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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灵暗暗在心里点头。
“自知道要走,到真正上船,不过二三天时间,爷竟有这个本事,将一切准备得服服帖帖,”青桃从里间走出来,以手轻拂椅子上搭着的银红撒花椅搭,嘴里不觉喃喃自语道。
曜灵不觉好笑,嘴角高高扬起玩笑的弧度来:“爷不在这里,你马屁只怕是白拍了!”
青桃脸红起来,借口看叮当来了没有,匆匆向外走去。
不想正撞上向里飞奔而来的叮当,二人撞了个满怀,各自向后倒退三步,里外都大叫起来。
“死蹄子,走路不带眼是怎么的!”
“臭行货子,脚也走大了你的!”
二人同时骂出声来,惹得里间曜灵不停地笑了出来。
“安顿好了吗?”
突然,岑殷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了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行走带风的脚步声。
叮当和青桃立刻收声,叮当立刻去到楼梯旁,笑嘻嘻地回道:“爷怎么亲自下来了?不放心是怎的?”
岑殷瞪她一眼:“我也住在这里,你难道忘了不成?我不下来,只管上头站着喝风么?”
叮当这才觉出,原来自己一时情急嘴快,竟说错话了。
青桃早箭步蹦了回去,这时一付小心翼翼的样子,扶出曜灵来:“姑娘小心,这船行走是有些不稳的,不过到底不碍事, 规矩是这样!”
岑殷听见,便也瞪她一眼:“你从没出过门更没坐过船的一个人 ,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曜灵的笑憋在肚子里,脸上强忍着不露声色,盈盈上前行了个礼:“世子爷好!”
岑殷等到她起身,眼光便不舍得再离开,径直粘在了她的脸上,梳妆淡雅,骨格风华,尤其那一双出了名的猫眼,青碧色中带些金棕,此时水汪汪的活泼非常,巧笑流波,瞳神欲活,正婷婷然地看向自己。
半晌,曜灵脸上羞出一片红云来,垂首低头,青桃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岑殷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竟唐突地看了许久。
“想必爷也乏了,叫铜锤伺候您吃早饭吧!”叮当为替岑殷掩饰尴尬 ,赶紧上前来道。
岑殷偏开头去,立刻走出曜灵的房间,因此便没人看出,他也脸红了。
“早饭可开出来了?正好饿了。”声音未落,岑殷人已经回到左首自己的下处了。
待船开出去,在大运河上行了半日之后,曜灵靠在窗前向外张去,突然发觉,前头不远处,就是洪家的货船。
必是香玉昨儿回去后,今日他们便开拔出来。
这样也好,曜灵在心里暗暗点头,叫过青桃来道:“你去对面看看,世子爷做什么呢?若无事,我过去有事相求。”
青桃去了,回来时便带了岑殷过来。
曜灵微讪,忙起身道:“怎敢劳动世子?本是我有事求您。”
青桃好笑起来,怎么这么生份起来?
叮当从后头走来,青桃便去到她身边,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四个字:相敬如宾!
叮当一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曜灵早羞得偏过脸去,岑殷则回头狠瞪了叮当一眼,叮当立刻没了声音。
“其实不过小事,” 曜灵强儿镇定,不去理会脸上两团火烧云道:“不知这船能不能在吴县略停一日?”
于是她将香yu女儿,菱姐儿成 亲的事说了,原来夫家就在吴县,曜灵说自己答应了去观礼,刚才也正好看见洪家的船在前头,只怕赶得上。
岑殷听她提到洪家,眼里不觉一冽,后听说是要替菱姐儿道贺,方才松了口气,于是点头道:“这是好事,咱们就去讨杯喜酒来喝也无妨!”
叮当和青桃清清楚楚地听见岑殷说出咱们二字来,不由得都扑哧笑了出来 ,曜灵这时早转身回了里间,岑殷用手指点点这二人,眼光犀利地可以为剑。
叮当鬼一样机灵,立刻道:“早起送来的书还没拆出来呢!我替爷打点去!”一转眼就溜了。
青桃更比她跑得还快,口中若有其事地道:“姑娘可要用茶?我才顿了一壶好的!”
最后只留岑殷一人停在当地,哭笑不得。
待回到自己下处,原来岑殷的四间屋子,外头一间作了待客之用 ,里头左边,作个书房,右边作换衣净身之用,中间则是卧室了。
走进书房,岑殷果见叮当在假模假样地取书出来,他不觉笑了:“你平日最烦书本字画的,这时候又装什么?还不快出去,烦的快嘴乱舌的扰了我的清兴!”
