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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洪冉出门在外,经过的风浪也不少,尤其入了福来社又贩起私盐之后,也可算是出生入死过好几回的。
念及于此,香玉安慰自己,不都好好过来了?有华刚才说得对,洪冉是个有本事的,这点子小事,不过是些和尚罢了,老三难道搞不定么?
只是想归想,香玉到底还是心不能安,右眼皮也微微跳个不定。她叹了口气,伸手按了下眼皮。
都是那个丫头闹的!她不免在心里抱怨,也抱怨自己儿子,为什么就这样跟了她去?
一句老话涌上心头来:儿大不由娘!
香玉看了看桌上,刚才摔成三截的翡翠玉镯,此刻还原样躺在桌上,灯光下,珠光侧聚,绿得如几汪水似的,这才觉出心疼来。
洪冉与有安一行人,此时正沿着地道向前急赶,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只知道带来的火折子就快完了。
前面射来冷箭之人,似乎也已经踪迹全无,开始还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后来竟连这点声音也消失了,也不再有冷箭袭来。
有安心里发急,看看手里最后一支火折子,已经烧到了中段,忍耐不住问洪冉道:“三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火没了,这里漆黑不见五指的,连向哪里走都看不见了,可怎么好?”
洪冉何尝没有想到这里?只是他又能怎么办?路已走到这里,可谓时退两难,他唯有拼一拼,向前闯一闯了!
洪冉对有安的问题无言可回,只是咬紧牙关,再向前急行几步。
突然洪冉停下步子来,愣在了当地!原来他觉得迎面而来,竟有一丝清风!
“有安,将火折拿到我这里来!”洪冉大喜过望,忙吩咐下去。
有安依令送上火来,洪冉慢慢举于空中,果然,就见火苗轻轻抖动一下,便向后移去。
前面有风,便必有出口!
当下众人大喜,脚下加劲,一鼓作气,很快就看见,果然不远处微微有蓝光闪出。想是此时天色微明,东方已翻起鱼肚白来了。
有出口了!
洪冉长长地出了口气,几步就赶到洞口,一个跃步,冲了出来,扑面而来微热的暑气提醒着他,自己出了山洞,来到外间了!
有安紧随其后,边抬头看天边叹道:“头一回觉得天这样蓝!”
洪冉回头瞪他一眼:“跟我也闯过不少风浪了,怎么这点子小事就叫你吓掉了魂?”
有安不好意思地挠头:“爷也说是风浪了!在河面上,怎么样我都不怕。只刚才那地底下,黑咕隆咚的,一丝儿声音也听不到,鼻息底下全是腐土的味道,别提心里多别扭了!”
洪冉心里承认对方说得有理,自己也不无这样的想法,只是面子上强硬,嘴上便道:“还好意思说!一个大爷们怕什么地下?说出来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
有安又挠挠头,嘴上笑笑,心里却想,你不怕?不怕你刚才出来时跑得跟兔子似的?
为掩饰心里这不恭的想法,有安装作四下里张望起来,不料这一看,还真叫他看出些不对来。
“呀!这地方我认识!”
有安的话,叫洪冉也吃了一惊,心里一紧,手便抓住了有安的衣领:“你怎么会认识?”
有安边想边回:“爷还记得么?旧年,年前我们从江南贩卖货回来,老爷太太特意吩咐,去山东巡抚安大人那里一趟,送些物产年货。爷因有事要赶着回京,这事就交给我来办的。我记得我带伙计进城里,有个当地老人给指了条近道,就是这条路!”
洪冉顿时心中生疑,忍不住眼眸微敛,于心中细细琢磨起来。
求安寺外头看着破落,只怕在这山中已有不少年了,却只在最近长清长老来了之后,香火才旺盛起来。
若真是讲经也罢了,现在却明显看出来,那长老是有意拐骗妇人的,尤其是年轻农家女子。
且寺里装设得如此奢华,不像是一般人所为,自己也一早看出,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如今之寺里静室暗门出来,竟是一条通向济南府的近道?
这一切说明什么?!
洪冉不敢再想下去,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曜灵,将她平安带回来,别的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别多说了,赶路要紧!”洪冉沉了眼眸,脸色阴沉地对有安道。
有安犯了难:“爷,到这儿就没线索了,下面该往哪儿走?咱也不知道,那伙人去了哪里呀?”
