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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居。
婢女将飞钱劵推过来,徐茂修伸手接过,递给吴掌柜。
“就有劳掌柜的安排了。”他说道。
吴掌柜算起来经营醉凤楼十几年,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一次入手且能随意处置的这么多钱还是第一次。
“这些,可以全部用掉?”他问道。
徐茂修点点头。
“可以,不够,再来和我说。”他说道。
吴掌柜笑了,郑重的接过钱。
“半芹姑娘,劳烦捎我进城去。”他说道。
婢女点头应声是。
“娘子已经和陈家老爷说了,他已经应下适时会提点太平居。”她说道。
吴掌柜点点头。
“我想这个法子,也是一试,毕竟如今不比当年了,普修寺也不是当年的见到钱就扑过来的普修寺了,供奉素斋的年年有民众也见怪不怪了,要想如同当年大桶商人那般,只怕不行的,还望娘子和东家心里有个底。”他又说道。
“掌柜的无须担心,娘子说我们要的也不是大桶商人那般。”婢女笑道。
吴掌柜和徐茂修愣了下。
“那要如何?”掌柜问道。
“娘子说,我们一心供奉,只要佛爷看到诚心,就足够了。”婢女笑道。
什么?这是真的要献供奉么?
“没错,用心。”吴掌柜旋即又点头,看向院子里。
李大勺似乎一直站在几案前没有离开过,他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刀,要找出每一部分最合适的那把。
佛爷看得到,民众自然也看得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普修寺中的忙碌从半个月前就开始了,但已成惯例一切有章可循,再加上寺中僧人多,所以忙而不乱。
“又来个大头?”一个肥头大耳的僧人问道,放下手里的账册。
“是五千贯。”另一个僧人说道,一面将飞钱劵递过来。
胖僧人接过,带着几分随意扫了眼。
“现在肯花这么多钱来玩的傻子不多了,那就给他个靠外的位置。”他说道,一面笑。
靠外的位置是最能被民众看到的,也是最好的。
但对于如今的民众来说,看到了又如何?素斋而已,还不如当场撒钱给民众更能扬名。
“不是,这家说,要最里面的。”僧人忙说道。
胖僧人愣了。
“有意思。”他笑了,抖着手里的钱。
“人说一心供奉到佛前。”僧人补充说道。
胖僧人哈哈笑了。
“行,那更好,如此有心,佛爷必然要成全他。”他说道,将一张纸唰拉撕下来,“殿前的位置给他。”
殿前是全场的最惹人注目的地方,但却不是这些一心想要靠供奉扬名的好地方,因为那时候只有明海禅师才是唯一的焦点,大家关注也不是素斋,而是禅茶。
不过,有人愿意花钱买这个傻,他们总不能挡着人家吧,我佛慈悲。
次日晨光初现的时候,陈家的马车已经到了程娇娘门外。
“我姐姐陪着家里的姐妹先去了,我来接娘子。”
陈丹娘高兴的跑入院子里,看着已经走出来的程娇娘。
程娇娘伸手接住她的手。
“这么早?”她说道。
“不早了,等人多了,进门还要等,我们还可以先在寺里玩。”陈丹娘说道。
相比于在殿中等候那十几道禅茶仪式,她更愿意享受在殿外玩耍的一刻。
“那我们在外边玩。”程娇娘说道。
陈丹娘瞪眼大喜。
“真的?”她问道,“娘子不是特意要看禅茶吗?”
“本乘兴而来,便已足以。”程娇娘说道。
陈丹娘听得似懂非懂,也没再问,高兴的和程娇娘前行。
“娘子说什么意思?”
身后金哥儿低声问道。
“古时王徽之突然来兴致去访友,一夜跋涉而去,到了朋友家门前又不想见了,于是调头又回去了。”婢女低声说道,“别人问这是为何,王徽之说本乘兴而来,所以兴尽而返。”
金哥儿和半芹对视一眼。
“这是何必呢。”他们说道。
婢女抿嘴笑。
“没有何必,就是如此罢了。”她说道,“不过金哥儿大约是如意了。”
听说禅茶足足有十几道仪式,娘子进去了肯定要坐很久,他作为小厮虽然不用进去相陪,但守在门边也不能乱走,对于少年人来说,只怕很是难熬。
金哥儿嘿嘿笑了。
除了陈家的马车,婢女还特意租了一辆,供他们三人乘坐。
各自坐好,马车向城中的普修寺而去。
普修寺的门前原本日日都人潮涌涌的街道,此时却变得安静。
黄土新铺了路,五城兵马司的人路边站立,只有待那些得到进入大殿参加禅茶礼的贵人们入场后,才能轮到普通百姓进门。
之所以出动兵马司的人来维持秩序,是因为皇家的人也会出席。
被挡在街边的从大半夜就开始等百姓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这话语引得大家都踮脚探头看去。
皇帝身体不好,这种场合很少参加,皇子只有两个,年幼不得出宫门,以往来的只是在京的两个亲王。
但今日仪仗明显规格不对,再看那边普修寺,只为天子大开的中门已经展开。
“是大皇子!”
大皇子虽然不是天子,但很明显是代替天子而来,所以普修寺大礼相待。
消息很快散开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热闹,以至于兵马司的人动了好几次鞭子抽打驱赶才控制住。
仪仗很快过去了,接下来就是京中或者外地赶来的世家豪门,百姓们兴致稍减,带着几分不耐烦等待这些人的进场。
皇宫中,晋安郡王坐在殿中,将手中的书卷抛上抛下,带着几分百无聊赖。
“殿下,您真不去了?”内侍问道。
“不去,那老和尚装模作样的闷死人,还不如事后找他单独给我煎茶的安生。”晋安郡王说道。
“热闹嘛,殿下一个人也是无趣。”内侍叹气说道,不知想到什么嘴边露出一笑,“老奴还记得,殿下第一次留在宫里那晚,一晚上没有松开老奴的衣袖,老奴不得已尿了裤子…”
晋安郡王哈哈笑了,越笑越大,扔下书拍腿。
内侍也跟着笑,又似是无意的侧头擦了擦眼角。
“有大皇子去,殿下不用摆依仗,去了也自在,随意转转也好。”他又劝道,“哪怕去吃一碗普修寺的素面也好,别的时候也罢了,但今日,老奴实在不想看殿下一个人呆着。”
晋安郡王笑而不语。
“还有一事,殿下不是一直苦无妙法,这趟人肯定去的多,陈家的人也肯定会去,如果那女子是陈家的人许会去,如果是陈家的客人,那更必然要去的。”内侍接着说道。
话音未落,晋安郡王起身站起来。
“那倒也是。”他笑道,一面伸展手臂,“来人,更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