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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姜还是老的辣啊!
我略有歉疚地扶起孟师傅,苦口婆心地劝道:“师傅,您老都七十三了,能不能别凑这个热闹了?”
孟老郎中却身手矫健地甩开了我的手,不满道:“小丫头,你真以为师傅老了,不中用了?不行,我要参与,而且你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入宫,如果让严松那小子做你的弈友,胜出倒是不无可能,不过他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高官贵人,所以严松后期是无法随你入宫的,与此相较,更好的人选你绝对不能错过,那就是大皇子!”
我撇撇嘴,还是决定拒绝这个好方案:“孟师傅,那就不必了吧,大皇子他有伤在身,且贵为一国之长子,我怎么能请得动呢?”
“我看你不是请不动,而是害怕请吧?我老人家眼睛可是雪亮的,你喜欢他,却执意要嫁给另一个人,莫非你不是你,还有另一个你在操纵着你的意识?”孟老郎中一语道破天机,说得我假装鄙夷。
我晃悠着躺在了床上,竟然说了些心里的酸楚:“师傅,你说我算什么地位与身份?一介舞姬,配得上他尊贵的身份吗?再者说,他的身边有安战家的千金小姐,他们青梅竹马,我出现了又算是什么呢,第三者吗?”
我继续嗟叹:“我不想蹚浑水,还是抓住稳稳的幸福就好,虽然我现在并不爱严柳,但是我相信等我和他成亲后,云翳一定会爱上,这个一直深爱着自己的人!”
孟老郎中叹了口气,捋着自己的胡子边摇头边笑:“问世间情为何物,必叫人生死相依。生死相依。”
“必叫人生死相依,嗯!患难的时候到了,我该去准备我‘美纱仙女’的美姬舞了,到时多多防备太子便好……”
说起美姬舞,我忽然想起那一晚皇甫凌打趣云翳,与她讨价还价想看美姬舞的场景,云翳却感叹自己的命运,给皇甫凌舞了一曲流仙。
这一切似乎还在眼前,那时候我扎根在皇甫凌的意识里,却没有嫌弃过云翳的出身。后来得知云翳是大户人家的养女,一直颠沛流离般被皇上和太子转手,却最终还是在我的怂恿下。落到了皇甫凌的怀中,个中缘分说不尽道不完,也似乎是命中注定。
不过,我如果想在弈梅大会上一鸣惊人,就必须要将美姬舞改进一番。从而找回大家的新鲜感,我完全可以按照现代人的舞蹈来改编,希望到时候能够惊艳各位看客吧!
我将孟老郎中推出了屋门,道了别。此时已经没有侍女在身边,我要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弈梅大会的事了!
只见云翳将吾梦阁的屋门关了个严实,还拿门栓闩上。
随后利落地脱了身上的大红色舞姬装。这是皇甫凌亲自命人给她做的,是安泠心的创意之作,很美。
云翳将舞姬装拿起来捧在手上。随后将自己的脸埋在里面,均匀喘息了几个呼吸,便深叹一口气,拿出了剪刀。
云翳自言自语道:“要想美,露大腿。天寒地冻不气馁。”
咻咻几声,她曾经只拿手术刀的手。开始了裁缝的营生。
云翳将保守又保暖的舞姬装,歘歘几下裁剪出了一个轮廓,又歘歘几下抿好了衣服边,再歘歘几下修整毛边,于是乎,一件颇具创意的新时代舞姬装就做成了!
云翳将这件创意之作拿去洗了个干净,便拿到屋子里来靠热气慢慢烘干。
我转出门去,又到闫四娘那里探望一番,闫四娘晕血的事我显然知晓,不然也不会从妙手医馆,故意拿了两枚血丹来玩,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麻烦在于,我当下还要解释一番吐血的原因,才能继续参加弈梅大会呢。
我看着床上这位,气色已经恢复了的闫四娘,便调整好状态,以一种怯生生,且柔柔弱弱地声音说起话来:“四娘,我当时乐疯了,唉唉,一听太子要重视我了,我就,我就气血上涌……好在孟老郎中说我没什么大碍,不日便可参加弈梅大会呢!”
闫四娘娇气得很,闭着眼睛无力地躺在那里:“云姑娘啊,你可把我吓死了,不过为了赶在除夕之前遴选节目,为我醉生楼争光,这大会明天就开始了,你的身体可能吃得消?”
