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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干笑着接过香囊,那香味的确令人流连。可赵妾媵口中说的话却让萧容不由得打寒噤,若是点上了此香,穆卿真的再不想离开,那还得了?萧容愣了一下,让月眉将香囊收了起来。
“奴婢素不爱这些,不比赵姐姐如此有研究。但见赵姐姐一向素雅,有一款发簪倒是很适合姐姐。”说着,萧容转身对月眉道,“月眉,去把那支带珠翠的浅绿色发簪取来。”
赵妾媵本来还笑着说何须如此客气,可一见着那支发簪,眼睛都亮了。
那支发簪虽算不得富丽大气,但也秀气精致,翠绿欲滴,和赵妾媵的气质也很是相配的。
赵妾媵欣然笑着接过来,“萧妹妹真是慧眼玲珑心,这支发簪还真是漂亮极了!”
“姐姐送来这么多东西,妹妹也只有这个能出手,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是。”看着赵妾媵眼中流露出的喜爱之情,萧容温尔一笑。这支发簪本是穆卿随着那一大堆首饰衣物一同送过来的,这些东西她本就用不着,却不想如今还能当个人情送了。
赵妾媵一走,萧容就出门去找夏如璎,经过昨晚这么一遭,她已经深深地体会到这大帅府再也不是久留之地了,月眉执意不肯走,万不得已她也只好豁出去带上她一起逃了。
夏如璎对此十分赞同,“我已经得到消息了,最近西北局势不太稳,说不准又得开战了,皇上此番急召将士回朝,大帅应该要离开府上一段时日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夏如璎拉住萧容的手都有些颤,她的脸也由于激动而有些泛红。
萧容看着夏如璎,僵笑两下,“夏姐姐,其实……”
夏如璎敛住笑,问道:“怎么了?莫不是还有其他的顾虑?”
萧容抽回手,蹙着眉道:“其实,大帅明日就要进宫去。”
夏如璎一听,更是喜上眉梢:“那我们可以尽快做准备了,等到他再次出征,我们就能在最佳时机逃出去了!”
萧容看着她,清秀的脸上尽是喜悦之情,像是被困了很久的鸟儿就要展翅飞翔了一样。其实萧容又何尝不想立马着手准备,只可惜……
“姐姐,这次大帅入宫,我也要陪同一起去,所以……”她几乎是嘟哝着说出来的。
夏如璎惊异的反应如她所料。良久的沉默以后,夏如璎开了口:“我知道这也不是你的意愿,但是我现在心中有些疑虑,我担心大帅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端倪,所以才……”
萧容本来没想过这些,但听得夏如璎这么一说,她也开始疑虑起来。穆卿之前很少来看夏如璎,前段时间却日日都来,还有这些日子以来,她背后藏着的那一双来历不明的眼睛,这些事情同时发生,绝不会是巧合,似乎有着一些内在联系。
如果说穆卿真是将她当做了亡妻南宫容儿,那么带她入宫倒也不是不可理解;但如果说,她和南宫氏并无关联,只是一直以来的猜测,那么这些事情又怎么说得过去呢?莫非真如夏如璎所想,穆卿已经有所察觉?莫非那双眼睛监视到了她们密谋逃走的事情?
萧容的心里越来越凉,嘴上却对夏如璎说他不可能发觉。
夏如璎沉默了一会,说:“那就稍安勿躁,等到他出征了再说吧。”
萧容回到房间,心里乱乱地,前几日阴魂不散的那双眼睛今日似乎没有来。她出门去望了望,天朗气清,春意浓浓,可她的心里却阴霾密布,驱不散,闯不出。
无论如何,她也要逃出这个牢笼,夏如璎怕也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了。
只是穆卿究竟意欲如何?南宫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月眉走过来,手中拿着赵妾媵的两个香囊,“小姐,这香囊的确不错,要不将它点起来吧!”
萧容现在心里一团乱,随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多说。
月眉点好了熏香,又走过来说:“小姐,明日就要入宫去了,可你脸上的伤还是没有好。那个龙少将也太凶残了,竟下手这么重!大帅就这么轻易地了了事儿,还真是便宜了他!”
萧容心中一惊,连忙问:“你说什么?龙少将下手?大帅说这是龙少将打的?”
月眉懵了一下,点头。
萧容顿时气从中来,这个穆卿还真是会糊弄人,为了他高贵完美的大帅形象,竟然不惜诬陷他人,只可惜这个龙少将也真是吃了哑巴亏,什么都没捞到还被阴了一把。
“小姐,有什么不对?”
