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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睿如入无人之境收割着一条条性命,周杏、石榴等人则慢慢向高青靠拢。高青明白爆炸声所造成的天摇地动肯定会很快地引来大批官兵,所以她高声喊道:“不可恋战,走!”
南宫睿正要宰杀仇荣的身形一顿,吐口浊气,剑尖一挑,仇荣杀猪般的惨叫响起,他已成了无根的太监。南宫睿收剑、转身,径直从余红瑶面前走过,大步流星朝高青走去。余红瑶绝望地看着南宫睿的背影,心里的恨意无限蔓延,扭曲的脸让那道伤疤更显狰狞,她低声嘶吼:“你们等着,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高青闭了闭眼,等南宫睿走到身边,立即转身上了渡船,将哀嚎的仇荣和歇斯底里的余红瑶抛在了脑后。余红瑶泛着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在船头的高青和南宫睿,心里充满了把一切都毁灭和焚烧的欲望!
上了船,高青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不少,但炸药造成的那些惨不忍睹场面的负作用也“发威”了,让她吐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下子可是将南宫睿他们吓得够呛,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南宫睿自责不已,急得团团转,可这时候是在船上,又能去哪儿找大夫呢?
直到把苦胆水都吐出来,高青才感觉心里好过不少。看着众人心急如焚的脸,她虚弱地说道:“别担心,我吐出来就没事了!你们听着,等进入松县地界后,大家就化整为零走,一定不能曝露行藏,咱们争取早日回家,都听明白了吗?”
甲一等人欲言又止,但他们与高青相处多时,也看出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只要有了决定,是再难更改的,遂点点头,默不做声地答应下来。
高青又嘱咐一番后,才窝在南宫睿怀里沉沉睡去。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上了岸,住进松县边界一个叫疙瘩村的地方。此时在她身边的只剩南宫睿和石榴两个人。
好好的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不少,但是那些让高青晕吐的血腥画面却依旧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难以释怀。伸了个懒腰,高青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加油,高青!事情既已发生,就要勇敢面对,战争,从来就是残酷的呀!做了好几番心里建设,高青才终于平静下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抬头望去,南宫睿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进来。
仔细瞅了瞅高青的脸色,南宫睿莫明地松了口气。先前,他心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因为他怕看见高青对他露出害怕、厌恶的眼神,毕竟,他是第一次当着高青的面杀人呀!不过,高青一如既往的平和眼神让他的心马上安定了,再也不见动荡和摇摆。
无限温柔,无限眷念地望着高青,南宫睿轻声说道:“青青,喝鸡汤,小心烫。”
高青点点头,撒娇道:“我手脚无力,阿睿喂我好不好?”
“好!”
一个小心翼翼地喂,一个甜甜蜜蜜地喝,忽视两人年龄和身高的差异,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温馨!
修养了三日,在南宫睿的精心呵护下,高青重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在这三天里,南宫睿对高青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言听计从,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从南宫睿的嘴里,高青才知道,梁王已经起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江以北完全控制在手中。她听后暗暗咂舌,沉睡的狮子终于向敌人们展露出它锋利的獠牙,开始发起进攻了!同时,她心里的那块大石也落了地,她,可以回家了!虽然归心似箭,但高青并没有立即启程,因为她知道,她必须在解决好和余红瑶现在不死不休的局面后,她才能安心地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幸福生活。
通过了解,她也才知道这个疙瘩村里只住了五户人家,而且都是逃难来到这里定居的,原本疙瘩村的住民早就死的死,走的走了。南宫睿和石榴带着她进村子的时候是在夜里,而他们现在所待的这户人家之所以愿意收留他们,不惧南宫睿的异瞳,是因为这户人家的父子俩对高青来说,是奇迹和惊喜一般的存在!
