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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灵却摇头,就是嫌那五色儿太乱,不清灵了。
“嗯,这件姐姐觉得如何?” 曜灵说着拎起一件云白银线滚边绣对称忍冬纹单衣,看那忍冬绣得灵秀,颜色也配得好。
青桃笑道:“姑娘果然爱个素淡的,就这件吧!”
裙子则挑出件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来 ,曜灵长吁出一口气来 ,终于完事了。
“还有头面呢!请姑娘。。。”不料青桃又来了一句。
曜灵即刻慌着逃回床上:“好姐姐,你饶过我吧!”
好容易躲过去躺下,青桃悄悄上前来,又道:“姑娘,外头有我睡着呢,姑娘半夜有事,只管叫我就行。”
曜灵倒没想到,自己出了京城反倒享受上小姐待遇了。
“不必了,青桃姐姐你忙了一天,也该下去歇息 ,我夜里睡得沉,一般无事。院子里又有人值夜,丢不了我。”
曜灵在帐子里赶紧推辞。
青桃哪敢?自说姑娘不必推了,自己就回去也睡不安心,不如在外头打个铺盖了。
曜灵只得依她,只是心里好笑了半天。
一夜无话,天刚刚有些发亮,曜灵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可待揭开帐子一看,青桃已经打扮得清清爽爽,站在床前了。
浅啡撒花比甲,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面长衣,浅粉纱裙,眉如偃月,眼似流星,小脸儿擦得白白的,正伸出十根手葱似的手指,冲着曜灵笑呢!
“姑娘快看,这颜色多么鲜亮!”青桃手指夸张地甩了又甩:“我眼里如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我这一双手了!”
曜灵笑了:“怪不得今儿穿得素淡,原是为了衬托这十根手指的?”
青桃边将昨儿晚上挑下的衣服取出来伺候曜灵穿上,边道:“这姑娘可猜错了。我穿成这样,是为了伺候姑娘呢!姑娘爱素的,我也不能总是热闹了不是?”
曜灵笑着弯腰,佯装给她陪个不是:“那就是我的错了,怎好连累姐姐?敢明儿我也热闹一回才好!”
说说笑笑,外头已经听见声音,忙进来几个丫鬟送水,跟前跟后的收拾。
青桃让曜灵坐在镜前,一下一下,小心地替她篦着头发,又问她:“早上想些什么点心吃?”
曜灵自然说无所谓的:“我不是什么名门小姐,姐姐别再这么伺候我了,真不习惯!”
青桃从镜子里看她一眼,顺口玩笑道:“这就不习惯了?将来若进了王府,可怎么好?那可比这儿还要厉害得多呢!”
曜灵本来笑意盈盈的一张脸,瞬间就微微沉了下来。
青桃一看不好,手便有些捏不住篦子了,当了众丫鬟的面儿,又有些进退不得。
曜灵不想为难她,也知道这不过是一句玩笑,可既然这丫鬟能说得出口,说明心里到底还是有这个想法的。
“我的墨玉簪子呢?”突然,曜灵自己先开了口,双眼直在妆台上打转,好像真在寻找簪子。
青桃忙从匣子里取出簪子来,又解释道:“我怕放在外头不小心落到地上就坏了,这才替姑娘收了起来。”
曜灵微笑,慢慢于手里摸索着簪子,口中款款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在我也不是什么贵命,也就配得上了。”
众丫鬟们听了咋舌不已,这不明着拒绝世子爷了?
青桃不敢再说什么,仔细替曜灵挽了个平鬟,曜灵自己动手,将手里簪子稳稳地插进发间,方才微微笑了。
“早饭得了,现在可要送上来?”院子里有个婆子,隔着窗户轻轻问道。
青桃斥道:“哪来不知礼的?!姑娘这里还没捡好要吃什么呢!你就上赶着送来了?”
那婆子忙陪笑道:“原也不敢,只因世子爷说了,不论什么,都拿过来,凭姑娘喜欢罢了。这不,我们厨房里来了七八个人,只为给姑娘送饭呢!”
曜灵知道,这里再不能住下去了。岑殷是好心,可她实在受不得。
“有劳妈妈了,”她站起来,向外道:“我不要什么,只要白粥和小菜,别的请妈妈拿回去,又或是给这里的姐姐们享用吧!”
