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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王府,韩锋和安宪还在啜饮着桃花酒,只是却没有了之前那指点江山的豪气,两个人都是很沉默。
“你真的相信她?”安宪先开的口。韩锋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你注意她和蜀王对话时的表情么,那是真正的恨,铭心刻骨的恨。那从内而外的厌恶和恨意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顿了一刻,又道:“而且你说,蜀王要是养了私军,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即便是东宫之主也是不敢为之的,而他一个王爷,甚至在还是皇子,没有亲王封地的时候就做了,那将会是多么隐秘的事情。如果这件事琬妹知道,我还可以理解,可是她程晚清知道,我们却是全然无知,那你不觉得这将近一年的调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么?”
“还有,除了琬妹用特殊方式酿成的梅花酒,我还从未有过喝了这么多杯却不显醉意的时候。可现在我倒是想醉呢。”
安宪更为沉默,韩锋却是呵呵的笑了起来,那神情复杂而悲伤,让人不忍直视那双眼眸。
“所以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琬儿小姐将四皇子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于她,想要借她的手报仇。”安宪想到了这种可能。
韩锋没有回答。这一片只有残月之光的院子再度恢复沉寂……
…………
月色下的承恩侯府静立着高耸的围墙,墙内墙外皆是灯火通明。寿王并没有将她送到正门,而是停在了上一次她翻墙的那个地方,“蜀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你今日如此激怒他,恐怕接下来将会无休止的追杀。”
程晚清侧眸望着眼前的男子,尘世喧嚣中遗世独立,黑眸沉淀着如墨的浓郁,碾碎点点星芒,即便是在灯光璀璨,人影繁杂之处,也可一眼望到他。
有些人,天成的气质。
程晚清莞尔一笑,“他对我下杀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之前宇对她所说的话,她的心情不由得沉了沉。
谁料寿王却是摇了摇头,前些时候,蜀王恐怕没有想真的下杀手,囚禁或者是生擒的可能性较大。出动的也不是他最顶尖的暗杀卫,但经过这一天,他恐怕真的会下死手了。
程晚清眼神一闪,跳动着如火焰般的光芒,“那这么说来,我得想一个完全之策才行。”
“你有什么打算。”寿王看程晚清并不十分担心,一颗心也跟着安了一安,他知道她身边有高手保护,再加上住在承恩侯府这种地方,只要注意些,蜀王想得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程晚清忽而一笑,道:“这件事我还得计划计划,不过如果不出意外,恐怕最后还要请寿王殿下帮忙了。”程晚清两手相叠,作了个揖,身着男装却行女礼,可那盈盈如玉的面庞上挂着的明媚笑容,看起来却是没有一丁点的不和谐。
“所以你又欠我一次。”寿王笑容温润,黑眸里却带着点点笑意。程晚清面色一黑,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
“回去吧。”寿王的声音很轻柔,只是淹没在流动的人潮里,并不清晰。
和寿王殿下简单的道了别,程晚清又无法避开那么多的人,只好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树,翻过了墙,如果她最后一眼没看错,好像是有一个人跑到了前门去告状。
关于怎么一劳永逸,让四皇子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杀掉自己,程晚清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但要实施起来却有些麻烦,而且恐怕要等到那个契机,还要得些日子,所以近日里,程晚清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多注意多防范,看好宇保护好她没事不要乱跑,而且如果所料没错,郑国公府得到消息,不会这么放任她被不知名人士追杀,叫她去问话是必然的。怎么回答她就要好好想想了。
又是半月,据宇所说,这半月内深更半夜来了至少十次的黑衣人,但是都被郑国公府那一伙挡回去了,只不过最后一次有两个人受了伤,如果郑国公府要有所行动,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了。
就好像预言师一般准确,翌日一早,郑国公府来信儿想接承恩侯府的三个小姐到府上聚聚,当然郑氏也顺便回去看看父母。
长公主对此是没有意见的,可是程晚宜却有点蔫蔫的显得心不在焉。
再次到了郑国公府,程晚清的心情却是完全不同。这一次不仅不压抑紧张,还有一种难得的轻松,这是不问缘由护着她的一家人啊,对她而言是那么的可贵。
慈心堂内,郑国公夫人一袭暗紫色斜纹对襟裱子,手中正拿着一串佛珠,屋内有观音像,还有淡淡的檀香味,让人闻着很是舒服。
郑国公夫人看她们到了,脸上瞬间展开了大大的笑容,也没忌讳有别人在场,便将程晚清搂了过去,郑氏笑着摇摇头,薄怒道:“母亲这样我都要吃味儿了。”
毕竟程晚宜在,这话题也就在大家哈哈笑了两声后被揭了过去,郑国公夫人转头对郑氏说道:“今儿长沙郡王回京,正好晌午和你大哥一起过来了,这会儿恐怕还不得空,等长沙郡王走了,再将你大哥叫过来。”
郑氏点头道了声好,笑着回头却发现程晚宜有些摇摇欲坠,“四妹妹今儿是不舒服么?”
