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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映菡当即哀叹了一声,暗道倒霉,转而一想,薛三郎会不会在附近?能不能请他来将妹妹们清走?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噼啪”之声,随后,就觉得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番,竟然斜斜地倒了下去!好在车厢没有就此翻倒,只是车子斜了斜而已。
“哈哈,九妹妹好鞭法,直接卸掉了他们一个车轮,看他们还怎么回去!”有女子朗声赞叹了一句,引得五娘大叫出声:“你们这群野蛮女子,真真是过分,一句不合,就出手祸害他人!”
“哼!对待你们时家的人,我们需要讲理吗?”
“可不就是,我若是时家女子,定然会躲在家里没脸出门!”
五娘还要反驳,却被时映菡拽住了手腕,将话收了回去。随后,时映菡从歪歪扭扭的车厢之中走了出来:“莫学他人不知朝暮,走遍乡野说三道四,引惹恶声多招骂怒,辱贱门风连累父母。”
这是女子成长之时,家里都会教给女子的礼仪规范,时映菡此时说起,却暗骂这些薛家女子不过是乡野村妇般说舌,辱贱门风。
众女子见几个人出来了,当即更加凌厉了,偏时映菡神色淡然地扫视了她们一眼,随后叹气:“不成教养。”
“你有教养了不成?”有一女子手中持着鞭子咒骂,“你有教养,就好好留在这林中,培养你的教养吧!”
薛家众女子说着,扬长而去,只听马蹄声阵阵,竟然是走得极为潇洒。
其实这些女子之中,曾有女子与时映菡斗嘴,最后败得颜面无存,后来渐渐的不愿意与时映菡斗嘴了。因为时映菡简直就是将一些女戒、女论语背得滚瓜烂熟,且理解得极为到位,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被时映菡抓住错处,从而狠批。被她说,会哑口无言,且自己没有面子。
曾与时映菡在大庭广众之下斗嘴的薛七娘,可是到如今都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是没有规矩的女子。
能与薛家女子斗斗嘴的,也只有五娘与时映蓉了。二娘与时映菡一向不爱搭理她们,庶女没有底气,就这两位战斗力强。
时映菡瞧着坏掉的马车,不由得发愁,扭头去问车夫:“能修吗?”
“车轮那里的木头干脆是断了,安不上了。”
“如此一来,我们只能步行回去了。”时映菡自顾自地念叨着,“但愿二哥他们能路过这里。”
五娘一听,当即就急了,大骂:“不是吧!这多远的路程呢,坐马车都走了大半个时辰。”
时映菡抿唇一笑,指着不远处的林子:“刚巧来了也是看风景的,不如我们直接踏着叶子看风景吧,不也挺有意思吗?”
五娘不情愿地看了看周围,知晓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是同意了。
二娘好似刚才磕了手臂,此时手臂有些发青,不由得埋怨:“五娘你也是,非得与她们斗嘴,有什么可斗的呢,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两家谁占了什么便宜。”
“谁让时家时运不济呢!”
“就你多嘴!”
五娘吐了吐舌头,随后挎着二娘的手臂:“那我们沿着路看风景吧,带来笔墨纸砚就好了,让三姐将我们几个画下来,反正有的是时间。”
时映菡听了不由得也跟着笑,指着不远处一处景色颇好的地方说道:“你们几个先去那里站着,我好好看看,回家我再画下来。”
几个人听了,欢喜地到了林间摆姿势,让时映菡瞧。
时映菡丹青好在时家也是出了名的,不过时映菡向来只画山水、动物,很少画人物,能让她画一副挂在家里,也是一个不错的装饰。
几个人嬉闹间,又有马蹄声传来。
二娘探头去看,当即招呼几个人:“来的是名男子,我们莫要被发现了身份。”
规矩一些的人,都不会主动去招惹陌生人,所以她们几个只要不说话,躲开些就是。偏那人骑马到了马车前停下,端详起了坏掉的马车,随后掏出一个袋子来,丢给了车夫,似乎是在与车夫说什么。
五娘来了兴趣,当即凑过去看,随后就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是薛三郎,好像是过来赔马车钱的。”
另外几个女子也凑过去看,只留时映菡无聊地蹲下身,捡起树叶仔细端详形状以及脉络,这样也好回家之后将其画下来。
薛三郎也瞧见了几个人,目光一扫,注意到了蹲在地面上小小的一团,当即纵马过来,站在稍远处唤道:“时四郎。”
时映菡闻声抬头,看向薛三郎,突然觉得,薛三郎坐在马车上俯视她的时候,当真有几分英姿飒爽。
“嗯,薛三郎。”时映菡颇为冷淡地应了。
“你随我来吧,到寺院之中再叫一辆马车来接人。”
不难猜出,薛家几位娘子回去之后碰到了薛三郎等人,将此处的事情与薛三郎说了,薛三郎过来善后。这让时映菡对薛三郎的印象变好了一点,瞧了身边的另外几个人,见她们都有所期待,便也起身走了过去。
薛三郎伸出手,似乎想要将她拽上马去与他同坐,时映菡当然不同意:“我跟着你走吧。”
薛三郎一怔,随后说道:“这与你们一同走回去有什么区别?”