“吃得消,吃得消!”我满脸笑意地望向闫四娘,露出了一个必胜的笑容。
闫四娘放心似的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来,也笑了:“云姑娘啊,你如果夺了桂冠,那么醉生楼对你的培养也就到头了,着实可惜了你这么一个好苗子,不过我醉生楼还是要放你去嫁人的,就看你以后的造化了!”
闫四娘投来一个艳羡的眼神,旁边的侍女丫鬟们皆很主动地,给四娘披上厚衣裳,我却不想和她多唠几句,便赶忙福了下身子道别:“四娘,我要去练舞了,先走一步!”
闫四娘伸手摆了摆,示意让我慢走。
我回到吾梦阁,踩到了红毯上,梅花桩已经事先楔到了上面,我将鞋子脱去,换上了软底舞鞋,便在上面跳跃着舞起来。
梅花桩很是小巧,只留了足够大多数舞姬搁置脚心的面积,踩在上面跳舞的舞姬,时常会因为稍不留神就摔落下来。
时间不知不觉更晚,天色已经黑透,我的肚子也已经饿得咕咕叫,奈何醉生楼里包吃包住,但是去迟了就没有可吃的了,也不准个人单独开伙,所以我经常去外面吃。
我走在大街上,感受着夜的寒凉,雪踩在脚上嘎吱作响,当真有一种行在画中的感觉,我随便在街边的店面里,点了碗汤面,填饱了肚子便返回了醉生楼。
回程途中,我偶然瞥见严捕头在寻城,便不忘提醒他:“严捕头,弈梅大会定在明天上午,一定要记得过来参赛啊!”
严捕头匆匆答应了一声,便裹着厚衣服离开了,我站在街头茫然若失,仿佛不记得回去的方向,只是脚步却想向黄府那里走,然后去看看云天苑。
我想知道,皇甫凌和安泠心怎么样了,那样一对璧人在一起佳偶天成,皇甫凌一定能得到极好的照顾,那么我的出现就变成了多余。我既比不上安泠心的温婉,也比不上他皇妃端木如薰的家室,换而言之,我要品质没品质,要地位没地位,看来扎根在古代的我,为云翳考虑了很多,我连云翳,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出嫁的觉悟,都已经有了!
许久,我抬起脚步开始回醉生阁去,我记得皇甫凌曾经许给我一个家,可惜我不能让云翳接受,因为爱情实在是太过微妙的东西,太多人去分享的话,云翳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毕竟云翳什么都没有,没有钱财,也没有地位。
我正一边走路,一边晃神,只有脚下的雪,能够让我感觉到自己真实地存在着。
“好久不见。”一个凉凉的声音在我面前缓缓逸出。
我抬头,看见一个披着貂皮大氅的男子,戴着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头部,他正以他高我一头的身姿俯瞰我。
我转过了他,继续走我的路,心里惊喜之后恢复如初,因为一场偶遇,从来都不能代表永远。
忽然一双手臂从后面拥住了我,我知道那是皇甫凌的手,便挣扎开来,转身与他对视,也许,这一次面对面会是最后一次,我要把话说清楚了吗,好吧,那就定在这一次。
“皇甫凌,其实……”
云翳刚张开口,皇甫凌便又拥上了她,还低下头来,用他温润的唇封住了她的嘴,只是没有深吻,唇与唇在表面紧紧相依偎。
半晌,云翳才反应过来,生猛地将他推开,难过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我想做一辈子。”皇甫凌用他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轻轻地摩挲了几遍,眼神定定地看着我,居然显示出了从未见过的哀伤。
“云天依,你难道要让云翳抛弃我了吗?”皇甫凌缓缓的语气,像是一个委屈的孩童,他的手还在我的额头上滑动,极其温柔。
“你都知道了?我早知道,因为你写了这封信给我,信的内容,我都可以背出来了。”
“依依,不要离开我行吗。”皇甫凌将他的额头抵在了我的额头上,我竟然没有甩开他的勇气,只是把头低了下去,尽量避免流露出对他的爱意。
我叹了口气:“皇甫凌,你的信里不是写着,闻卿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吗?”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才是我要说的。”皇甫凌用手将我的两手抬起,沉了声音:“那封信,是我抄的,据说一个丈夫要抛弃他的妻子,看了信之后就回心转意了,你看了,怎么还更加埋怨我呢?”
“我不懂那些东西,我只知道,你要与我决绝了,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离开你,为了我的婚约。我不能背叛严柳,你应该懂我的心思吧?”
话毕,寒风刺入我的身体,是重逢太晚,还是时间太晚呢,我居然感觉十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