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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大年,大地回春,土也褪了冻,周友平家开始起围墙。
周友康应约来帮忙,周友安也每天过来打一趟,虽然有些浑水摸鱼的味道,但好歹是出了工的。
“玉儿,去让你爹过年提米浆。”唐氏和周苹儿负责熬米浆,没法子,这个时代还没有水泥这种产物,修房子大多用黄泥和糯米浆代替。
看着娘和大姐大冷天满脑门子汗水,周筝儿小声嘀咕,“要是有水泥就方便多了。”
“小丫头在那里叨叨什么呢,灶间乱的很,你还是回屋玩儿去,仔细伤到自己。”唐氏这几天很忙很忙,完全没时间照看小闺女,连周玉儿也被当做征用跑腿了。
“娘,我也想帮忙。”周筝儿觉得自己怎么着也不能比周玉儿这个五岁多的小丫头弱吧。
唐氏听了很高兴,却仍赶她回屋,“我们筝儿真是懂事,等你大些了再帮娘做事儿啊。”
“那我在灶间玩儿。”周筝儿积极争取,“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没网络没电视,古代宅女很难做的。
“筝儿过来。”周苹儿热情召唤她,“和大姐一起烧火,这里可暖和了。”
周筝儿自然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把手伸向灶口,“嗯,大姐,这里真暖和。”说着想起香喷喷的烤红薯,“大姐,我们烤些红薯吧,好久都没吃了。”
“你个馋嘴丫头!”周苹儿用手指点她脑袋,“真真儿是三句话不离吃的。”
说虽说,还是寻了好些红薯埋进灶灰里,“等会儿才能吃呢,你先老老实实坐着。”
说话间,周友平提着个大木桶进了屋,唐氏赶紧用瓢把熬得粘稠的糯米浆舀进去。
“爹,你喝水。”看周友平也是满头大汗,周苹儿很有眼色地从小铁锅里舀了一碗热水递给他。
周友平接过去一口灌了,又对唐氏道:“盛一罐子我给友康和友安带过去,做起活儿来口干得很。”
“苹儿,去把水壶找出来,灌一壶水给你爹带过去。”唐氏一边往锅里加新的糯米浆,一边吩咐女儿。
周苹儿手脚麻利,很快就灌了一壶水,并两个粗陶碗,“爹,你提了一桶米浆可不好再拿东西了,我给送过去吧。”
周友平自然应了,父女两往围墙处走。
周玉儿无所事事,走到周筝儿身边坐着,“筝儿,你在干什么呢?”
周筝儿收回看向灶肚子的眼神,很高兴地告诉小二姐,“刚刚大姐埋了红薯,待会儿就有烤红薯吃了呢。”
“真的?”周玉儿立马对其发表高度评价,“烤红薯很香的!”
周筝儿点头,“是啊是啊!”
唐氏见两丫头这样子,好气又好笑,“可真像你们大姐说的,都是馋嘴丫头。”
周玉儿周筝儿双双露出羞赧来,“娘~~~”
等周苹儿送水回来的时候,神色里却有些担忧,“娘,刚才爹和康三叔他们说,我们家的砖怕是不够呢。”
唐氏皱眉,“怎么会,这么些砖还不够?”
周苹儿点头,“我听他们说,因为我们这围墙起得高,又厚实,费砖得很。加上我们家地大,估摸着是不够的,爹还说晚上和你商量商量呢。”
没想到那么些砖头还不够起围墙的,不过想到周友平他们的工程都是真材实料,可不是什么偷工减料的黑心工程,估计是挺耗材的。
周筝儿心里小小吐槽,那边唐氏已经支起另一口锅,准备做晌饭了。
因为周友康和周友安都是自家兄弟,过来帮忙也没要工钱什么的,可一顿晌饭还是得包吧。
“娘,今儿个我们吃什么啊?”周筝儿好奇道。
因为男人们做的是下力气的活儿,这伙食自然差不了,“今天我们吃猪肉炖萝卜。”唐氏笑着回答女儿,“筝儿喜欢吗?”
“喜欢!”周筝儿很高兴,这可是几年来少有的天天有肉吃的美好时光啊。
周友平家这边起围墙做的如火如荼,周家老屋那边却闹了起来。
“娘,不是我想说这话。”张氏抱着小儿子周亭伟,撇着嘴和周李氏念叨,“你也瞧见了,大哥大嫂他们才分出去多久,又是买地又是起房子的,现在还买了那么些砖起围墙。以前要说他们有私房我是不信的,可就这地这房子这些个砖得花多少钱,你说说这钱他们是哪来的?”
周李氏虎着脸低斥道:“你别整日里东想西想的,他们那地值几个钱,房子也是起的土屋,统共就两间花得了多少钱。”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张氏道:“你想想啊,别的不说,就大哥他们院子外堆的那些砖,少说得十来两银子吧。我还听大姐说,大哥他们年前就还上了借大姐家的五两银子呢。这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可不得小几十两银子呢。”
“前儿友平他们不是捣鼓山上的果子什么的卖了好些钱,你大哥也说了,他们这还借着你大嫂娘家的银子呢。”虽然周李氏对大儿子家的经济情况有所怀疑,但总不会让二儿媳妇说大儿子的不是吧。
这点张氏自然是清楚的,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变可口风,“娘,你说大嫂也真是的,这才分出去多久,就只顾这自家闷声发大财,怎么也没想着带着点儿我们。就这卖野果子可是无本的买卖,白白便宜了别家去。还有那头山猪,可有两百多斤呢,我们就得了条主推子,还是自己个人去抢回来的。唉……你说她不顾着友安这个弟弟也是常有的,怎么脸爹娘也不拉拔一下?”
