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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雪绒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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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容听着听着,也沉重起来。夏如璎的语气中颇有责备之意,可萧容知道,夏如璎是为她急。

    “那一刀若是要了你的命,可叫我如何是好?颖香已经去了,你若是也出什么意外,留我孤零零一个在这大帅府中,即便是报了仇又能如何?我还不如干脆拿一把大刀冲进去那玉脂阁,要么我将她乱刀砍死,要么她将我乱刀砍死,从此一了百了!”夏如璎越说越激动,眼中都溢出泪水来。

    “夏姐姐,快别说那样的话了。”萧容也急了,连忙伸出手为夏如璎擦眼泪,夏如璎鲜少这般模样,这让萧容更加愧疚。

    夏如璎强行忍住了泪,正色道:“那你就给我多长几个心眼儿,别再让她们得逞。你遇刺不是第一次,想来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次能死里逃生,下次呢?”

    萧容紧咬住牙,脑海中浮现出魏荷语的模样来。她自知斗不过魏荷语,也撼动不了她夫人的地位。可是她也不愿这样一次次地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尤其是在她和穆卿已经有了三年之约的前提下。

    萧容敛了敛眸,最终低声应道:“夏姐姐,我明白。”

    一声细弱的叹息响起,屋内的幔帐孤寂地垂落在地上。

    北国进入了一年中最严寒的季节,一到夜里就刮寒风,连窗子都不敢留缝儿。不过关上了门就温暖得多,因为屋内烧了两个大火炉子。

    可萧容还是不适应这样的严寒,夜里总是会被冷醒,巧如只得再添置一个汤婆子为她暖暖。

    疗伤的汤药都服用得差不多了,萧容也没再觉得心口再发痛,可药膏却没敢停用,虽然萧容很不情愿在这样冷的天儿脱下衣裳来上药。

    “青妩姑娘说,这药膏效果可好了,保证到最后心口处连一个疤痕都不会留下。”巧如一边为她擦着,一边劝说。

    萧容一听,猛然顿悟,索性将上衣都褪下来,背过身去,“既然这效果这么好,不如也在后肩上涂一下。”

    巧如却愣住了,她顿了顿,指着萧容后肩上的牙印,支吾着问:“萧媵侍,这……这是?”

    萧容也不做解释,催促道:“别问了,帮我涂上就是。”

    萧容背对着巧如,没有发现巧如此刻惊愕而阴寒的神情。

    等了好一阵,都没等来药膏凉凉的感觉,萧容有些气恼地开口道:“巧如,赶紧呢?再磨蹭我就得受凉了。”

    可萧容依旧没等来药膏,反而等来了巧如的惊问:“萧媵侍,最近你都没有侍夜,这牙印……从何而来?”

    萧容心中一个激灵,暗中忖度着,巧如是否可信她尚且不明,这牙印本就不是件好事,还是瞒住她比较好。

    “谁……谁说我没有侍夜啊?昨日大帅不是召我去了一趟永华阁吗……”萧容支支吾吾地说着,突然又转念一想,她有没有侍夜,似乎还轮不到巧如这丫鬟来过问吧?

    “你这小丫头片子,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赶快上药?”萧容佯装发怒地说了两句,终于如愿以偿地等来了药膏凉凉的感觉。

    可她没有看到,巧如的脸色已经黑得煞人。

    终于上完了药,萧容欣喜地整理着衣衫,暗想着如果那牙印能从此消掉就万事大吉了。

    夏如璎说得对,她是该长点心眼儿了。否则没被这群女人给算计死,反而被穆卿误会死了,那多吃亏呢?他们之间还有三年之约,怎么能让这讨厌的牙印陪着她一辈子呢?

    正在这时,一阵冷风灌进来,将萧容美好的思绪都掐断了,她不由得全身一抖。

    正欲招呼巧如赶紧将门关上,却见巧如呈上来一碗汤药。

    “这是什么?”萧容沉下眉,戒备地看了看那碗汤药。

    巧如柔柔一笑,解释道:“萧媵侍,这是最后一剂了,趁热喝了吧。”

    萧容却并不接,“我今日不是已经喝过了吗?那不就是最后一剂吗?”

    萧容说着,直直地看着巧如,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可最终却宣告失败。

    巧如的神色恭谦而温顺,看不出一丝不对劲。

    她说:“这最后一剂量太多,因此还剩了这么一小碗,奴才寻思着之前那么多碗药都喝过来了,萧媵侍就咬咬牙将这最后一点儿喝完,以免出什么差池。”

    萧容沉沉地舒了一口气,这才伸出手接过来。可刚尝到一点儿,便皱起了眉,“巧如,这药的味道不对啊,怎么这么苦?”

