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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夫人身后的丫鬟们齐齐笑了起来,景夫人则低头微笑不语,绣幕凑近曜灵身后,轻轻对她道:“姑娘不知道,景夫人是这里望族王家的二姑娘,王家乃杭州本地瓷器大商,祖上更曾官至一品,如今领了内务府瓷器贡品商事,各省中都有的王家的瓷器买卖承局,就连京里也有名呢,姑娘听说过没有?”
曜灵略吃一惊,原来是瓷器王家的姑娘?她在京里曾与王家打过些交到,为了定制胭脂盒子。
王家个个都是精明人,生就一双势力眼,看人先从荷包处开始看起的。若这样说起来, 这位景夫人也是不可小视之人呢!
“原来夫人是瓷器王家的姑娘,” 曜灵忙起身,重新行了个礼,嘴唇半启,笑靥微开:“王老爷曾帮过我采薇庄不少忙呢!”
景夫人抿唇一笑:“是呢,爹爹来信也曾提过,姑娘要的东西,总是要求严格,从内看到外 ,是多一个沙眼也不依从收货的呢!”
曜灵用帕子捂了嘴笑:“叫夫人笑话了,看来是我太过琐碎了!”
景夫人忙摇头:“正该如此!若不是姑娘这样事事严苛的行事风格,采薇庄怎么会有如今的风光?我爹也说,他行商多年,见过许多人,姑娘这样的,方是成大器的风范。”
好一通马屁!只不知,她代表谁的声音?皇上,还是太后?
曜灵的脸躲在帕子后头,悄悄想了想,微笑抬起头来,直视 景夫人的眼睛道:“我记得有回曾听王老爷提到,宫里李公公。。。”
她有意收住了声音,一双青金色的瞳仁,若有似无地含笑看向景夫人。
景夫人不知是否误会其意,竟也就接下去道:“哪里是李公公?分明是田公公,李公公难得来一回的,且难说话的很,爹爹无事绝不会白白提到此人。倒是田公公,人又和气,又会说笑,听爹爹说,家里大大小小的,都喜欢跟他交道。”
哦,原来如此!田公公先是伺候皇帝的,后来因庄贵妃受宠,方给了她使唤。
“对对,夫人记性竟比我强,” 曜灵咯咯笑了:“正是田公公,记得王老爷说到,田公公最喜欢杭州白瓷,曾特意在他手里定制了一整套白瓷用具呢!”
景夫人满意地笑了,连连称是不止,曜灵见其一派轻松,突然心里一动,觉出些不对来,可是究竟哪里不对?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来。
她在京里时,与王家交易并不太多,因此并没有真正听过王老爷提过任何一位公公,也就无从辨认,到底景夫人说得是真是假。
且放着再说吧!
曜灵定了定神 ,正欲再开口,景夫人突然一派神秘地伸过头来,悄悄对曜灵道:“正是因了这层关系,我才从爹爹那里听到些消息,姑娘想不想知道?”
曜灵的心紧抽了一下,脸上只作若无其事,又略有些不过份的关心:“什么事?”
宫里的八卦人人都爱 ,这是曜灵在京里各家大宅后院里游走时,得出的经验,可心里的直觉告诉她,景夫人眼下要说的八卦,必与自己有关。
“世子上回给家里传信时,太后不是知道了么?”景夫人说得兴奋起来,眼里精光直 闪:“听说,她老人家正打算要送姑娘一份大礼呢!”
我当是什么!曜灵哑然失笑,这是她早就知道了的事,也值得景夫人这样精明的人,这样鬼祟的来作耳报?
不过大礼这二个字,是另有深意的,这一点,景夫人知道么?
曜灵眯了眯眼睛,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略勾了勾唇:“夫人身在杭州,倒对京里的事,尤其是宫里的事,知道这样清楚,看来刚才那堂倌所说不虚,景府的消息,确是灵通得很呢!”
景夫人脸不红心不跳,露齿一笑:“我们这样的人,整日闷坐家里无事,可不打听些八卦来消磨时光么?”说着她又低声下来:“我可要恭喜姑娘了!本来世子与姑娘之事,中间有些阻隔,这也不必我细说了,不过宫 里若发了话, 可再无人敢有异议了,只这一点来说,就可算大礼了呢!”
曜灵不耐再听下去,再次将话题绕开:“夫人家的小园,装扮得十分精致,看起来,夫人也是位慧心兰质之人,又身处杭州这样可比天上的地方,想必过得十分舒心了吧?”
