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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玉忙赶洪冉:“行了行了!看看也不早了,你快走,我们还要歇息呢!”
洪冉嗯了一声,正中下怀,不过转身出去时却对香玉道:“你们只管安心去睡,我在岸边派了人手,船头还有人看着,保管你们无事!”
香玉点头,将他送出舱来,方低低道:“我看那丫头身手不凡,有她在,我一定睡得安稳,儿子你放心好了!”
洪冉却道:“谁说为你?娘你本来就不择席,到哪儿都睡得着,我是怕她!她身手好,也要睡不是?怕她不能放心,我才有意那样说的!”
香玉听完这话,巴掌就赏上了洪冉的面门:“你这没良心的!有了媳妇儿就忘了老娘是不是?”
洪冉轻松让开,笑着讨饶道:“哪来的媳妇儿?我只求娘在她面前多替我说几句好话!若真成了媳妇,我独您上座,定叫她斟媳妇儿茶给您!”
香玉乐得嘴都歪了,又怕曜灵听见,只好将笑憋在肚子里,将洪冉推走了。
曜灵此时早已进了后舱,她先将灯火灭了,又将窗户打开,四下里查看一番,然后放下窗帘,并在其左右下角处,各吊上一只极小的银玲,那铃铛不过指尖大小,却重得很,风是吹不动的,可若有东西穿帘而入,铃铛即刻便会响起来,声音清脆,夜里极刺人耳目。
这是洛良家传的宝物,凡家里人出门时都有,洛家娘子也给了曜灵一套,让她在路上作防身之用。
待香玉进来时,曜灵已将左右窗户都布置好了,香玉装作没看见,却问曜灵:“丫头,你怎么不卸妆?看你这脸上红是红,白是白的,带着粉睡,怕对肌肤不好吧?”
曜灵嫣然一笑,将脸直伸到香玉面前:“请姨娘摸摸看,哪来的粉?”
香玉见一张小脸,眉如春柳,眼似秋波,确是天然的冰肌玉骨,肤洁血荣,忍不住就在上头摸了一把,见触手滑腻,却果然没有粉屑。
“好啊,你这丫头!”香玉心里佩服羡慕,嘴里却有意地找岔:“都说你是店里的活招牌,原来你不用胭脂水粉的?看我回去定要说出此事来,砸了你的招牌呢!”
曜灵收回头来,嘻嘻笑着回道:“姨娘去说好啦!我后头厨房里正缺盐呢,去时顺带些盐给我是好的!”
香玉一下吃憋,再看曜灵,满脸玩笑之色,于是也禁不住笑了,顺手拍她一下道:“好个小蹄子!不过捏住人一个错就这样起来!你自己不才也说,要入榖来?看你到时候还拿什么说人?!”
曜灵故意叹了口气,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我倒是想入榖呢,可你们不让,怎么办呢?”
香玉见说着又有些不好了,暗中怪自己多嘴,只好陪笑绕开话题:“好晚了,咱们睡吧!还是老规矩,你睡里头,我睡外头好了!”
曜灵笑了笑,并不刻意追问,于是二人就此安歇。
香玉果然如洪冉所说,头一挨上绣枕,人便睡得死死的。曜灵辗转反侧,脑子里千百个念头转过,直到下半夜才略打了个盹。
翌日,香玉从美梦中醒转过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见身边已经没人了。
等换好衣服出来一看,原来曜灵早起来了,正在船头烧水煮粥呢!
“你这鬼精灵的!上哪儿寻出米来的?”香玉一看就笑了起来,先不说吃到嘴里,闻见就觉得香了。
曜灵笑眯眯地开口:“不就在前舱的柜子里?我都看见了,上好的御田贡米,碧生生,绿莹莹的!还有几坛子糟货,封着口我也闻出香了!还有那些个泡菜罐子,都是用了有些年份了的吧?看外头成色就知道是老货!”
香玉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一定是吃货无疑了!凡能将泡菜罐子看出年份来的,一定都是老饕没错!”
曜灵镇而重之地点头道:“姨娘你太了解我了!大实话说得一点没错!这粥我没放别的东西,白滚出来,配上腌制的银芽菜和宝塔菜,再不要别的了!”
香玉一听,愈发乐不可支:“你喜欢这口?可惜,我却不是。那菜脆生生的费牙,我老人家花花的,还是吃些软和的好,我只爱糟蛋,看我一会开两只来过粥。”
曜灵倒奇怪了:“你不喜欢泡菜,腌那许多做什么?还巴巴地带了十几只出来?”
香玉手指向前船一戳:“哪!那儿有个人,倒跟你口味一样,也是爱白粥配小菜的。你等着,只要那泡菜罐子开出来,不上片刻,马上就有害馋的猫儿过来夺食了!”