叮当闻言,果然通地一声将书扔在了地上:“太好了!爷真乃知人者也!我叫铜锤来伺候您!”说着便风一样不见了。
岑殷瞪大了眼睛,看着被叮当撒得一地都是的古籍孤本,再次哭笑不得。
曜灵在房里无事, 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不住地从上头大舱旁的回廊走过,知道必是在收拾箱笼,便问青桃道:“这一去行李可真不少 ,世子到了杭州可有下处?难不成就住船上么?”
青桃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了,爷在杭州并无房产,不过他老人家相交遍天下,又有个定国将军的名号,到哪儿也不怕没有下处。那些地方上的官员 ,只怕上赶着要送园子来也说不一定呢!”
曜灵暗自摇摇头,经了赵大人一事,只怕岑殷不会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天下的好处,不是白白得的,尤其宦海之中,哪有不付代价就能得利的好事?
片刻,上头下来个婆子,请青桃上去,帮着叮当一起清点带出来的东西,青桃便请曜灵取了帐簿,上去了。
曜灵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晚,早上起得又早,这会子倒真有些困了,于是便去了里间床上,合衣打了个盹。
不想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午饭也没吃,待曜灵起身时,天都已经黑了。
走了一天,到晚时船便泊在岸边,青桃与叮当清点了一天的箱笼,此时也乏了,早早摆上晚饭来,曜灵便邀二人与她同用:
“我不惯人伺候的,且咱们又是客中,何必那样客气?不如早些用了是正经!”
叮当和青桃先是推脱,过后见曜灵诚心实意,也就坐了下来。
青桃见桌上摆了一碟子金华火腿配笋尖,不由得有些兴奋:“看见这个就知道,快到江南了!”
叮当吞了下口水:“说来也怪,什么地方吃什么菜,一点也不错的。在京里看见这东西也不觉得如何好,可一到这地界,闻见这味儿就想来一碗白饭!”
说话间,外头果有婆子送饭进来,碧生生的御田稻米,冒着热气送到了桌上。
三人就此开吃,上好的白米配上几样合宜的下饭小菜,三人又正好都饿了,红透透的酱汁肉和熏鱼,油旺旺的爆炒脆鳝,清爽爽的龙井虾仁,最后则是一大碗鱼羹,鲜嫩肥硕,香气扑鼻。
“奇怪,”叮当包着一嘴饭道:“这几个菜平日我看爷吃着,甚是油腻,怎么今儿自己吃起来倒也有味的很了?!”
青桃将口中吃食咽下去方道:“一下午连块点心也没摸着,又上上下下来回几趟,不饿才怪!”
曜灵细嚼慢咽,轻言浅笑:“饿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都不甜,老话说得真是极有道理。”
中午缺了一顿,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她,这会子也觉出饭香菜美来。
吃到将尽时,一个婆子进来传话:“世子爷请姑娘饭后移步过去!”
曜灵点了点头,青桃忙将碗里最后一口鱼羹喝光,起身对那婆子吩咐:“正好这里也快完了,请妈妈送热水进来,我替姑娘净面!”
叮当也匆匆吃完,向外走去:“我先过去看看!”
曜灵将饭吃尽,放下碗便看见青桃送了盏漱口茶过来,她先是一愣,过后摇摇头,又不便拂了对方好意,接过来漱了一口,青桃忙再送上漱盂,曜灵吐了。
“好大的规矩!” 曜灵笑着叹气。
青桃忙得脚下带风:“如今出来了,不比在别院里。再说我自己也知道,以前是太散漫了,现在跟着伺候姑娘,自然要自觉将规矩立起来,不然到了杭州,叫那些有名的贵妇见了,不说我自家不好,倒要说姑娘不会教导下人了!”
曜灵心想那些贵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定要见她们呢,更别提有闲话给她们说了。
不过当下她也不好多说,毕竟青桃是她带出来的,她总不能直说自己是带她出来寻小女婿的吧?
也许,到时候寻着好人家,青桃满意了,也就不会抱怨自己了吧!
曜灵起身向外,青桃忙跟上去:“河上有风浪,船上摇得厉害,姑娘当心!”说着便扶住了曜灵。
曜灵笑了起来:“这时候船泊在河上呢!又风平浪静的,哪来摇的厉害?”拍拍对方的手:“姐姐一片忠心,我心领了!”
青桃面红而赤,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不过一射之地,二人来到岑殷外间 ,岑殷早坐于里内,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便知,是曜灵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