时映菡也被问得沉默了。
薛三郎翻身下马,轻盈地落在了时映菡的身边,示意道:“你坐上去吧,到了不远处,我再向家里人借一匹马。”
时映菡依旧有些拘谨,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踩着马镫子上马。薛三郎的马颇为高大,不像时映菡之前学习马术时那样的小马,以至于上去较为吃力。薛三郎身高手长,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便将她送了上去。谁知,时映菡居然触电一边地闪开了,狼狈地坐在马背上瞧着薛三郎,半晌才调整好表情。
薛三郎一怔,还未待他有什么反应,五娘居然跑了过来:“由我去吧,四郎他马术不是很好……”
薛三郎看了五娘一眼,随后十分清冷的回答:“帮你们,也只是因为他而已。”
说完,便牵着马走了。
时映菡坐在马背上颇为不自在,好在薛三郎一直牵着马,同时安抚着马,让她十分安稳。
“谢谢。”时映菡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薛三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纤小的手中捏着一片完好的树叶,当即说道:“将树叶夹在书本里面,可以做书签。”
“嗯?”时映菡有些不太懂,却还是点了点头,“哦……”
薛家人在不远处的河边玩耍,完全没想到薛三郎会带回来一个人。有一位郎君凑了过来,仔细打量时映菡,问道:“这位是……人质吗?”
“五郎,我借你的马一用,你与其他人共乘回去吧。”薛三郎说着,上了一匹马,便与时映菡一同去了寺院的方向。
薛家众人瞧着,同时没了言语,待人走远了,才有小娘子开口:“三哥不会将时三娘当成男子了吧?”
“想不到三哥其他方面都机灵,这方面这么迟钝,万一出了什么感情,我们怎么办?”薛五郎说着,自己都觉得可怕。
“天啊,可别啊,我们姐妹里面,没谁能说得过时三娘,她若是做了三嫂,三哥就更可怕了!”
几个人议论纷纷,最后终于有人插嘴:“放屁,只要那女子姓时,就永远与三哥没戏!”
这是大家都承认的事情,便也就无人反驳了。
这边,时映菡与薛三郎同样安静,两个人马速并不快,就好像五娘说的那样,时映菡的马术一般,让她舞文弄墨还行,骑马真是不行。薛三郎为了迁就,跟着放慢了速度,时不时会扭头看她一眼。
“时家男子不参加骑射活动吗?”薛三郎问。
“嗯,也参加……不过我身体不好,并不如何参与。”
“哦。”
“嗯。”
须臾,薛三郎才又问:“你可会射箭?”
“不会……”
“五郎是这方面的高手。”
时映菡瞧过印五郎手指上的茧子,当时就瞧了出来,不过,她还是问道:“你呢?”
“我……更喜欢用弓弩。”
“弓弩并不常见呢!”
“其实好的弓箭更不常见。”
“说来也是,我们用的大多是一般的,像许多武将,用的才是好箭。”
提起武将,薛三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之后大唐的军队,也只会越来越没落了。”
“为何?”
“如今军队,军心涣散,突然没了头领,如同无头苍蝇。军营之中,军官计功不公平,克扣军粮,勒索财物,甚至叫军士去送死,好吞没他们参军之时自备的从军财资。将士们受伤了无人过问,尸体都不给运送回家,参军之人越来越少,军队只能如此。难得简郡王用兵如神,他手下也多是良将,却成了与朝廷对峙的人。”
薛三郎难得地话多,想来,也是说起了他感兴趣的话题,才能引起薛三郎的谈性吧。
“简郡王他也是被逼的……”时映菡突然说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四郎在简郡王的军营之中,她才如此袒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