原来洪冉也喜欢?曜灵耸耸肩膀,这也不足为奇,她想。
香玉却想得正跟她相反,这二人可真是天作之合!她心里美滋滋的。
果然不出香玉所料,这里粥刚刚从小沙铫子里盛出来,那边洪冉就从前船上探出头来,挂着一张嘻皮笑脸,冲这里叫道:“娘你又来馋我!明知我最好这一口,这不有意撩我胃口么?”
香玉扔过去一块炉子里的焦炭:“你看清楚再抱怨,这是我弄得?你母亲我可没那么勤快!能起得这么早,只有你干姨妈!”
曜灵正将一口粥送进口中,听见干姨妈三个字,直接就将粥喷了出来,我的香姑奶奶,你也行行好吧!我比你家三爷小好几岁呢!还干姨妈!
“行了行了,好姨娘别再打趣我了!三爷也别可怜巴巴地望着了,正好铫子里还剩下一口,三爷若不嫌弃。。。” 曜灵本是客气话,不想洪冉顺杆子就爬,她话还没说完呢,洪冉人已经到了跟前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洪冉一本正经地将香玉的碗端了起来,就边吱溜就吸了一大口,然后伸手捏起块切好的宝塔菜扔进口中:“啊!爽快!”
一小块宝塔菜,洪冉却在嘴里翻来覆去,嚼得咯兹直响,香玉一旁捧腹大笑,曜灵更是粥也不敢喝了,知道喝下去也得喷出来,那不是浪费了。
那容易洪冉宝耍玩了,又将香玉的粥喝了个底朝天。香玉佯作动气骂道:“好个不孝的逆子!你母亲的饭你也敢抢?”
洪冉摸了摸嘴:“锅里还有热的!我知道娘胃口纳甚弱,一早起来喝凉的不好。儿子有心替娘分忧,这碗凉粥,就儿子吃了吧!”
香玉白他一眼:“大夏天的!你倒真成全你母亲了!好容易晾了半天的粥,都落进你肚子里了!还好意思说!”
洪冉嘿嘿笑着,他知道香玉疼他,才有意这样撒娇似的作为,可此刻除了香玉还有曜灵呢!他竟也丝毫不觉得扭捏。
说来奇怪,别的女人面前他只作个顶天立地样儿,可在这两人面前,他孩子般纯真的一面,多少时日没有现显过了,今儿竟一朝复活了。
香玉将洪冉撵走后,又将铫子里剩下的粥喝了,看着曜灵直乐。
曜灵再是人事不知,此时也觉出些不对来,不过她是极聪明伶俐的,心知此时不如装呆,方是处事上策。
于是她闷头吃饭,然后就去洗锅洗碗,忙得闲不下来,自然香玉想要跟她说话,也插不上嘴了。
好容易手里的事忙完了,香玉趁个眼不错处,窜到曜灵面前,不想曜灵小腰儿一扭,说句:“怎么还不开船?我去岸上看看!”便是嗖地一声,身子一跃就不见了。
香玉傻了眼,这丫头!
曜灵躲开香玉,心里乐得直笑,岸上此时风光不错,山嶂叠翠,绿柳成荫,老槐盈盈,暑天在这成片的树荫下歇凉,真真是清风袅袅,胸襟为畅。
不想风景才看到佳处,曜灵却看见,远远走来二人,有说有笑的,看其行路的方向,正是向洪家船队过来。
曜灵留了心,站在原地看信不住,待那二人略走近些,方看出来,原来是二位年青壮年男子,一个身穿蓝布袍,足下玄布靴,手拿黑油单纸扇,一步一摇,另一个则身穿银红兴儿布元元色缣丝、周身滚灯草边,相思核桃结小褂,加了一件半新旧二蓝宫绸面白洋布里夹背心,白兴布裤,倒是比前者精神许多。
手里拿扇的那个,待走到洪家船队打头处,立下脚来,冲着船头就大喊大叫起来:“有人没有?洪三儿!快出来接你爷爷!”
曜灵此时躲去了树下阴影处,看不见人,却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见这二人叫洪冉叫得如此亲热,想必是相厚的朋友了?
不过顷刻之间,洪冉大笑地从中间那艘船上伸出头来:“你们怎么来了?一大早的,莫不要蹭我的饭么?我可明说,家里没有多余的粮!”
穿背心的那人也笑了,侧身对拿扇子那人低低说了句什么,那人也笑了,又叫洪三:“快放板子下来,你爷爷们要上去看看!有没有饭有鸟个关系,有人在就中!”
曜灵见这二人说话粗鄙,不觉心中暗自啐了一口,心想不知哪里来的泼皮,懒得再听下去,也不愿在岸上再多停留,心想若被人看见了倒是麻烦,不如躲回小船上为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