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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心然早有防备,虽然车厢里十分狭窄,可她还是很轻松就躲过了徐慧瑛的这一扑。反倒是徐慧瑛,还没完全清醒,脑子还有一点迷糊,只顾着一心报仇,却没防备扑了个空,一下子重重地撞在对面的板壁上,撞得眼冒金星,鼻子都快撞扁了。
“慧瑛!”徐掌柜看见二女儿今天频频受伤,心中觉得既可怜又可气,“你这是怎么了?”
徐掌柜怀疑,大女儿刚才真的用力过猛,将二女儿脑子打坏了。
徐慧瑛一击不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扑向了徐心然,可是徐心然正好坐在徐掌柜身边,车里面地方又很小,她不能伤了父亲,于是只得停下来,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的,用一种恨不能活吞了谁的目光瞪着徐心然,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的模样?
徐掌柜正要说话,忽然车停下了。外头传来车夫紧张的声音:“老爷,大小姐,出什么事了?怎么车颠簸得这么厉害?”
徐心然忙大声道:“没事的,走吧。”
车夫又重新赶着马往前走。
徐慧瑛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爹,刚才心然她……您就眼看着她欺负我么……”
徐心然不等父亲说话,抢先喝道:“二小姐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这是在街上,不是在你的绣房里,收敛一些吧!”
徐掌柜想安慰一下二女儿,可也担心她哭得这样厉害,会引来街上行人注目,心想到了家中再与苏氏和二女儿解释,于是一言不发,只盼着马车赶紧到家。
徐慧瑛一边哭一边看着父亲,看见父亲没有什么反应,只好让哭声低了下来,可仍旧嘴里嘟囔着,说一定要让徐心然好看。
到了家中,苏氏一看见女儿这幅发髻蓬乱、衣衫不整的样子大吃一惊:“老爷,瑛儿这是出什么事了?”
话是对着徐掌柜说的,目光却溜向了徐心然,因为徐心然看上去悠闲自得,而且她并没有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狼狈,所以十分怀疑是她又欺负了徐慧瑛。
徐心然笑道:“姨娘,您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又不是你女儿。”
苏氏只得转向徐掌柜:“老爷,那这是……”
徐掌柜叹气道:“先进屋再说吧。”
苏氏立刻吩咐徐慧瑛的丫鬟明珠和玉珠过来,将她扶回了暖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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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是我在背后挑拨,您实在是不能纵容大小姐这样胡闹下去了。”听了徐掌柜的陈述,苏氏不无忧虑地叹了口气,“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她就能对自己的妹妹下那样重的手?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何况慧瑛说错了什么了?本来那扳指就是她偷走并且换成了黄金的,慧瑛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她就恼羞成怒了,想要杀人灭口了!”
苏氏越说越激动。
“行了行了!”徐掌柜放下盖碗,看了她一眼,“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心然做的呢,你就这么快就下结论,是不是心急了点儿?”
苏氏愣了一下,说:“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爷认为是我在诬陷大小姐?这可真是冤死我了!”苏氏哭了起来,拿帕子捂着眼睛,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天地良心,虽然大小姐不是我亲生的,可我也没将她怎么着啊!反而时常还要看她的眼色行事。这十几年来,我小心谨慎,服侍老爷,带大了慧瑛和慧玥,又悉心操持家务,不叫老爷分心,却不曾想,老爷原来认为我是个小人……”
看见苏氏又一次哭得梨花带雨,徐掌柜不知道为什么,是由于苏氏哭的次数太多了呢,还是自己年纪大了没有耐心了,或者是因为最近家中不顺……总之,这一次他觉得有些心烦,不像以前,只要苏氏一哭,他的心中就会升起无限的怜惜。这一次,他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慧瑛都被你给带坏了,动不动就哭!”徐掌柜心里还惦记着那枚不翼而飞的扳指,所以训斥了苏氏两句,就拂袖而去了。
扳指丢失了快两个月了,没有丝毫的踪影,这叫徐掌柜不能不心慌。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焦急万分,于是暗中观察苏氏和三个女儿,却发现他最初的感觉并没有错,苏氏和慧瑛慧玥,除了扳指刚刚丢失的那几个时辰表现出了极度的吃惊和愤慨,可之后,她们就仿佛将这么重大的一件事情给忘了,反而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叫他十分怀疑,她们母女三个究竟有没有把那枚丢失的扳指放在心上。
徐掌柜也派了几名心腹小厮去查访,可一个多月下来,没什么结果。这叫他的疑惑又增添了许多。如果按照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大女儿偷了扳指,然后卖掉,换回了一百两黄金,那么就说明,扳指已经流到了市面上去了,那么一定会有人看见过或者听说过,毕竟,那样上好的祖母绿,不是轻易就能够见到的。可他查来查去,却连扳指的影子都没见到,这就叫他不得不怀疑,那枚扳指,根本还没有被卖掉,仍旧被那个偷盗了它的人紧紧握在手里呢。
至于那一百两黄金,徐掌柜早就想到了不是纯金,叫了徐安一查验,果然,除了最上面那一层大约两三锭是真的纯金以外,剩下的,全都是镀了金粉的铅块。徐掌柜不知道是徐心然做了手脚,还是苏氏母女三个做了手脚,不过在找到真凭实据以前,他不打算声张,也不打算偏信任何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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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先生,别来无恙啊!”
