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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心然一边看着伙计和女工们将缝制好的军服整齐地用麻袋包起来,一边猜测着,严掌柜和程掌柜会用什么法子来对自己。
火。
徐心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个字眼。
因为对于衣物布料来说,一把火,是让它们消失殆尽的最好的办法。
那么,他们会在哪里放火?今天,这批军服就要运到兵部的库房里去了,难不成他们想在半路上纵火?
徐心然看着一麻袋一麻袋的军服被装上马车,忽然对小林说:“你在这里看着,让他们将马车装好,先不要运出去,等我回来再说。”
小林不解地问道:“可是大小姐,你上哪儿去啊?你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耽误了时辰,恐怕兵部的大人们会怪罪的。”
徐心然说:“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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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人。”徐心然敲了敲门。
“是徐大小姐啊。”正在低头写着什么的韩大人抬起头来,一看是她,急忙离了座位,热情地招呼道,“是不是那批军服已经送来了?我这就叫人帮着入库。”
徐心然说:“韩大人,真是对不住,那批军服,还没有运来。”
韩大人沉下了脸:“怎么还没有运来?你不是告诉我说,这两天就能到吗?”
“是啊,这两天就能到兵部,这没有问题,都已经装好车了。”徐心然说。
“既然都已经装好了车?那怎么不运过来呢?你们那间制衣坊,离这里也不算很远啊。”
“我担心,有人会在路上毁坏那批军服。”徐心然很坦然地看着他。
“谁会这么大胆,敢打兵部的货物的主意?”韩大人笑了,因为他觉得徐心然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也太危言耸听了。
“可是为了那批军服能够顺利运送到这里,民女斗胆请求韩大人派兵押运。”
“真是胡闹!”韩大人一拍桌子,“你说派兵就派兵啊!你以为这派兵是儿戏吗?自大齐国立国以来,就没有朝廷派兵帮助民间商户押运货物的先例!虽说这一次的货物是兵部订购的军服,可以往那些商户都是自己将军服运送来的,根本没有要求过派兵押运。”
“韩大人息怒。”徐心然急忙说,“民女也不想弄这么大的阵仗,可是,想必韩大人也知道,为了这批军服的订单,原先承揽一大部分军服制作的轻罗坊对我们福盛祥恨之入骨,几次三番要破坏我们做出这批军服。不过托韩大人的福,这五万六千套军服,我们福盛祥提前完工了,可现在运送,民女十分担心。福盛祥制衣坊离这里不算很远,可中间要经过一条僻静的小路,那是福盛祥到兵部的必经之路。那里人烟稀少,所以民女担心,会在那条小路上发生什么不测。韩大人,您就看在我们福盛祥提前交货的份儿上,派出军队帮助我们押运这批军服吧。一切费用,均由我们福盛祥承担。”
韩大人纵是铁石心肠,可面对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的恳求,也不得不动心。其实,他也是有权力派兵的,虽然数量不多,不过押运那些军服是足够了。
“好吧。”韩大人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这批军服,总归也是我们兵部订做的,我就勉为其难,派出一支军队帮你押运吧。”
“多谢韩大人。”徐心然深施一礼,然后走上前来,不着痕迹地将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面,“那就请韩大人派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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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掌柜,福盛祥的马车怎么还没来?”程掌柜坐在一辆马车里,焦急地掀开帘子向前方张望,“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从福盛祥出发了。”
严掌柜说:“别急,他们迟早会来的,这条小路,是福盛祥制衣坊到兵部的必经之路,他们不从这里走,还能插了翅膀飞过去?”
程掌柜稍稍安心了一些,将帘子放下:“但愿这次能够马到成功,将福盛祥烧成灰烬。”
“轻罗坊被福盛祥压了那么多年,今天,程掌柜终于可以替轻罗坊扬眉吐气了。”严掌柜说。
“可不是嘛。”程掌柜一想起来轻罗坊总是低着福盛祥一头就愤愤不平,“从我祖父那一辈儿起,轻罗坊就不如福盛祥,所以到了我父亲,才另辟蹊径建起了制衣坊。而这些年,渐渐的,轻罗坊已经盖过了福盛祥,可这半路上,竟然杀出个徐心然,她也建了一间制衣坊,这不是跟我唱对台戏吗?我岂能容忍一个黄毛丫头和我唱对台戏?这一次,我一定要叫她那五万六千套军服烧成一堆灰!我要让徐茂林哭都哭不出来!”
