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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灵看着那些东西,想了想道:“明儿申老爷的回礼,就请世子爷操心料理。后院夫人和小姐那里,我来操办好了。据我今日所见,申家钱是尽有的,大面儿上也很讲究,不过细枝末节上,竟比不上京里一般大家。”
岑殷听她这样说,不觉笑了起来:“这就是人常说的,贫儿乍富了。申家本无根基,突然暴富起来,自然有许多不知。只不知他家小姐长得怎样?”
曜灵心里一动,头便偏开些不看岑殷,口中淡淡道:“长得都很好,且有两位尚未落红定。世子爷若有意,想必是手到擒来。”
岑殷先是一愣,过后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过今日听万县令提到,申府几位小姐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掌柜。因此刚才白问一句,不想掌柜就生起气来了。”
曜灵立刻脸红,头愈发低无可低,嘴里却还在要强:“爷说得什么话?拿我比什么人?我不过顺着爷的意思说罢了,哪有生气?”
岑殷见其两颊绯红,羞态可掬,娇憨之态实在可人,忍不住又多开一句玩笑:“我不过说了掌柜二字,姑娘怎知是你?难不成姑娘心里,也这样看自己么?”
曜灵被岑殷捏住了错,羞得简直无处可躲,细思之下,又确实是自己急了,回话时没想明白。
“我哪儿知道这里还有这个那个的掌柜?我只认得我一个,别人我不管!” 曜灵想了半天没话可回,却又不肯白白落了笑在岑殷眼里,便赌气丢下一句,起身就要出去。
岑殷一见她真急了,当即就软了下来,忙也跟着起身,又不敢直接上手去拉,怕对方愈发生气,只得放低身段,语带哀求地道:“好好的,姑娘怎么生起气来?”
曜灵不理他,只管走得飞快。
岑殷没了办法,只好跟在她后头,憋了半天,眼见曜灵已经走到门口,情急之下,只得低声下气地说了句:“是我错了,姑娘别再气了。”
曜灵早在等他这句,听见后便笑了,只是依旧背对他,嘴里还不肯放过:“哪里就错了?原是我的不是,哪里就是爷的过错?”
岑殷脸开始红涨起来,他活到如今,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低声下气,对一个女人的时候。奇怪的是,他不觉得难堪,更不觉得丢了面子,他只急在,那丫头怎么气性这么大?
“我,我不该取笑。。。” 岑殷的话才说到一半,曜灵实在忍不住了,伏下身子,咯咯咯地大笑了出来。
“原来爷也有这样的时候,真该叫叮当铜锤也来看看,平日多么威风一个人,” 曜灵这才回过身来,青金色的猫眼里,似有点点繁星闪过,眉弯秋月,颊晕朝霞,脸上巧笑多姿,整个人如解语之花,丰神绝世四个字,竟形容不得了。
岑殷不觉就被对方一双秋波吸引住了,有些话说不出口,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三生慧果。目成眉语,托诚愫于微波,望佳人尽知。
梨白走近外书房的台阶,却没听见屋里有任何动静,她心里好奇,难不成世子和姑娘去了别处?
不想刚将帘子打起,梨白就惊得连退三步,过后想了想,笑嘻嘻地坐在台阶下,跟着她来送饭的厨房婆子们,小心翼翼上来问她:“这饭还送不送?”
梨白不好说实话,她总不能说,世子和姑娘正在里头,两两相望呢!
“急什么?该送时叫你便了!这会子爷有事呢!”梨白忍了笑,呵斥那婆子道。
这时候就听见屋里岑殷的声音:“饭来了!快送进来!”
随即曜灵地便飞一样出来,头低低的,说坐得久了,要在院里走走。
梨白笑着从台阶上起来,偷偷瞪了那婆子一眼,小声道:“好好的,偏叫你吵得搅了事去!”
那婆子被骂得莫名其妙,又赶着要进去,只得笑笑算了。
进屋后梨白便故意不肯抬头,倒是那几个婆子不知死活,先只低声下气去问她:“怎么爷脸红得这样?没到生火盆的时候,屋里又不热!还有姑娘呢?怎么要吃饭了,反去院里散步?”
梨白抿着嘴,装作看不见岑殷越来越红的俊美脸庞,只板起脸来喝斥婆子:“废话怎么这么多?要你做事不是闲混打牙的!看现说下去,那汤撒出来就有你好看了!”
