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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会儿哪里还有人管他说什么,马神婆现在心中十分的不痛快,她一大早的便被魏氏哄得赶紧出来找刘玲珑晦气,听到有生意上门儿了,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便出来了,可忙活了大半天,不止是刚刚被岳家那死小子将自己的左手腕儿捏得现在就跟要断掉一般,疼得她不住冒冷汗,而且还半个铜板儿也没收到,现在人人都推脱着,她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我不管你们哪个给钱,但我现在出来了,我就要三百文!”这会儿马神婆不由怀疑是刘家合着伙儿的来耍着她玩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越想越是不痛快,阴冷着一张脸就道:“连天上的菩萨你们也敢骗,也不怕以后遭了报应,不得好死!”
玲珑侧着眼睛看她,见到这马神婆阴沉沉的表情,顿时就笑:“你既然是天上菩萨下凡,不是应该救苦救难干好事儿的?还提什么钱这样的俗务?”
“我现在是下了凡,凡体肉身,总要吃的!”马神婆这会儿最恨的人除了一个岳承宗之外,恐怕就是属于刘家的人了,现在听到玲珑说话,顿时恨得脸青面黑:“你们刘家就是一窝的,我管你这些什么歪门理论,反正这是我一惯出来的规矩,要是不给钱,我就……”
“你就怎么样?”玲珑撇了撇嘴,看着马神婆气得像是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眼珠转了转:“再说了,一般是找你帮忙驱邪的人给钱,你瞧过哪个被驱的还要给你钱的?”一般在马神婆手下的人不死也脱一大层皮,不将她恨入骨头里便罢,又怎么可能还会给她钱的?马神婆自己心知肚明,也晓得自己收拾了她一顿还要让她拿钱确实是说不过去了些,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玲珑对她不敬之后,还不肯给钱,这还是刘家人说好了的,她心中十分窝火,冷着脸没有出声儿。玲珑也不管她心头何想的,接着便道:
“总之我就这么说了吧,我之前给大家卖水挣了三十来文存下了,我前几天又带猴子们到镇上卖艺也挣了一些,凑一凑应该有八九十文的样子,你要是能给刘家人驱驱邪,尤其是我那位爷以及中了邪的三叔娘认真驱一驱,我便将钱全部给你了,否则,我一文钱也没有,而且我会到县里告你无故伤人!”
马神婆一听玲珑威胁自己,顿时有些着急,她眉头一拧,刚想说话,便看到玲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皮,那原本柔嫩的嘴唇处已经肿了一大圈儿晶莹的水泡起来,在玲珑瘦弱的小脸上瞧着特别的触目惊心。马神婆瞧着玲珑这模样,又看到这死丫头倔强的样子,顿时满腔的气又焉了下去。
今日这样一闹,再加上岳家那死小子出来搅局,玲珑这死丫头又不像一般人看到她便害怕,这死丫头竟然像是不敬金仙娘娘的。马神婆忍下心头恨意,一头是有钱拿,顺便还能挽还一下名声,出口心头的恶气。而另一头则是与这死丫头闹下去,她一个孤家寡人的,听说好几回还险些被刘有才一家给逼死了,穷得要死,再与她纠缠,鸡脚趾上也刮不出半两油来,这死丫头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一个金仙娘娘下凡与她闹着在众人看来也算是失了身份,倒不如收了这几十钱,先将刘家人收拾了再说!
马神婆当初死了丈夫又没个儿女傍身的,也能从夫家活出一条生路来,还能活得让人敬重,自然不是一般的村妇可比的,她心里清楚得很,哪样是自己该做的,哪样则是要忍下。她决定要先将玲珑这几十文拿到手了再说,反正她一个小孤女,还能飞得出自己手掌心?岳家那小子也不可能时时来帮着她盯着她,总得有自已逮到刘玲珑这死丫头之时,到时再报今日被她顶撞之仇就是!
心中下定主意了,马神婆自然也就点头:“我看着刘有才确实是不对劲儿的。脸青面黑不说,印堂还发青,双眼无神呆滞,这明显就是被鬼缠了身的症状,而且他这模样,倒像是被鬼掐过一般!”早晨魏氏过来找她时便是打了刘有才被鬼缠着,且昨儿被早就死了的刘老二回来索他命的情况说了一通,现在马神婆自然将这事儿给提了出来,有些人听了她这话吓了一跳的,自然有那些害怕被刘有才连累的村民们将他给制住了。
刘有才虽然大喊大叫着说自己不是鬼怪,但众人将他捂得牢实的衣领一给掀开,便看到他脖子那道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顿时又惊又怕,同时也对马神婆更信服了些。
看着村民们又恢复了对自己的害怕与敬畏,马神婆这才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得意的点了点头,一面让人也将魏氏给拿捏住了。玲珑瞧着这情况,自然心里舒坦,虽说自己给钱收拾刘家人也算是损人不利已的事儿,但目前看来,能花些小钱让刘家人吃一顿大苦头,尤其是刘有才与魏氏二人,可真是让人心里痛快!
