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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幸灾乐祸地欢呼着,今日有幸看到穆卿被训斥简直是太畅快了,这么多的罪也算没白受。她在心里默念着八王爷赶紧趁着这个势头将穆卿劈头盖脸大骂一通,然后强行让他戒色戒躁戒熊抱!这样一来,她的春天就真的来临了!
八王爷似乎注意到了萧容这边炽热的目光,也往她这边看过来。萧容欣喜若狂,巴不得冲上去抱住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然后求他赶快惩治穆卿这只恶魔。
八王爷在萧容的期盼中开了口:“像她这类的女人就不应该带出来招摇过市,好好地把她困在大帅府里,她就生不出什么事端来!”
穆卿也恨恨地瞪了萧容一眼,道:“义父告诫的是。”
萧容感觉一口气上不来,笑都僵在了脸上。
这八王爷原来不是解救她的天神啊?她僵笑着看着八王爷拂袖而去,心里越来越凉。
等到她终于接受了从天堂落入地狱的事实之后,八王爷的身影都已经没入夜色,看不见了。
萧容缓了缓神,觉得皇宫的夜怎么这般地凉,定睛一看,原来是穆卿正冷冰冰地瞪着她。面对着这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萧容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穆卿剑眉深锁,目光放肆而直接地落在萧容的衣衫上。萧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强扯出一丝笑,“大帅,天色很晚了,还是早些回府吧?”
“先把你这身衣服脱了。”穆卿冷冷地说着,晶亮的双眼在黑夜中似乎闪着骇人的光。
穆卿的态度十分强硬,萧容对峙了一番之后终究落败。
“大帅,这是在皇宫。”她无可奈何地提醒着。
穆卿却丝毫不退缩,凛然向前跨出一步,吓得萧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忙低声道:“那……那也得替奴婢找件衣裳来啊……”
穆卿迅速地解下身上的战袍,递给她。
萧容不可置信地指着那单薄的袍子,“就这个?”
裹上这件袍子,还真不知像什么样。
穆卿双目一紧,“还磨磨蹭蹭,是不是想让本帅亲自动手?”
萧容吓得连忙扯过袍子往树荫处跑去。她真是想不明白,穆卿为什么就那么讨厌白色的衣服。不过念转一想,他这只恶魔的心里是彻头彻尾的暗黑,像雪白这么美好的颜色,的确无需被他喜欢。
萧容一边愤愤地低骂着,一边极其不舍地褪下身上的衣衫,幸而还有一套内衬,也不必过分担忧。她脱下外衣,将袍子裹上,然后挪着步子走出来。
穆卿双手叉腰立在夜色中,听到身后的动静才微微侧目,“好了?”
萧容应了一声,紧了紧袍子,走出来。穆卿打量了好一番,才满意地转身往外走。萧容连忙小跑着跟上去,这皇宫中寂寂深夜,还真有些骇人。走过长长一条道,终于到了宫门口,大帅府的撵轿还停在那儿,萧容收了收袍子,急急地朝她的撵轿走去。如今这身装扮,还是早些回到大帅府为好。
可她刚跨出两步,就被穆卿逮住了。穆卿猛地一拽,差点就将她的袍子扯掉,幸而萧容反应快,及时止住了脚步,否则以穆卿的力道,这袍子肯定离身了。
她怨愤地瞪了穆卿一眼,悻悻地拉回袍子。这似乎令穆卿很不爽,他索性上前来张开手臂将萧容搂住。萧容羞愤地扭两下身体,低低地道:“大帅,这是宫门口!”
穆卿横了她一眼,并没有放开手,而是对着一旁的轿夫道:“你们抬上撵轿,跟上来。”
正在萧容一头雾水的时候,穆卿将她推到一匹马儿旁边,“上马!”
萧容错愕地望着他,有撵轿不坐,为什么偏要骑马?况且她现在裹一个袍子,夜风一吹就向后翻飞,如何能骑马?
“上马,没听见?”穆卿的语气变得低沉,他似乎已经很没耐心了。
萧容咬了咬牙,只得翻上马去。她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急忙地整理着身上的袍子,想将它死死拽稳,免得待会被夜风吹飞。
可正在她纠缠于缰绳和衣袍的时候,马身一晃,穆卿竟然也跨了上来。
萧容再也掩饰不住厌恶的情绪,回过头瞪着他道:“有撵轿不坐,想把这匹马累死啊?”
