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7.com,最快更新金科玉律 !
济慈师太的建议无疑给岳云和大夫人吃了颗定心丸,效用也着实很妙,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大夫人当晚不但用了一碗浓浓的米羮,更能开口低语数句,喜的岳云重重打赏了大厨房的几个灶上娘子,甚至为了给大夫人积佛缘,立叫了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去捡佛米,抄录佛经。
三个儿子不敢不应,二奶奶虽然叫苦不迭,可公公是为自己的嫡亲婆婆才下的命令,别人可以躲懒,她却不行,二奶奶也只好硬着头皮上。见妯娌这般,房氏一个不受重视的媳妇更不敢拿乔,乖乖的跟着一并去熬夜。
孙子辈的几个孩子反而被打发回了各自院中休息,心高气傲的岳三娘是不愿与那些庶出堂兄弟同路的,她和郑离出了小佛堂便沿着鹅卵石铺就成的甬路到了三岔口。
郑离瞧着岳三娘脸色有些憔悴,不似往日的精神,便关切道:“三姐姐怎么恹恹的?”
“也不知为什么,刚刚就觉得头晕,恐怕是昨夜没睡好。”
淑芳忙在一旁接话:“姑娘没睡好还在其次,依着奴婢看,其实是小佛堂里燃的旃檀枷罗香有些呛人,熏得姑娘人发蔫。”
岳三娘瞥了淑芳一眼笑骂:“你懂什么!没来的在阿离妹妹前丢脸。那旃檀枷罗香千金难得,祖母佛堂里的旃檀枷罗香还是祖父托人从西域带回来的,名贵无比。那年济慈师太要去长安迦叶寺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便求了祖母送一盒旃檀枷罗香,果然挣足了面子,一时名震长安,你还敢小觑那香吗?”
淑芳吐吐舌头,讪讪笑道:“奴婢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叫郑姑娘笑话了!”
郑离摆摆手:“连我也长了见识。”她与岳三娘道:“姐姐快回去吧,这天色很快便要黑下来,还是早早歇息的好。”
“也罢,你自己也紧着些脚步,别在外面贪玩耽误了时辰。”
二人分道扬镳,岳三娘顺着来时的小路,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时,阿离身边便只剩下了一个芬儿,晚风习习,暮霭沉沉,三岔口一带葱茏林色,种植了许多带着异香的果树。有几个婆子经过主仆俩身边,纷纷躬身施礼。郑离见她们手中都提着灯笼,便好奇道:“这个时辰就要掌灯吗?”
为首的一个婆子赶忙赔笑:“老爷才下的严令,说晚间叫多多的点几盏灯笼,一来几位爷和奶娘出入小佛堂,有这光也方便;二来家中林子花木太多,点着灯笼也好四处明亮些,巡夜的人也有个指路的。”
婆子为讨好郑离又道:“我们才从白翠亭来,那里点了十八盏明灯,映着水光十分漂亮。待月亮一升,那景色便别提有多别致了!姑娘要是找散心的地方,往白翠亭去再好不过。”
郑离谢过几个婆子的指点,领着芬儿错过回偏院的小径,选了往白翠亭的石子路。
芬儿不时左右前后张望:“姑娘,巡夜的人少说也比往日多了一倍有余呢!”
郑离点点头,大家虽然都没有点破,但凶案一桩连着一桩,至今凶手未落法网,实在叫人心慌慌。越到晚上,大家越没安全感,岳爷爷添加了一倍的人来巡夜,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
她甚至听三娘说,前院的巡查力度更甚,衙门班房的捕快们分作两班,不舍昼夜,只为保护岳爷爷的安全。
岳府的夜晚反而比白昼更热闹。
郑离两个顺着石子路步行将近一刻钟,耳边便传来汩汩的水流声。一个小池潭赫然跃入眼帘,假山上不时有水柱倾斜而下,激荡起来的水花飞溅四射,打在池潭边的小小八角亭檐上,发出清脆而愉悦的节奏。
果然就像巡夜的婆子所说,十八盏明灯交相呼应,将这个小池潭照犹如白昼。
芬儿眼尖,忙贴在郑离耳边低语:“姑娘瞧,那就是暖姨娘!”