婆子们心想这丫头片子还反了,不就挑给姑娘了么,用得着这么唬人?一个胆大的便又上去问:“我说丫头,咱们一处惯了,怎么今儿你倒摆起谱来?到底刚才你看见什么,也说给我们听听罢!”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偏生梨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叮当从外头进来了,后头还跟着曜灵,叮当替她揭着帘子,听见那婆子的话,眼角余光立刻觉出曜灵脸烧起来了,嘴里随即开骂:
“哪里来的野婆子!好坏规矩是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要不说这万县令不中用呢!昨儿两个人查不出来罢了,今儿连家里的奴才也管不严!哪有下人当了面议论主子的?!还是万家家规如此?要不要我即刻请了万县令来,当面问问他这个道理?!”
婆子们被骂得脸上失了血色,齐刷刷就跪了下来,其中一个有眼力的,就求曜灵:“姑娘,好姑娘!我们本是无意,并不为说主子的不是!姑娘一向面善仁慈,求姑娘替我们说几句好话,下回再不敢了!”
曜灵早背过脸去,却悄悄用手拉拉叮当的袖边。叮当会意,两只大眼睛瞪起来喝道:“若不是坏了世子和姑娘用饭的兴致,看我不请了县令来,一个个收拾了你们!还不下去!”
婆子们吓得一溜烟从地上起来,瞬间走了个干净,差点连食盒也忘了拿,要不是梨白后头连叫不迭,几乎要连魂也丢了。
岑殷已经镇定下来,待人走后,方对叮当道:“想不到你倒凶得如此!若将来到了婆家,只所是管家的好手!哪一个敢不听你,我怕她连命也没有!”
叮当差点就要飞过白眼来,好在她总算在中原呆了不少时日,规矩也学了不少,这才强压了下去,只是口中不满:“我是替爷解围,爷倒取笑我起来!下回不说了,叫她们说去!”
岑殷故意冷冷大哼一声:“你敢!好大的胆子!”
曜灵笑靥如花地从后头上来,嗔道:“吵起来没个完了!还吃不吃饭,不管,我可是饿了!凭你们说去,这道蟹黄芥兰是应时应景的好菜,我就都吃了!”说着,当真径自坐了下来,并拿起筷子来。
岑殷急了,赶着走近桌旁,一看那八寸大盘,惊得忙道:“那东西虽好吃,却是大凉,姑娘昨儿忙了一宿又没睡好,且别吃那么多,伤身子!”说着话便要用手去挡曜灵的筷子。
叮当更急:“爷别忙着说话,看袖子拖到汤碗里了!”
曜灵和梨白,先只愣愣地看着对面二人,后来实在憋不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岑殷反应过来,收回手来,看看,也嘿嘿地笑了。
叮当更是大笑,银玲似的笑声,将屋里大梁上的灰也震落不少。
曜灵边笑边用手指着叮当问岑殷:“你到底从哪儿弄来这丫头!实用精干,闲了竟还能说话解闷!”
岑殷也笑,想了想,却讨好地对曜灵道:“你喜欢她,我将她给了你。既可放心去使,亦可无聊时取笑!”
叮当眼珠子一转,飞快地走到曜灵身边:“我愿意跟了姑娘,好过跟爷,明着取笑了,还嫌弃人家!”
曜灵强忍着笑意,板脸推她:“你这样一个人,样样都能的,我不敢留,没那福气受用,只留给爷,叫他慢慢受去吧!”
当下四人笑得一团,就连梨白也一时忘了身份,跟着躲在曜灵身后笑个不停。
好容易止了笑,岑殷亲自挟起菜来,放到曜灵面前的小碟子里:“累你半日,不过为这点子小菜,来,就让你多吃一点何妨?梨白再去厨房传我的话,再上一碟,省得姑娘扯心牵肺!”
梨白脆生生地哎了一声,配合着要走,被曜灵飞身拦住:“哪儿去!爷的这种话你也听得?快别理他,叫他一人疯去!”
才止下的笑声,再一次在屋里荡漾开来。
总算开始吃饭,因心情好,岑殷特意叫开了一小坛金华酒,用合欢花水烫得滚热,然后请曜灵:“姑娘何不用一点?一天跑下来,活活血也好!”
曜灵白他一眼:“哪里跑了一天?我在申家,倒是直坐了半天,腰也酸了,腿也麻了,只恨不能出去走两步才好,再要活血,愈发晚上睡不得了!”
岑殷微笑起来,也不再劝,梨白赶紧满斟一杯放上桌去,岑殷轻松一饮而尽,口中赞道:“好酒!”
曜灵不理,只管吃菜。别看这万县令为人不怎么样,可选中的厨子倒真不坏,这小园厨房不大,可做出几道菜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