侯大夫背着药箱,跟一个婆子正急匆匆往暖云阁走,因为这个婆子不停地催促他快一点儿,而且他听说又是徐慧瑛生病,所以不敢怠慢,只顾低着头走路,一边走一边思忖着,这位二小姐,又怎么了。
可冷不防的,一个笑吟吟地声音挡住了他。
侯大夫抬头一看,不觉头痛,又是徐心然。
又不好不理睬,只得站住脚步打招呼:“原来是大小姐啊。”
“侯先生这行色匆匆的,是要上哪儿去呢?”徐心然嘴角挂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闲闲地看着他。
侯大夫心中叫苦,这位大小姐,不会又要和自己过不去吧。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应道:“哦,是府上二小姐病了,我来给号脉。”
徐心然看着那个婆子:“我这两天也不舒服,正想着要请个大夫来瞧瞧呢,刚好,侯先生来了,而且这么巧遇上了,那就请侯先生先给我号脉吧。”
婆子十分为难:“大小姐……二小姐头痛得厉害呢,您看,是不是先给二小姐看,然后奴婢再带着侯先生去望月轩?”
徐心然说:“看来你眼里只有二小姐没有大小姐啊。”
婆子急忙说:“奴婢不敢。只是这侯先生今儿是二夫人吩咐了请来给二小姐看病的,奴婢也不敢私自做主。”
“这有什么啊?”徐心然走过去,很自然地拉起那婆子的一只手,将一粒银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望月轩离这里不远,几步路就走到了,不会耽误侯先生去给二小姐看病的。”
婆子暗自掂了一下银子的分量,也有一两之多,于是松了口:“既然大小姐身子不舒服,那么自然是先给大小姐号脉了。侯先生,咱们先去望月轩吧。”
侯大夫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很好奇,想知道这徐家大小姐又要耍什么花招,所以点点头,跟着徐心然和婆子一起来到了望月轩。
徐心然对婆子说:“你先在这里等等,我用的时间也不长。”
婆子点头应允。
徐心然带着侯大夫来到自己的房间:“侯先生请坐。”
侯大夫坐下来,说:“大小姐哪里不舒服?”
徐心然并不急着将手腕伸出来给他号脉,而是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侯大夫手边,然后才坐下来,慢慢地说:“侯大夫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
侯大夫心道,原来你徐心然也有求着我的时候。于是冷笑道:“侯某不才,不明白大小姐在说什么。”
“很简单啊。”徐心然无辜地眨着双眼道,“侯先生一会儿去给二小姐号脉,我想请你告诉我爹和姨娘,二小姐什么事也没有。”
侯大夫斜眼瞧着她,语气中颇有几分鄙夷:“大小姐这是想要我说谎吗?”
徐心然不紧不慢地啜着茶:“侯先生记性这么不好啊?难道你忘了,你曾经帮着二小姐在我的膏药里面做手脚,害得我风湿加重,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侯大夫畅快地大笑,心想徐心然弄这么大架势,还以为她多厉害呢,可说来说去,也就是这个:“大小姐可有证据?”
徐心然叹了口气:“我还真的没什么证据。不过,我想说的,主要不是这个。不知侯先生还记得不,十年前,您在当朝宰相方大人府上,给他的一位孙媳号脉。当时,那女子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侯大夫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着她:“你究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