我念你写。”
“是,母亲,我可以用左手写字,虽不太好,却是第一次写。”顾尚跃跃欲试。
张义忙去找纸笔,然后规矩地站在一旁磨墨,很快一封信便成,等墨汁干透,杜萱娘便揣着这张纸去书信摊上花一个钱按上回的赵梓农来信的信封重做了一个,又去银楼挑了一只式样奇特的银簪和两只银锁片,买了一只粗糙的荷包装上。
杜萱娘再次来到陆家杂货铺,这回她直接找上陆勇,“阿勇,请马上帮我找一个生面孔,冒充山东那边回来的行商,替赵梓农给我家带了一封信和一个荷包回来,这事不难吧?”
“杜娘子别急,这事不难,我马上便去安排。”陆清一性情古怪,陆忠圆滑,陆勇憨厚,这是很精彩的一家人呀!
陆掌柜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板着张驴脸,仍旧对杜萱娘不理不睬。
陆勇的办事速度没的说,杜萱娘在秦家杂货铺外面听了一阵秦掌柜娘子的疯言疯语,前脚才进院子找了地方坐下,赵小六便惊天动地地跑了进来,“东家娘子!信,山东那边来的信!”
院子里立刻热闹起来,赵韵儿大喊大叫,“玉娥姐,玉娥姐,我哥来信了,我哥来信了!”
张义手长脚长,上前一把便接过那信,咳嗽一声,“别闹,我来念信!”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杜萱娘紧张地看着周玉娥,成败在此一举了。
“……山东这边与老家的气候完全不同,冬天很冷,这个春节幸好有玉娥妹妹亲手做的棉鞋与棉袍,兄弟几人轮流穿着才堪堪度过,因此十分想念婶子做的菜及妹妹们,我们用第一笔工钱买了三样东西送给三位妹妹,希望妹妹们能再给我们做点棉鞋与棉袍,给你们带信的朋友夏天会送一趟货到聘我们的商行,可托他们带过来,梓农与弟弟们将感激不尽……。”
赵韵儿转身便抱着周玉娥大哭,“玉娥姐,我哥哥他们好可怜,没有衣服和鞋穿,玉娥姐,你听到了吗?你听到那封信了吗?求求玉娥姐了,你看看这封信好不好?那是我哥捎回来的!”
赵韵儿将那信放到周玉娥手里,周玉娥没有聚焦的双眼眨了一下,嘴里无意识地说道:“衣服,鞋,衣服……。”
终于有反应了,杜萱娘大喜,忙拿过那封信,又从头到尾念起来,“……冬天很冷,这个春节幸好有玉娥妹妹做的棉鞋与棉袍,兄弟几人……。”
一边念了两遍,周玉娥却再也不说话了,又成了神游状态,顾尚忙接过来,又对着周玉娥念了两遍。
张义几兄妹不死心,轮流着一遍遍地念给周玉娥听,终于在赵韵儿念完一遍,打算再来一遍时,周玉娥突然吐出三个字,“棉鞋……,棉鞋,梓农哥……。”
杜萱娘突然泪流满面,将周玉娥的头扳过来,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玉娥,梓农他们很辛苦,只有你能帮他们,否则他们就可能会被冻死,以后便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就像,就像你的父母一样……。”
周玉娥突然眼里涌出泪,越来越多,越来越急,犹如缺堤的洪水,然后一声悲鸣响彻张家小院,恋人的远走,夫家的欺骗和虐待,父母的遽然离世,生生地将一个温顺善良的小娘子一刀刀切割成零零碎碎的小块,为了不再痛,周玉娥自发地选择了逃避,封住自己的眼,耳,口,隔绝人世中的一切喧嚣。
到底还是生机勃勃的年轻人,并没有将自己的彻底封死,仍留有一个小缺口,这个缺口便是对梓农的牵挂。
赵梓农的这封信来得太及时,顺便将周玉娥父母离世后积压在的心底的没来得及抒发出来的伤心也一起给带了出来。
张家小院里哭成一片,连老王掌柜都跑进来看究竟,陆掌柜不再抱大烟杆,而是怀里抱了一壶茶,像个老2痞子一样斜靠在门上看热闹。
“奇了怪哉,一封书信便将这呆呆傻傻的小娘子给治好了?你们东家娘子不会是位神婆吧?”陆掌柜说道。
燕青听了十分不爽,“你没治好周家小娘子,我们东家娘子治好了,你就污蔑我们东家娘子是神婆?老家伙,以后别来我们铺子了,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陆掌柜只得悻悻地转身走了,当然不会将燕青这句话放在心上,杜萱娘与顾尚兄妹一样是他重点保护对象,至少是在李进对她完全不感兴趣之前是这样的,因此陆掌柜也很不爽,他不喜欢这个杜萱娘,人虽然长得好看点,可是心眼太活,不好辖制,实在不适合做贤妻良母。
周玉娥哭得差点再次晕厥过去,杜萱娘忙让顾青橙去将早上那晚安神的药让她服下,过不多久,周玉娥便在凉榻上睡了过去。
张义轻手轻脚地将周玉娥抱回炕上,杜萱娘又将那封信与银簪放在她的床头,几人看着周玉娥安静的睡容,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们的玉娥姐在一个时辰内是不会醒来的,我们先去猪场吃午饭,然后再回来陪他。”杜萱娘含泪欣慰地说道,如果周玉娥永远都是这样子,她恐怕死后是无颜去见周五夫妇了。
午饭由香草主厨,味道果然不一般,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就算是没吃过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光见识都比一般人多了一大截,比如鸡油冬瓜皮,平时都是拿出丢掉的东西,硬是让她整出一道从没吃过的菜来。
席间大家谈论起元宵节观灯之事,燕青自告奋勇地要带赵小六,阿碧几个去观灯,说是借用邻居家的牛车,当天晚上便可回来。
“张管事,胡姐姐,你们也去玩一玩吧,难得热闹一回,我让义儿与尚儿到猪场来看着,反正他们在哪里都是看书。”杜萱娘笑道,她很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没有上下之分的感觉,仿佛家人一般。
“怎么能让少东家上猪场来读书?我们又不是年轻人,不想去凑那热闹了,再说,玉娥刚刚好一点,我们想去街东头那座小庙去还愿,上回许了菩萨,如果玉娥有好转,便给他挂红显名的。”胡氏说道,还真是一对好人,可惜好人总是不幸的多,老天爷到现在都不肯给他们一男半女。
“也罢,也替我送上三柱香,说是感谢菩萨照顾。”杜萱娘本是无神论者,不过经历了穿越事件后,一切又开始不确定起来,不管怎样,神鬼之类的,不一定笃信,但也不必去毁神谤道,入乡随俗便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