严掌柜点点头:“我对福盛祥的仇恨,并不比你少。徐心然开了一间制衣坊,竟然从我的绣坊挖墙脚。哼!我可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这一次,我要让福盛祥彻底完蛋!”
程掌柜说:“是啊,那福盛祥不就靠着那五万六千套军服吗?只要毁了那些军服,他们就再也没戏唱了。”
“是不是已经来了?”严掌柜侧耳倾听。
程掌柜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果然看见一队马车正逶迤而行,向这边缓缓前进,徐心然坐在最前面那辆马车的前边。
严掌柜一招手,立刻有两个精壮汉子跑了过来。
严掌柜悄声道:“可以放火了。”
两个汉子点点头,走了。
“哎,严掌柜,这不对啊。”程掌柜看见了护送马车的军队,约有二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位身穿铠甲、提着大刀的将军,“为什么会有军队?莫非弄错了?这不是福盛祥的马车?”
“不会啊。”严掌柜说,“徐心然明明就在里头。”
“可为什么会有军队?”
“是啊,怎么会有军队押运?”严掌柜也百思不得其解,远远儿地看着福盛祥的马车队伍,“这福盛祥,谱儿也太大了吧。”
“掌柜的,”方才那两个精壮汉子跑了过来,低声道,“这支马车队伍有军队护送,小的们不敢轻举妄动啊。这万一被兵部的人抓到我们在纵火,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严掌柜看向了程掌柜:“程掌柜,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程掌柜愤怒不已:“徐心然从哪里找来军队的?她为什么会想得到找军队来押运?”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先想一想,这把火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程掌柜思考了一会儿,咬咬牙:“放!反正放了火就跑,那些军士们不会发现是谁干的。”
一个汉子对严掌柜说:“掌柜的,小的们可不敢。那可是兵部的军队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虽说放完火我们就能跑,可万一谁腿脚慢一点被逮住,将大家都供出来,这岂不是自己去找不痛快?闹不好,那是要被砍头的。”
另一个汉子也说:“是啊掌柜的,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为了这点银子,划不来与兵部对着干。”
两个精壮汉子走了,剩下严掌柜和程掌柜面面相觑。
程掌柜掀开帘子,远远地看见,那些严掌柜事先找来纵火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往后撤了。他只能无奈地说:“严掌柜,咱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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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山呢?洛山在哪儿?”程掌柜一进家门,就怒气冲冲地寻找儿子程洛山,“那个逆子呢?快给我把他叫来!”
程夫人和霍玉儿两个很少看见程掌柜大发雷霆,婆媳两个战战兢兢地说:“洛山在店里还没回来呢……”随即看见程掌柜一瞪眼睛,吓得又赶紧说,“不过也快回来了。”
程掌柜吩咐管家:“去在门口等着,洛山一回来,你就叫他去书房见我!”
管家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程洛山骑着马慢慢回来,急得上前一把抓住了缰绳:“少爷,您可回来了!快去书房,老爷今儿不知道为什么发了那么大的火,一叠声地要你去见他呢!”
程洛山跳下马来:“我这就去。”
程洛山来到了程掌柜的书房:“爹,您找我?”
程掌柜愤怒地转过身来咆哮道:“你还是不是程家的子孙?为什么要做这吃里扒外的事情?”
程夫人和霍玉儿悄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儿,两人皆吓得脸色苍白。
程洛山平静地说:“爹,我做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了?”
“你还不承认?”程掌柜怒不可遏地敲着桌子,“为什么今天徐心然会请了军队押运那批军服?你别说你不知道。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你说,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徐心然?”
程洛山笑了笑:“爹,您今儿是怎么了?为何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军队什么徐心然,儿子听不明白。”
程洛山在父亲的书房里一直装糊涂,可门外的霍玉儿将此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为了那个差一点儿进了程家门的徐心然不顾轻罗坊的利益,她的心中不由得既愤怒又苦涩。
“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站得久了不舒服?让丫鬟扶你回去吧。”程夫人一转脸,忽然看见儿媳妇儿脸色雪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眼中似有泪光,不由得担心道。
“娘,我没事。”霍玉儿极力挤出来一个笑容,“娘,我有点儿累,先回房去休息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