爽快的拿了钱出来,没等她数一数,马神婆便将钱袋子抢去了。这在别人看来就像是玲珑全部的身家一般,不少人看到这情景,心里自然也有同情玲珑的,但马神婆却不管那些,拿到钱之后放到手里惦了惦,也没理玲珑,吆喝着众人将刘家人给押走了。
等众人一走,玲珑这才松了一口气,冷冷弯了弯嘴角,这才身子一软,浑身没了力气的靠在身后的土围墙上。今儿这件事玲珑虽然外表看来十分镇定,但其实心里是被吓着了,这会儿等众人一走,玲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连站也站不稳,双腿哆嗦着干脆坐在了门口边的台阶上。
“你没事吧?”岳承宗本来是走开了的,刚刚人多眼杂之下,他就是想留下来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免得给玲珑带来什么麻烦,不过他只是远远儿的站着,听到这边众人离开之后,他才又折了回来,看到玲珑坐在地上没有了力气的样子,岳承宗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玲珑白了他一眼,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刚强忍住疼痛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知道了危机解除的原因,一股股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好像带得整个嘴唇都在颤抖一般,玲珑根本不敢说话,一张嘴牵动了嘴边便疼得让她直想流眼泪,她的伤口不止是外头众人看到的那样严重而已,事实上刚刚马神婆直接烧了纸钱便塞进她嘴中,不止是外头烧得严厉,嘴里更是严重得多,口腔中本来就全部都是嫩肉,这会儿活生生被烧了,那种伤势玲珑根本不敢去看一看。
她摇了摇头,刚刚强说了几句话,这会儿连嘴也张不开,浑身还是软的,玲珑嘴里全是纸钱灰,恶心得她直想吐,但她却不敢伸手去掏了掏,嘴巴边碰到都是一阵火烧火燎似的疼痛。这样的情况下她原本想上山的自然不成了,玲珑试了好几次想站起身来,但手臂哆嗦着,试了好几回都没能站得直身子。岳承宗看她这模样,心中不免一阵怜惜,大踏步上前将自己的长枪给放到一边墙上靠着了,这才上前轻松就将玲珑给拉了起来。
从怀里好不容易将钥匙掏出来,但手根本没力气去开门,岳承宗又将她的门给替她打开了,想了想索性将她给扶进了屋里,又看到她嘴巴肿了一圈儿,周围全是黑灰的样子,叹息了一声,问了句:“你烧的薄荷水有没有?”
玲珑有气无力的朝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岳承宗进去不多时便端了一碗薄荷水出来,递到了玲珑面前:“你先漱漱口。”玲珑本来以为他是要自己喝的,这会儿看到他端给自己,倒是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会儿可不是她跟岳承宗客气的时候,因此冲他点了点头,将水接了过来。
这水是她早晨出门前烧的,外头闹了这样一阵,这会儿水已经是冷了下来,玲珑伸出手背碰了碰,确定并不烫了这才喝了一口。
可是这不张嘴还好,这一张嘴,满嘴的伤口碰着这微带着温凉气息的薄荷水,娇嫩的伤处对于丁点儿热气都十分敏感的察觉到了,玲珑忍了多时的眼泪这会儿疼得再也忍耐不住,刷的一下便流出来了。她本来满脸被刚刚马神婆那纸钱烧过之后熏得漆黑,这会儿两行热泪流个不停,顿时将微黑的脸颊冲刷出两道白嫩的通道来,原本玲珑的肌肤这会儿倒算不得有多么晶莹剔透与白皙,可在这黑灰与白的对比下,便显得特别的晶莹了起来。
知道这丫头正在受伤的时候,岳承宗本来不该笑的,但看到她这凄惨的模样,却是忍不住背过了身去,深呼了一口气。玲珑这会儿只觉得嘴中像是有千刀细如牛毛的针在不停的刺着自己原本就疼得厉害的口腔,偏偏她动还不敢动,连吐水的动作都不敢做出来,只能流着眼泪张着嘴任由那水慢慢滑出去,半晌之后,口中水流干了,那股难以忍耐的剧痛这才缓过去了,玲珑才松了一口气,她的嘴麻木了起来,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疼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