外头婆子愣住了,青桃赶紧出来,挥手低语:“听姑娘的话,别的东西只管送去爷那儿,只说姑娘不要便罢。”
婆子自当从命,一时青桃捧进个戗金彩漆云龙纹食盒来,里头果然只有白粥,并四样精致小菜。
静静将饭用过之后,曜灵便对青桃道:“姐姐也请用饭吧,我出去走走消消食,就在园子里,姐姐不必挂心,一时也就回来了。”
青桃知道不可用强,只得微笑着应了。
慢慢走出院门口,曜灵站在甬道前,犹豫了一下,该用哪里去?鼻息下隐隐传来素心兰,淡雅,却若有所无的香气,似来自左边,曜灵心下一动,便顺着气息而去。
曜灵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阵,见弯环甚远,廊尽头处,露出广厦五楹来。曜灵不知是何处,不敢贸然就进,站在外头看了一眼,正要走开,不想一小僮揭开帘子出来,看见曜灵,忙弯腰打了个千。
“请姑娘好!”
曜灵愣住,有些不好意思,忙回礼,又问:“你怎么知道我?”
小僮还是不肯抬头,垂首恭敬道:“昨儿世子爷都给园子里吩咐过了。看见姑娘只管行礼就是,多一句也不必问的。”
这人倒是什么都考虑到了,曜灵心里暖暖的。
“这是什么地方?” 曜灵无话可说,便顺嘴问了一句。
小僮答:“槐夫人在时,这里原是她歇息赏槐的地方,如今并无特别用处。”
赏槐?曜灵抬起头来,果见眼前近十株老槐,生得繁茂旺盛,风吹过来,叶子哗啦做响,只是过了花期,只见绿浓,不闻玉香了。
“这树倒长得甚好!” 曜灵由不得脱口赞了一声。
小僮点头:“每日都有专门人过来打点,外头花厂子里一月上门施一次肥,我们爷说了,树是当宝贝一样看守的,不敢不经心的。”
又是个长情的。曜灵在心里点了点头。
离开这里,曜灵便再向前走去。此时天气已不再热得厉害,盛夏已过,又经昨日一场大雨,不觉金风乍起,玉露初零,曜灵再走几步,便闻见了木樨的香气。
好啊!珠兰先没找到,你倒抢先出来了?
游廊两边此时有不少木樨,曜灵顺手捞过两支来,细看那金黄色的小朵儿。
这花品相很好,花簇繁密,香气浓郁,且色泽金黄,曜灵略看之下,便辨出这是以花冠厚实,百花重出名的杭州黄。
窨出来做木樨茶,又或是收集做志木樨糖,可真不坏呢!曜灵想到细处,不觉嘴角微翘。
不料她这里高兴,却听见不远处有男子靴履的声音,踢踏而来。
难不成是岑殷?
曜灵脸不觉红了起来,想到那人为自己做过的那许多事,她一时竟有些不敢见他。
正好,杭州黄素以繁茂见长,曜灵灵活地翻过游廊的阑干,身子便隐在了木樨树中间了。
果不出她所料,她这里刚刚藏好,前头拐弯处就走来二名男子,却不是岑殷。
曜灵认不出来是何人,只看其身着官服,想必是这里的节制三司中人。
走在前头的年约三十余岁,深目高鼻,尖嘴寡腮,后头那个则年长些,圆团团的脸,身子也滚壮壮的,一看便知养尊处优惯了。
后头那个满面愁容,不住在口中抱怨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处?”
前头那人看也不看他,也不理会,待走到曜灵面前的游廊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来。
“我的赵大人,”前头这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您好歹也是提刑按察使,一点子怎么就吓成这样?按理说见过的风浪也不小了,慌什么呢?”
被称赵大人的则愈发抱怨不止:“吕大人你说是这样说,可如今的烫手的山芋又怎么处?没办法,实在没办法!”
原来前头这人姓吕,却却是何身份?看着倒比姓赵的精明些。曜灵躲在木樨丛中,正将二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吕大人你倒说说看,世子爷说要办了安大人,可安大人哪是轻易动得的?别说京里的关系,只说这桩案子,那是有郑相牵扯在内的!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郑相不是玩的!”
姓赵的说得头上汗也下来的,忙不迭用手帕去擦。
姓吕的倒满脸的平静:“你慌什么?你自己也说了,前头还有世子爷呢!天塌下来个高的顶!”
姓赵的愈发出汗不止:“可世子要我拟折子呀!上头的名字可是我的!这郑相要一看见折子,我不就。。。”
吕大人斜眼瞟过对方,心里鄙夷,鼻子里便哼出一团冷气来。
赵大人觉得了,有些没好气道:“吕大人你是无所谓的,你掌印都指挥使,左右动不得你!”
吕大人愈发哼哼不止,心想这人怎么是个呆子?
“赵大人你如今也糊涂起来了?你也不想想,我虽掌印,可这地界上实际兵权是谁的?谁又不知道,泓王实在这里说了算?我不过挂个样子罢了,动了我才好呢,我巴不得离了这里,做能做得些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