看着婆婆的脸色越来越沉,张氏又加了把火,“我听说大年那天,大嫂还给魏家送了好些东西呢。我本来想着,现在大哥家里发达了,我们亭青亭林也能跟着沾沾光。现在友安的差事没了,家里还欠着那么些钱,以后几个孩子可怎么办?”
“你们两口子有手有脚的,别尽想着别人帮衬。”周李氏最近被老周头敲打了一番,虽然心疼孙子,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帮着二儿子去抢大儿子家的东西吧。
“我们也不指望大哥大嫂帮衬,就希望他们有个挣钱的行当也能想着友安。毕竟大哥和友安才是亲兄弟,亭青亭林可是要承继周家香火的。”张氏说着还加了一句,“大哥家就三个闺女,好容易挣些家财没得便宜的别家去。”
听到这里,周李氏坐不住了。大儿子家没能生个儿子一直是她的心病,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加心疼老二家的三个小子。
当天夜里,她拉着老周头说话,“老头子,我瞧着老大家这次起围墙也真费钱。听老二说,就那砖也得花上十来两呢,你说他们这是哪来的钱?”
“前儿老大都跟我说了,这砖是他年前买的尾货,也就花了六七两。听他那口气,这钱是他们年前挣了些,又向老大媳妇娘家借了些的。”对大儿子提前向自己解释这事儿,老周头是很满意的。
“这好好的起什么围墙,白白花了这么些冤枉钱。”周李氏撇嘴。
“你知道什么?”老周头板脸,“他们住在山脚下本就不安全,年前家里还进了狼了,可不得起个围墙挡着?”
“哎呀,你凶什么凶,我就是说说。”说着周李氏又想起另一茬,“老大家自从分出去,可是挣了不少钱,怎么也不拉上我们一起的。想到去年秋天那会儿,村里好多人跟着卖野果子挣了钱,我们一家子却丁点好处没落着,唉……”
她这话终于引起老周头的共鸣,“老大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回头是得说说他。”
“老大你还不知道。”周李氏可不想老周头说自己儿子的不是,“要我说,这都是他媳妇给撺掇的。她嫁过来快十年了,连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倒是一个劲撺掇着老大,真是忒不孝。”
“行了行了。”老周头一晚上被周李氏的抱怨整烦了,“明儿个我去那边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老周头果然去了山脚下。周友平正在和糯米浆和黄泥,看到老周头过来,放下手里的活计,“爹,你怎么过来了?”
老周头背着手把围墙打量一遍,“这墙起得有些高啊?”
“大伯,这墙是用来防野兽的,可不得起高些。”周友康笑着帮周友平解释。
老周头点头,对周友康道:“这些日子多亏了有你帮忙呢。”
“大伯说的哪里话,我们自家兄弟可不得相互帮衬着。”周友康不在意地笑着。
“老二也帮着出把力,早些把这墙起好,等二月二龙抬头就得忙春耕的事儿了。”老周头叮嘱了傻站在旁边的周友安,又对周友平道:“老大进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周友平满脑门子狐疑地跟在老周头后面进了屋,唐氏看到老周头也很吃惊,“爹,你过来拉。”又吩咐周苹儿,“苹儿快给你爷爷倒碗热水。”
老周头坐到灶间木桌旁,也不让几个丫头避开,直直问周友平,“老大,我瞧着你们这围墙起得牢实,可得花不少钱吧?”
“爹,前儿我告诉你了,就七八两的样子。”周友平老实交待。
“听你二弟说,这墙砌得厚实,又高,你年前买的那些砖怕是不够吧。”老周头细想周李氏的话,怀疑大儿子隐瞒了真实情况,有些不悦。
“是不够。”周友平把昨天和唐氏商量的事情说了出来,“所以我们想先把屋子周围这一亩地围起来,竹林子那片儿反正也没什么东西,先空着也不打紧。”
其实他们再买些砖把两亩地都围了也是可以的,可这样的话一来还得花好些钱,不划算;二来太打眼,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家里还有三个小闺女,做什么都得小心些。
老周头听周友平这么说,算是比较满意的,“嗯,做什么事儿都得量力而行,要有那闲钱还不如把欠的债还了。”
周友平和唐氏自然一个劲点头,老周头又问,“这阵子老二常过来帮忙吧?”
“是啊!”周友平道:“二弟天天都过来的。”
“总算这小子还知道帮衬你一把。”老周头点头,“往后不管什么事儿你们都得这样,今儿个你拉我一把,明儿个我拉你一下。你们兄弟血脉相连,可不得相互拉拔着。”
“爹,我知道。”周友平应诺。
对儿子媳妇的上道,老周头很满意,又嘱咐了几句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之类的话,就背着手离开了。
周友平一家子对老周头的到来是一头雾水的,眼瞧着就快二月二了,全力扑到起围墙的事儿上。
一月底,周友平家的围墙总算修好了。用石头夯了地基,起了三米高的围墙,清一色的青砖,看起来很有些档次。围墙把周家的屋子和菜地牢牢围了起来,一家人自上次狼来了后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