萧容连忙笑着摇头说没什么。既然穆卿咬定了是龙少将,那她也不必前去拆台。那个龙少将的名声与她无关,而若是惹恼了穆卿,她就有罪受了。
“赵妾媵送来了舒宁消痕散,要不给小姐涂上吧,说不准明日就能好了。”月眉笑了笑,将药膏往萧容脸上涂着。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萧容心中一个寒噤,不由得向后退了一下。正在此时,青妩走进房来。
月眉连忙停了手,退到一边。
青妩恭恭敬敬地行个礼,“请萧媵侍移步永华阁用晚膳。”
萧容暗暗叹口气,道:“青妩姑娘,我现在有伤在身,正在上药,不宜与大帅一同用膳,请大帅召其他姬妾吧。”
青妩皱了皱眉,抬眼来望了望那药膏,“萧媵侍用的是什么药?”
不待萧容开口解释,青妩就接过月眉手中的药膏,细察轻嗅之后,眉心慢慢拧起。
萧容发觉不妙,连忙探身向前,轻声问道:“青妩姑娘,可有什么不对劲?”
青妩凝眸一笑,“萧媵侍,这个药膏并不能治愈你脸上的伤,所以还是不要用了。请萧媵侍移步永华阁,奴婢自会奉上良药。”她说着,将赵妾媵的药膏收入怀中。
萧容思索了一下,只得浅笑着点头。
青妩服侍在穆卿身边多年了,想必她是察觉到了药膏有问题,却又顾忌到赵妾媵的身份,于是才息事宁人地说那药膏无效用。
萧容一边沐浴一边想着,幸好方才只擦上了一点儿,然后立马就清洗了,否则这张脸还指不定会被毁成什么样子!萧容脑海中浮现出赵妾媵轻笑的模样,心中一阵阵恶寒。
临走时,她低声对月眉道:“将那熏香扔掉,别再点了。”月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去往永华阁的路上,萧容的心一直乱乱的,赵妾媵是个苦命之人,现如今吕妾媵关了禁闭之后便再无太多动静,也就是说她也快要从吕妾媵的欺压之中解脱出来了。这的确是她的关键时期,为了博取魏荷语的信赖而向她下手了。
这样一来,似乎说得过去了,原来还是魏荷语在作祟,想来定是因为入宫的事吧。
来到永华阁的时候,穆卿已经端坐席上,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但这次他笑得很惬意,像是打了胜仗一般。
萧容恭敬行礼,抬起眼来望见他那副笑脸,想必他在战马上驰骋的时候也是如此意气风发吧,只是此刻萧容却觉得这样的笑很是扎眼。
望着一桌的珍馐美味,萧容却没有一丁点胃口,穆卿倒是在一旁很是欣喜,吃得津津有味。萧容喝了一口羹,抬眼来瞥了他一眼,又立马顺下眼帘,却还是被穆卿逮了个正着。
“容儿怎么不说话?”他说着,眉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容,似乎能将她的心思都看透一般。
萧容强笑一下,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正想着该怎么回应,穆卿却又道:“脸上还很疼吗?”
这时,青妩呈上来一支药膏,“大帅,萧媵侍的药膏调好了。”
不待萧容伸手去接,穆卿就起身夺过了药膏。萧容正欲起身,却不料被穆卿迎上来摁回软椅上,他拧开药瓶,微微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
冰凉的触感袭上来,她微微垂下眼。穆卿对她的态度似乎和以前很不一样了,难道说现在他已经完全将她当成南宫容儿了吗?又或者,是为了这一巴掌而感到愧疚?
愧疚吗?萧容在心里冷笑,他堂堂大帅,也会对一个女子感到愧疚吗?若真要这么说,那他愧对的女子就太多了,他的痴怨,他的执念,卷进来太多无辜的女子,尤其是那些惨死在这暗涌洪流之中的怨魂!
萧容抬眼瞥了他一眼,还真是专注深情,温柔体贴,但这一刻萧容好想手一挥将他的药膏打飞。萧容庆幸自己对他并无半分情爱之意,否则,眼见着他如此温柔,却是对着藏在这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这样的感觉该是有多么剜心?
“很疼吗?”
穆卿突然的开口将萧容的神思拉了回来。这药擦上去冰冰凉凉,没有丝毫痛意,萧容也并没有表现出疼痛的神情,她不明白穆卿为何有此一问。
“大帅,这药膏不带刺激性,擦上去不会疼的。”青妩在一旁恭敬地解释。
萧容连忙笑笑,“青妩姑娘的药膏药效神奇,的确没有丝毫痛意。”
穆卿站直身体,双眼微眯,俯视着萧容道:“那容儿为何眼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