程晚宜勉强起身,作了一揖道:“晚宜失礼了,只是昨日夜晚着了凉,今儿一早就头疼的厉害,实在是太抱歉了。”
声音有些弱弱,脸色有些苍白,程晚清瞧着应该是真的不太舒服,便道:“这是堂嫂的母家,又不是别处,夫人和嫂嫂许是不会介意的,不如就让四姐去休息休息吧,别撑着陪着我们了。”
郑国公夫人本就想和程晚清说些体己话,也想在郑国公和世子爷回来之前将那件事问问清楚,免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如今正赶上程晚宜身子不舒服,这避人还真是避的顺利。
来了两个丫头,带着程晚宜到东耳房去休息,可那珠帘掀起,程晚清却敏感的捕捉到程晚宜嘴角那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
可是她面色苍白如纸,连脚步都有些虚浮,这明显不似作伪,耳房也没有别人,只有照顾她的两个丫头,程晚清脑袋过了一遍,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谋划的,便不去想它,毕竟她到这儿可是有正事的。
“老爷和世子爷回来了。”珠帘被一只玉手挽开,悬挂起来,两个丫头又重新上了茶,自觉的退出去关了外门。
郑国公并没有怒容,或许是觉得能在有生之年还得见这个最小的女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虽然担忧,却也和声细语,“你到底是得罪了谁,能这么长时间以来不间歇的派人前来取你性命,你可知我派去保护你的人有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而他们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绝不比那被称为京城之壁的天字羽林军差。”
世子并没说话,但那皱成川字的眉却也表现出了他的不解,他不是没有去查,可是凭他的手段,这么长时间竟然毫无所获,这才不得已惊动了程晚清,他们是怕她受到惊吓,宁可毫无目标的排查,也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险些成为别人的刀俎之肉。
怎料程晚清忽然一跪,深深的磕了两个头,还想再磕,郑国公夫人哪还能容她,急忙将她拉了起来,“你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就说出来,你爹爹和大哥还能看着你受委屈不成。
“爹爹和大哥。”这两个词一出,程晚清又鼻酸了,强忍着没哭出来,说道:“想杀我的人是蜀王殿下。”
沉默,长久的沉默。
世子揉了揉眉心,“我最怕的就是你得罪这些天潢贵胄,一个个的傲气的很。可到底什么事让他一波一波的杀手派去毫不放弃呢?”
程晚清犹豫了下,说道:“因为他知道了我知道关于林家灭族之事是他幕后指使。”
“什么!”郑国公大惊,世子的眉间川字也更深了些。程晚清咳咳两声,“所以这变成了我的取死之道。他又怎么能容许知道他秘密的人活在这世上。”
这事被她如此简要的说出来,是不想让郑国公府太过插手,因为她与他的恩怨很有可能会连累的郑国公府寸步难行。
“如果真如这样,恐怕蜀王不倒,这清儿的性命就随时都有丢掉的可能。”郑世勋不疾不徐的说出这句事实,深思的表情却未有任何停歇。
“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我们正是认亲,昭告天下,我就不信蜀王杀人能杀到我郑国公府。”
郑国公夫人的拐杖拄了拄地,冷哼一声。
程晚清忙道:“这万万不可,我上次所说的原因只是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一旦我的身份曝光,蜀王定会认为我所知道的郑国公府也会知道,那时即便我们是站在太子一侧,一旦双方对峙爆发起来,我们也会是蜀王最选定先除去的对象,而这暴风雨般的第一招,太子能不能接下来还是未知数,郑国公府绝不能有任何一种被落为炮灰的可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