    巧如支吾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这最后一剂,奴才熬得比较浓,萧媵侍忍一忍,毕竟良药苦口嘛。奴才带了几颗陈皮和蜜饯,萧媵侍喝下之后立刻将这些嚼在嘴里,就不觉得苦了。”

    说着,她连忙打开包好的陈皮和蜜饯来。

    萧容这才苦着脸一口气将药喝下去。这回的药还着实是苦,萧容将那些蜜饯全都塞进了嘴里都依然觉得涩口。

    巧如安心地笑着,然后端起陈放着空碗碟的木托盘,准备退下。可刚走出两步,便听得身后一声低呼。巧如身形一震,迅速地回过身来,却见萧容低垂着头,她手捂着肩头处,口中发出低沉的喘息声,似乎在忍受着某种剧痛。

    巧如连忙迎上来,却又不敢放下手中的托盘。直到萧容吃力地对她喊:“疼!后肩好疼!”

    巧如看到萧容的脸上都渗出了细汗,她也急了起来,正想要继续相问,却瞧见萧容的后肩处渗出一片暗红。

    隔着那厚实的兔毛雪绒袄子,暗红的血不断地溢出来,如同暗夜里的魔鬼张开了血盆大口。

    巧如吓傻了,手抖了两下,碗碟都险些被摔落在地。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托盘,上前去扶住萧容,“萧媵侍,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容双眼紧闭,贝齿狠狠地咬着下唇,脸上的血色悉数褪去,只余苍白和冷汗。

    巧如见她已经疼得无法开口说话,便横了横心,伸出手脱下了她的雪绒袄子。

    巧如再次震惊。

    萧容的血是从后肩的牙印处流出来的,一大片一大片,竟是微微泛黑的血。

    “湿毛巾……帮我洗掉,洗掉……”萧容气若游丝地吩咐着,她已经感觉出症结所在了,定是方才涂了那药膏。没想到非但无法将牙印消除,反而还起了这样的反效果。

    随着巧如仔仔细细地擦去了牙印周围的血迹和药膏,痛意终于减轻了。

    萧容低低地喘着气,然后问道:“巧如,现在那牙印怎样了?”

    巧如怯怯地看了看那伤口,答道:“擦干了血迹以后,就和之前一样了。”

    萧容无力地闭眼,她差点忘记了,公子胜阴狠狡诈,他执意留下的东西又怎会那么轻易被消除?

    带着不甘和怨愤,萧容狠狠地将染血的袄子脱下来,“把这个拿去烧了,此事千万保密,不得告诉任何人。”

    巧如担忧地接过雪绒袄子,却并不急着拿去处理,而是急急地去找来另一件狐毛袄子为萧容穿上。

    “萧媵侍放心,奴才绝不会说出去的。”说罢,一手抱着染血的袄子,一手端着托盘急匆匆地退下了。

    萧容缓了缓气,轻轻地平躺下,脑海里突然响起公子胜的那句话:“他每次碰你的时候,都会看到这牙印。这牙印会一直提醒着他,他的女人是被别人碰过的!”

    萧容惊得坐起身来,却不料动作太大,扯痛了刀伤口。她微皱着眉捂着心口,心里却在思量着公子胜的事。

    穆卿要她等上三年,萧容虽没有与穆卿讨价还价,但也觉得三年未免有些久。穆卿说他要后顾无忧,那他这三年的计划中,是否也包括了对付公子胜呢?

    一想到公子胜那算计狡黠的神色,萧容心里就又恨又怒,如若她能帮到穆卿就好了,那样说不准不必等上整整三年。

    可是穆卿却直言警告过她,不许再与公子胜有任何牵扯,甚至连提都不能提。即便公子胜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最好也闭上眼装作看不见。

    如此一来,她是别想能为穆卿出什么主意了。虽然面对着公子胜的时候,她也的确没什么好主意。就好比是这个牙印。

    萧容无奈地叹叹气,再次躺下。

    巧如没有违背萧容,很快便将她那染血的兔毛雪绒袄子扔进大火炉子里烧掉了。她拾起一旁的火钳捣腾了一番,以确保将整个袄子都烧成灰烬。

    看着那团暗红色的血,脑海中又浮现出萧容后背上的牙印。她越来越疑惑了,不明白萧容和大帅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次萧容被大帅抱回来,满身吻痕。可是到了后来,被褥上又出现了一片殷红。

    正想着,突觉身后有人,她惊忙立起身来,手中的火钳镗地一声落了地。

    “你又在干什么?”

    这声音低沉而愠怒,巧如本还打算着露出一个惊慌失措的神情,可她定睛一看,反而释然了。因为来的人是孟逍。

    孟逍手中拿着那只空碗,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猛地将那碗向她砸过来一般。

    面对着孟逍,巧如显得很从容,森冷地笑了笑,低声道:“孟少将,现在萧媵侍正在房中休息,你这样贸然现身,就不怕惊动了萧媵侍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