景夫人微微缩了下身子,头垂得有些低,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声音还是如前一样十分镇定:“日子么,总是这样过下去的,有的吃有的穿,再有些打发时光的玩意,也就可以过得下去了。”
曜灵再次吃了一惊,不过这回不是为了自己,却是为了对方。景夫人的话里,无疑是有些许不满的。
“不知夫人府上,有几位公子小姐?” 曜灵想了想,捡了最安全的一个问题来问。
不知何故,绣荷突然咳嗽起来,且是大咳特咳,一时间搅得屋里乱了起来,景夫人皱起眉头,指着对身后一个丫鬟 道:“怎么这样不知礼?带她出去,这样成何体统!”
于是绣荷被扶了出去,屋里复又恢复安静,曜灵刚才的问题,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看来这个不能问,于是曜灵又换了个话题:“我久居京里,托了太后的福,这还是头回出京呢!以前只听得杭州如何好,真到了这里,却是两眼一摸黑,想玩也不知从何下手了!夫人想必精通此道了,可否指点一二?”
说到这个,景夫人又恢复了正常的笑容:“姑娘不知道,这杭州城啊,说起好玩好乐的,真真一天一夜也不够用的!别的不说,”说着她手指窗外:“这里风光如何?”
曜灵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本是不甚在意的,突然间瞳孔却猛地一缩,眼底顿时闪过一道寒芒!
湖中央,刚才那艘雕栏朱砌,珠帘翠幌的画舫上,又晃了回来!上次看到时,本是向岸边飘去的,不知何故,这时又回到了这醉仙楼的窗下!
船首处,曜灵觉得面熟的那人,手里本自搂着一个歌姬,此时却已踪迹全无,只见他矗立于船头,目光炯炯,直向醉仙楼方向看来!
曜灵与对方四目交接,电光火石间,突然她心头一亮,反应了过来!
是他!
那个丽香院里春玉姑娘的贵客,说是关外豪气参商,其实却来自云南,是宁王的管家!上回说是去关外替宁王寻参,其实,只为打听着镇守关外的大将军,看能否为自己所用,路过京城时,又欲联合余王郑相。
他来了杭州!
曜灵冷眼看着窗外,唇边噙着刀锋般的冷然。看来这画舫只在醉仙楼左右晃荡,不是偶然了!
宁王的胆子可谓愈发的大了!这样的明目张胆!明知泓世子要来杭州,他竟派了自己心腹过来,若叫宫里知道了,他自脱不了罪名,更要带累世子!
曜灵腾地从窗边抽回视线来,口中淡淡道:“风光自然是好的,却也是湖上人太多了,又来来往往的,吵得厉害,不如还是放下帘子来得清静!”
景夫人怔住了,心想这倒是头回听说,上醉仙楼来的无一不是贪图其靠近湖边,山水景色宜人,竟还有人嫌其不好,要放下窗帘来?
“绣慕你傻了是怎的?姑娘的话没听见?还不动手?”青桃站在曜灵身后,虽不知曜灵毕竟为何意,却对她的话无一不从,这时见曜灵发了话,绣幕站在窗前却不动手,嘴里便有些发急。
绣幕犹豫地看了景夫人一眼,后者冲她微微颔首,她方拈起窗帘来,与绣荷一起,两下里合并了起来。
“姑娘说得极是,咱们屋里正说得亲香呢,何必理会外头?”景夫人随口附和曜灵,并自以为是地顺着她的意思道:“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些个东西,除了会勾走男人的钱,别人什么也不会。”
她以为自己看不上得,是那些画舫上的歌姬?曜灵嘴角止不住地有些扬起,并道:“夫人说得极是,想必夫人是有自己的前车之鉴的。”
景夫人又是一怔,被胭脂水粉掩饰得极好的脸庞上,竟也流露出些自己的真实脸色来,那就是,尴尬的红色。
“姑娘真会说笑,”景夫人清了清嗓子,这回轮到她转换话题了:“这桌上的菜怎么都凉了,尽顾着说话,也没让姑娘好生用饭,该打该打!绣荷去叫人,换了热菜上来吧!”
曜灵忙拦下不让,只说自己已经很饱,再也吃不下了,若不是景夫人来,刚才也就要走了。
“哦,这样,”景夫人又想了想道:“姑娘刚才问起哪里好玩?城里有清乐社和斗鼓社,前者是管鞑靼舞老番人、耍和尚的,后面则是大敦儿、瞎判官、神杖儿、扑蝴蝶、耍师姨,还有福建鲍老社,川鲍老,都是杂耍逗趣的玩意,姑娘可喜欢热闹?若中意了,我请姑娘去看如何?”
曜灵一听这些名堂头都大了,忙摆手说不必,光听着都觉得耳朵有些吃不消,更别提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