洪冉低头看地上,松针泥土上,几行脚印清晰可辩。
“跟着这印记!”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洪冉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看这脚印方向明显就是向城门方向去的,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只是若真这样。。。
该怎么办?
洪冉再次叫汗濡湿了小衣。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尚不足以压制安义卓。若对方卖个情面给自己,也许能好好说上两句,若真赌起狠来,自己无官无衔,无凭无据,又凭什么到人家门上去要人?
有安不是傻瓜,能跟在洪冉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灵透了心窍的。这时也看出些端倪来,不觉口中犹豫道:“爷,这事,只怕不好!”
洪冉心想废话,还必你说?
当下他将牙关咬得铁紧,一声不吭就向前走去,有安慌张起来,忙拉住他的袖子:“爷!再想想行不?!”
潜台词很明显了:别为个外头人,误了家里大事,去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洪冉微微有些顿住,脑海里又想起,在家时初次见到曜灵时,对方因诸事不顺,险些在自己晕厥的模样。惨白的小脸上,眉锁湘烟,眸回秋水,瘦削的身子,摇摇欲倒,却还强撑着,不让人扶。
“你不必说了,一切我心中有数。”洪冉额角青筋暴起,一张俊脸陡然变为铁青色:“这是我自家私事,你们若有不愿跟随的,只管留下。”
有安见其如此,知道是真用了心了,再劝也是无用,当下就笑了出来:“爷说哪里话?爷的事就是小的们的事,分什么公事私事?我们从来不认洪字,只认得爷这个人!别再说了,迟了恐误事,爷打头先行吧!”
洪冉心里感动不已,不过他是有话不放在面子上说的,因此也不再多话,当下众人便急行急赶,再向前去。
洪家船队此时已是天光微明,香玉收拾过后,丢下话给有华,叫他将船看住了,自己则坐上软轿,特意多给一倍钱,叫轿夫快些,去济南府。
到得城门下时,香玉焦急向外张去,本以为还没开门的,却惊异地发觉,原来城门早开了,不过门首的守卫哈欠连连,没睡好觉的样子。
香玉忙命轿夫送上几吊钱,守卫一见这东西便眉开眼笑起来,不过略检查下就挥手放行。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四个轿夫满身满脸都是汗,将软轿落在了巡抚府邸后门前。
“到了!”打头的轿夫顺手从肩膀上捞下汗巾来,擦了擦汗。
香玉利索地下来,看了看四个轿夫,见身上都给水里捞出来似的,便又多多给了赏钱。轿夫连连称谢,又道:“客人只管去,我们这里等你出来便了!”
香玉点点头,拎起裙脚便上了台阶。
叩了半天门,总算有人出来了,香玉本以为也是一脸睡眼惺忪模样,不想却看见一张惊恐不已的脸孔。
“你有什么事?”开门的小厮看见香玉站在眼前,先松了口气,然后没有好气地发问。
香玉陪笑先送上一把碎银子,然后取出拜贴道,细细将自己来历说了,请小厮进去通报一声。
小厮听到洪家二字,不觉一愣,招眼将香玉看了一遍,嘴上咀嚅道:“又是洪家?”
香玉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只当对方初见自己,有意刁难,忙掏出两个五分的银锞子来,悄悄塞到对方手里。
不管什么人,总之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很快,小厮去了又来,这回是一付笑模样了,嘴里也用上请字了:“请姨娘进来!我们太太正在梳洗呢!请姨娘外间花厅坐坐,一会太太出来说话。”
香玉心想这太太倒不拿大,还亲自出来见我?也不知道,她认得出我不?
香玉尤记得,还是二小姐出阁时,太太带了家里女眷去安家贺喜,自己才与安太太见了一面,不过一面之缘,不知安太太记得么?
不过到了这时候,香玉也顾不上其他了,先进去再说。
跟在小厮后头到了垂花门处,一个婆子出来接着,香玉款步入了门内,趁眼不错处,又将一锭五两的银元宝,塞进那婆子手心里去了。
婆子不想对方出手如此阔绰,手不过微微一捏,心眼便都开了。
“哎哟我的好姨娘,怎么这样客气起来?”心眼一开,说出话来便如抹了蜜一样甜了。本来是洪家的姨娘,这会子倒成了她的姨娘了。
香玉嘴上少不得应付几句:“您还跟我客气?上回来,我记得妈妈你是。。。”她有意慢下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