你道这收留他们的父子俩是谁?正是被高青他们认为早已在滚滚洪水中死去的四叔高大牛和表哥张轩。
在高青刚刚见到高大牛和张轩的时候,她吃惊地一蹦三尺高,满满的不可思议与不可置信。同时,心里又充满了欢喜和兴奋,四婶终于有了盼头,高椿和雨晴也终于能够像别人一样,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而张氏等人也能得到慰藉,充满希望了。
亲人相见,自是热泪盈眶,激动满怀。高大牛和张轩这两个大男人哭得数次哽咽,泪湿衣襟。当高青问起他们是怎么流落到疙瘩村的时候,两人才慢慢向高青讲述起洪灾时的情景以及灾情过后的情况。
高大牛用衣袖揩了揩眼睛,心有余悸地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呀!青儿,四叔真后悔呀,当时真应该听你的劝,随你们一同走的。如果跟你们一起,也就不会有这几年的分隔两地,生死不知了。那场洪灾现在想起来,我都是怕得腿直打哆嗦,浑身抽搐。你是不知道,我们当时还正在兴高采烈地准备第二日的吃食,那水‘轰隆隆’地就那么一路碾压过来,眨眼之间就将我们卷了进去。”
“我因为从小会凫水,在水里自是比别人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但我的老丈人们还有小舅子都不会水,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水卷走再也没露过头。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又冷又饿,恰在那个时候,我身边忽然飘过一个木盆,这可是救命的‘稻草’,我用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抓住木盆爬了进去,慢慢地顺流而下。”
“那可真是天灾呀!我坐在木盆里,旁边的水面上到处飘着断枝烂木以及牲畜、百姓的尸体,没有一块可以落脚的陆地,也没有一丁点可以裹腹的东西。不光如此,天上还下着倾盆大雨,我还得防着木盆里不能积满水,否则就是盆翻人亡。就这样,我在水里漂了五天五夜,直到云收雨歇,我才终于看到了落脚之地。那个时候,我早就饿得昏昏沉沉,离死不远了。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的岸,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是趴在草地上…”
停了停,指指张轩,高大牛接着说道:“这小子在我身边,正往我嘴里灌野菜糊糊。就这样,在小轩的照料下,我慢慢还了阳,活了过来。从那以后,我们俩人就相依为命,辗转各地,边乞讨边打听你们的下落,但我们走了许多地方,一直没有你们的音讯,后来听说梁地没有遭过灾,而且梁王还颁布了一些对咱们老百姓实惠的政令,我就和小轩一起边走边要饭,来到了松县。本来我们是没有打算在疙瘩村定居的,但没想到我们一到这里,我就生了场大病,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往前走。没办法,我们只好‘落地生根’,在这里住下来。”
一番话说下来,高大牛是声音嘶哑,气喘吁吁,面白如纸,精神一下子变得萎顿不少。张轩连忙给他喂上一口温水,高青也迭声叫石榴将楮昱然给她准备的“益生丸”喂给高大牛,关切地说道:“四叔,歇歇吧,这个‘益生丸’是楮伯伯给我做的,专门益气补血,养生固元,很有效。啊,对了,石榴,快给表哥一颗,我看他的脸色也很不好,得吃上一颗才行。”
见张轩想说什么,高青已经语速极快地将他的话堵回去:“表哥,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你们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身体在洪灾中也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我想你们还是先调养调养身体,反正现在咱们重逢了,要说话说事,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张轩听了高青的话,激动地点点头,不再出声,默默地将“益生丸”给高大牛喂下,自己也吃了一颗,便搀扶着高大牛下去休息不提。
等高大牛和张轩佝偻的背影走出房门,高青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但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小声啜泣着,将头埋在南宫睿怀里,边哭边说道:“阿睿,我心里好难过,当初要是我再劝劝四叔,多关注关注外公他们,咱们这一家子人也不会阴阳相隔,生死不知呀!好在咱们现在终于和四叔、表哥他们遇到了,也不知外公、外婆、大舅、二舅、小姨他们有没有这样的好运,真希望他们此时也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等着重逢的那一天。阿睿,你给楮伯伯递个信儿,让他到疙瘩村来,我想请他给四叔和表哥两人好好治治,看看他们到底落下什么病根?否则,我还真没脸见娘、四婶和小舅他们。”
南宫睿慢慢抚摸着高青如缎的黑发,轻轻捧起她的小脸,不无心疼地说道:“青青做得很好很棒,不许自责。”说完,转头看向静立一旁的石榴,毫不犹豫地吩咐道:“去传信!”
石榴微微屈膝,福了一礼:“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