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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刚才你不揭穿我不就完了?用得着现在这般费力么?
景夫人弄不懂曜灵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对方问到自己面前,不得不据实回答。
原来,景夫人因景老爷一向对自己冷淡,早暗中与花灵有了私情,因此才长久请了戏班子来家里唱堂会。因十姨娘喜面子要强,每回算她打赏最多最明显,便当她是个幌子,只说十姨娘喜欢,景老爷也就没别的话说。
不想十姨娘再度有孕,景老爷愈发当其心头肉一般,平日积攒下的新旧旧恨一下勃发出来,景夫人便与姨娘们串通一气 ,也是因为十姨娘平日人缘太差,景夫人提出主意后,竟无一人相帮。
这天早起,厨房里送来的燕窝粥便是十五娘下了迷药,亲看着十姨娘喝下去后,绣屏绣鑫悄悄将其抬到了小屋里。看门的早被景夫人支开,花灵也到了,于是演了一出丑剧。
花灵是早被景夫人收买下的,将景夫人教他的说辞背于众人听,景夫人早允诺他,若老爷发作起来,她可保他无事。
“不过关进大牢里,到时我一早疏通下关节,你必不得受罪,若有重罚必有人替你,你只管去!”
景夫人言之琢琢,又有大把银子当前,花灵利令智昏,也就信了,服从了她的意思。
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翠儿和十姨娘蒙在鼓里,不过她二人说辞哪敌得过景夫人并十几个姨娘,及下人丫鬟的口舌?
这主仆二人平日里嚣张惯了,园子里没个看得惯,也因此种下了怨根,导出这一出惨剧来。
若不是曜灵,只怕景夫人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此刻十姨娘早已被关进柴扉里,只等景老爷回来讨个主意就要发落。到了那个时候,景老爷再有心也无力相救了,更别说,当他知道十姨娘肚里不是自己的孩儿,只所那个救人的心也将没有了。
“事情就是这样,”景夫人一脸怨恨地看着十姨娘:“园子里人都恨透了你,你该看看我提出这个主意时大家脸上的表情!”
十姨娘哼了一声,愤而反驳:“还不因为你是夫人?若换了是个姨娘,提出这样的话来,看众人服你不服?!”
曜灵喝断二人:“都住口!”她可不是留下来调节景家后院纠纷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十姨娘听着,今儿这事到此为止!今后改了脾气,大家日子都好过些!胎是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那姑子说了,你等得心焦也没怀上,便又寻她一回取了那丸子药!”
曜灵看着十姨娘,眼中闪过森冷寒光,唇角翘起嘲讽而不屑的笑:“你可记住了,静王是不会容忍这样的事!从今往后你只小心保胎,若再生事,夫人一经告于我知,我必将包衣做药的事亲告静王,必治你重罪!”
十姨娘傻了。让景夫人看住自己?既然如此,为何今儿还特意从夫人手下救出自己来?这不是多此一举?!
景夫人听见曜灵对十姨娘的话,虽不明其意,却也乐开了花,不料转头她就对着自己来了:“今日夫人所为,我也不会忘记,从今往后,请夫人引以为鉴,安心持家,宽厚仁徳。。。”
景夫人愣住,这算什么?她想,替老爷教训自己么?
曜灵说完几句套话,即刻命青桃:“带了姨娘和翠儿出去,叫绣屏她们看住二人,只是看住,不可生事!”
青桃领命而去,十姨娘和翠儿垂首而行,全然不解。
待屋里只剩下景夫人与曜灵两人时,曜灵慢慢走回自己座位上,缓缓坐了下来,伸手将早已冷透的茶水端了起来,呷了一口,方才放下:
“不过这事,夫人想必也清楚的很,我不会白白让它就这样过去。”
景夫人心里紧抽了一下,来了,她想,到底代价还是来了。
“夫人只管放心,景老爷一会回来,我必有一套正经说辞对他,也必请夫人放心,景老爷绝不会生疑。不过是几个丫鬟平日受了十姨娘的气,有意捉弄人罢了。丫鬟们倒要替夫人受些委屈,不过夫人有的是办法安慰她们,对不对?”