穆卿勾唇一笑,一只手夺过缰绳,另一只手搂住她,“容儿放心,这匹马累不死。”说罢,缰绳一抖,马儿一声低嘶,冲出皇宫去。
萧容双手紧紧拽住袍子,身体向前躬着,极力与穆卿保持距离。虽然今日在皇宫中她已经放纵着自己地真心地做了一回南宫容儿,那一刻穆卿很温柔,她也并不讨厌。可是此刻她已然清醒过来,深深地明白自己是谁,虽然她暂时不排斥穆卿将她错认为南宫容儿,但也不愿就这样一直放任自己以南宫容儿的身份和他肌肤相亲。
可身后的穆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抗拒,将手臂收得更紧了。萧容身不由已地跌进他温热的怀中,前方夜风凄凄,身后温暖如春。
萧容也很想就这般沉迷下去,若穆卿只是平常男子,她身不由已地嫁过来做了他的妻子,然后又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他亡妻的替身,那么说不准她会愿意就这样和他演一辈子的戏。她对窦天情的爱不能圆满,那就送一个略显圆满的爱给别人,这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穆卿不是平常男子,至少在感情上他给不了任何女人一个安稳的承诺,因为他是妻妾成群的大帅。
想到这儿,萧容不由得再次将身体向前挪去,但是这次动作太大,一下子惹恼了身后的人。穆卿手臂猛地一紧,贴近萧容的耳畔低低地道:“再敢乱动,信不信本帅把你踢下马去?”
萧容恼怒地回过头来,却对上了穆卿那张放大的脸。夜风猎猎地刮着,穆卿的发丝向后飘飞着,他精致的五官和英气的眉宇一览无遗地呈现在萧容眼前,她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月眉说过一句话,窦天情和窦天逸的确很美,但有些美极则妖了,而穆卿是那种带着一股子雄浑刚毅的男子。如果说窦天情就像山涧清泉,那么穆卿就像一壶烈酒,如烟霞烈火一般灼热。
这一刻,萧容竟很是赞同月眉的那句话。
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将萧容吓了一跳,她连忙心虚地回过头去,生怕被穆卿看出什么端倪。可穆卿总是不会辜负她的担忧,他又挥了一下缰绳,低声道:“容儿的目光还真是火辣。”
萧容羞得双颊绯红,幸而夜风呼啸,脸上的燥热才能很快褪去。她对自己的伪装能力越来越不自信了,似乎在穆卿面前她做什么都是赤裸裸的,全都被他看得透透彻彻。
萧容低了低头,想将这些恼人的想法全都抛出脑外。可身后的人却越发不安宁,他一遍又一遍地挥动着缰绳,透过布料传来的温度也越来越烫人。
萧容背贴着他的胸膛,似乎能感觉到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她望向深沉的夜,极力地转移注意力。
马儿很快飞奔到了大帅府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她望了望恢弘的大帅府邸,心中百感交集。
她初嫁入大帅府时,也是这样茫然地望着这府邸门口,那个时候她是羞愤的,因为穆卿在她最重要的日子没有出现。而今日也是这样深沉的夜里,穆卿带着她回来了这里。还是这道府门,她却不是以萧容的身份,而是以南宫容儿的身份。她抽嘴苦笑,不明白这算是幸运还是悲哀。
穆卿翻身下马,向她伸出手来,萧容望着那结实的手臂,心中不是安心,而是苦涩。什么时候她也会觉得苦涩了,在看着穆卿对南宫容儿如此深情呵护的时候。
但是她深切地明白这绝不是妒忌,而是羡慕。羡慕穆卿和南宫容儿能相爱相知,虽无法一世相守,穆卿却还是不会忘记她。而她呢,她的感情是单向的,红线还没牵到,就无情地断掉了。
萧容自嘲地笑笑,伸手搭上穆卿宽大温暖的手掌,由着他将她扶下来。萧容自顾自地将这次双手紧握当成是那场没能完成的迎接仪式的补偿,心里竟也柔软了起来。
好吧,就让彼此各怀鬼胎吧。他将她当做南宫容儿,她顺理成章地收下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呵护,用以抚慰她受伤的心。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可是这样的各取所需在穆卿带着她回到永华阁之后就宣告破裂。她立在门口,不愿踏进永华阁。今日在皇宫晚宴折腾得心力交瘁,各种威逼惊吓,她现在已经很疲惫,只想回到钟翠阁好好歇息。可就在她正欲开口表达这个意愿的时候,身体一个踉跄,被穆卿拉近了房中。
他的手掌十分有力,拽得萧容微微发痛,这样的力道似乎带着莫名的怒意,莫非穆卿还在为舞剑和白衣的事情耿耿于怀?萧容被迫跟着他小跑进了里屋,终于在他松懈一分的时候趁机抽回了手。一面揉着被捏得发红的手腕一面怨怼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