在白翠亭下,紧靠着水潭的一块青苔湿地上,蹲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因低着头所以看不清容貌,她脚边,手上都放了许多盏荷花灯,那河灯十分精致,以荷花为托,灯下系一粉绿色的小乌。
龟游水中,灯飘水面,穿梭往来,时静时动。眼前便是一幅灯光水影,交相辉映的画卷。
莲花灯是祈福的灯,需要自己亲手去制才方显放灯人的诚心。暖姨娘身边放了这许多,难道是为大夫人?
郑离驻足不前,倒是暖姨娘身边蹦蹦跳跳的岳六娘看见了郑离,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阿离大腿。
“阿离姐姐,你也来放河灯?”六娘很喜欢这个香喷喷的姐姐,有姨娘身上的味道,而且也比五姐姐和善多了。
原专心致志放河灯的暖姨娘这才惊觉来了生人,赶忙起身。
“郑离见过暖姨娘!”
暖姨娘一闪身躲过了郑离的礼,有些怯怯地道:“妾身见,见过郑姑娘。”
岳六娘一面看看郑离,一面看看自己的姨娘,忽然闷不吭声地松开了阿离的手,歪歪斜斜的用一双小胖腿奔向自己姨娘的怀抱。
暖姨娘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将六娘交给了不远处的乳母:“你带着姑娘到亭子里坐坐,我有话和郑姑娘说。”
乳母没有说话的权利,加上这会儿气氛实在有些怪异,她巴不得赶紧抱了六娘走呢!所以暖姨娘的话一落,乳母便搂着不大情愿的岳六娘进了四面无遮的白翠亭,只在那里静静的观水打山石。
郑离不动声色,从头到尾都挂着笑意。
暖姨娘讷了半晌,才低眉顺眼的开口:“妾身听说,那日是郑姑娘发现的壁画......把姑娘吓到了吧!”
“原来暖姨娘已经知晓了此事?”
暖姨娘忙抬头解释:“郑姑娘别误会,妾身和壁画是好姐妹,管家娘子回来只跟我们说壁画偷了二夫人的东西,被人揭发了出来,自己抹不开面子,上吊死了。郑姑娘或许也明白,三房有二夫人照应,一向有些灵通的消息,况且壁画一死,徐妈妈就带着五六个婆子去抄壁画的屋子。我们看在眼中,怎么能不多心?只捎带一查,宴客那晚发生了什么,自然就能知晓。”
郑离委婉的短叹一声:“我与壁画有数面之缘,可怜了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
暖姨娘当下便哽咽不止,她有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堪称双瞳剪水,脉脉含情。这样的女子别说岳临墨那样多情的男人,就是郑离也起了怜惜之情。
暖姨娘一指小池潭中飘飘荡荡的荷花灯:“这是我连夜做了给壁画的,只因我不相信壁画是自尽身亡,她死的冤枉。”
郑离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语气比刚才多了疏离:“是也好,不是也好,眼下只好盼着老爷早些破案,叫也壁画在天之灵得意慰藉。”
暖姨娘赶忙擦拭眼角清泪:“姑娘是老爷面前的红人,别人不能说的话,姑娘却可以告诉老爷。妾身身份微贱,不能给壁画做主,还请姑娘发发善心,为壁画洗清冤屈。”
说完,暖姨娘膝盖骨一软,当即跪在了郑离面前。
芬儿唬的连忙去拉扯,还不时往远处张望,口中急急道:“暖姨娘这是干什么,叫人赶紧把咱们姑娘当成什么了!”
暖姨娘如何也不肯起身:“郑姑娘若不答应我,我必定长跪不起。”
*****************
PS:感谢树袋子熊的PK票,本书第一章PK票,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