景夫人张嘴看着曜灵,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静王妃是这样一个有谋略之人。
不过,真正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
“自然,”曜灵放下冰凉的茶碗,她将要出口的话,和她此刻的手一样,冷若冰霜:“我不会白白帮夫人这个忙。夫人生于瓷器世家,早该知道,世上没有白白捡到的便宜,任何好处,到手时都是附带条件的。”
景夫人感到冷彻骨髓,牙关几乎不受控制地自己抖动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费了好大劲,景夫人才能说出这几个字来。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不过必不是容易所得,没看见,王妃将屋里人都支光了么?
“王家一向与宫中关系深重,我要夫人想着法儿,让娘家人去宫里打探,太后与皇上最近的动向。他二人做了什么,想些什么,近日常见的有哪些人,又与哪些臣子交恶,总之一句话,朝中宫里,所以见不得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曜灵看似漫不经心地二句话,几没将景夫人的魂吓掉了,这一席话,如雷震耳,如石惊天,把个本就紧张得要命的景夫人听得,粉面上冷一会,热一会,冷了又热,热了又冷,直到听到见不光几个字,竟通身冰冷,满身汗下。
王妃这是要做什么?向来藩王不许多议朝政,王妃竟要打探得如此彻底,到底静王那里,埋着什么心思?
景夫人满脸惊恐与疑虑,曜灵自然看在眼里,不会轻易放过:“你放心,“曜灵微微一笑道:
“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皇上对我不薄,我自然心有所向。太后却是差了点,且如今他二人母子不和,乃天下皆知的事。景夫人也看看身边大局才是,切不可整日只陷在后院一片小天地中。恕不知,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大家乱了,小家自然无处立足!”
曜灵的话,让景夫人心中一亮,这是提醒自己,景知府,或者说,瓷器王,该到了站队的时候了么?
“形势,真到了这般地步?”景夫人将信将疑。
曜灵含笑斜睇景夫人,语气间变得极为诚恳:“这事其实夫人不只帮我,还是帮了自己。细探宫中详情,对京里的娘家,知府大人的前程都大有关系。且别当它是我对夫人的惩罚或要挟夫人的代价,夫人你心中细想,其实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呢!”
景夫人心中豁然开朗:“多谢王妃指点!”她突然换了表情,说真情为她的表情真是可与面具相比的,想变就变,且变得极自然极快。
于是景夫人笑了,笑得极为委婉动人:“王妃当真一片善心,全然为臣妾一家考虑,臣妾若还不能体量王妃好意,实在就有愧王妃,与静王诚心托付了!”
曜灵平静祥和地微笑:“可不是?我为景大人一家,也可算操不少闲心呢!”说到这里,她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夫人应该也知道,静王与我,都是常年在京里走动的,外头有静王,后院有我,都曾与不少达官贵族相厚。因此消息来源也绝不只有景夫人一处,所以么。。。”
曜灵有意收住了话头,她相信景夫人这样一个精明人,是不需要自己将话说得太透的。
景夫人果然一点就透,立刻乖巧无比地点头道:“这是自然,臣妾绝不敢有心欺瞒王妃的。说起来,王妃也不必过虑,臣妾知道,这也是为了臣妾自己好的缘故。。。”
景夫人亦同样有意将话只说了半截,于是二人,心照不宣地都笑了。
后来果然如曜灵所说,景老爷回来后,景夫人将一套曜灵早教下的说辞一一排出,景老爷自然将信半疑,可有曜灵在旁做证,十姨娘又连发娇功,景老爷不信也信了。
于是罪名全推到了绣幕绣荷头上,还有个十五娘,因迷药是她下的 ,也脱不了关系。好在景夫人早打下伏笔,三人都预先收了好处,自然此时隐忍不发。
景老爷震怒之下,将三人全赶了出去,本来还要打上一通方才出气,好在景夫人与曜灵连番劝说,何必为几个下人动气伤身?因此才罢了。
绣荷绣幕本已到了该放出去的年纪,两人各得了景夫人五百两银子,乐得自去寻人家嫁人作妇。
十五娘也得了五百两,好在她还有些东西,都是平日里自己积攒下的,本来景老爷是不许她带出门的,不过景夫人有的是办法,只说屋子封了不许人进,暗中却将箱笼全搬出来,十五姨娘便都到手,也有千金,因此也乐得快活,自讨生活。
倒是花灵受了些罪,果真如景夫人所说被收进牢里,好在银子的力量比什么都大,虽受了几通打,不过倒伤得不重,出来后便与戏班子离开了杭州,去了他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