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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公子好久不见。”左丹青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正对上应老夫人迷惑不解的脸,她微微一笑,又继续开口道:“在绥县的时候听虞先生说同舅父是故交,青青原本还诧异来着。”
她轻描淡写的带过,应老夫人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青青之前生活在绥县这茬了,于是疑惑全消。
“呵呵,是啊,我们的确是有多年未见了。”虞远山感慨的说着,应老夫人见状连忙吩咐应祁带客人下去。
“瀚呈也总跟我叨念虞先生您,这回你们来可别忙着走了,府上地方有的是,多住几日绝没问题。”
左丹青站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应老夫人说着客套话,抬头蓦地发现虞朗弯月般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似笑非笑。
就在左丹青正诧异的时候,虞朗突然向她走来,压低声音调侃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丹青无语凝噎,她一直都很乖好不好?!
毫不客气的送了他一记白眼,左丹青提醒道:“应管家准备带你们去客房,虞公子还不走么?”
得,她这是赤果果的开始逐客了。
虞朗无奈,只好跟着父亲和辅国公府的管家暂时离开。
送走了外人,应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一抹疲惫的神色,她望着那父子二人的背影叹气出声:“想当初瀚呈身子骨强健的时候,经常同虞先生游山玩水,没想到如今……”
“舅舅以前身体很好么?”左丹青细声细语的插了一句嘴。
“恩,不能说很好,但反正,不像现在这样。”应老夫人颇有几分遗憾,喃喃自语道:“就是出了那件事儿,唉,都是我的错。”
“出了什么事儿?”左丹青试探的问道,寒潭般眸子的深处起了点点涟漪。
应老夫人惊觉自己的失言,缄默片刻,仿佛是在纠结是否要讲给左丹青这样一个孩子听。
“青青就是好奇而已,若是外婆不方便,那便不必说了。”看着应老夫人为难的表情,左丹青欲擒故纵。
“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你那个早逝的舅母有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应老夫人徐徐开口。
“舅母?”左丹青挑了挑眉,关于锦年锦绣二人的母亲,她的确知之甚少。
就好像是整个辅国公府中的人都在刻意抹掉她存在过的痕迹一般。
“是,你舅母她,她当年其实并非病逝,而是……而是……”说到这里,应老夫人向来慈爱的面庞都染上几抹怒色。
“而是跟人走了。”
“嘶。”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难怪全府上下都口径一致,只说府里的夫人是病逝,原来是因为这样见不得人的原因。
“你不必吃惊,从她进门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辅国公府这小庙容不下她那尊大佛!”应老夫人说到这里有点激动,竟然咳嗽起来。
“外婆您先别激动,喝点茶水歇口气。”左丹青连忙走过来轻抚她的后背,帮助她平复呼吸。
半晌,丹青见左老夫人终于吩咐,这才试探道:“孙女只听嬷嬷们说当年舅父娶得是右丞相家的千金,也正应算是门当户对啊。”
“门当户对?呵……”王氏冷嗤一声,突然转移了话题:“啊,对了,青青,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何事?”
看到应老夫人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并且显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左丹青自知不好再追问,于是略带撒娇的口吻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外婆了?”
“你啊,就知道油嘴滑舌。”应老夫人虽然知道左丹青是在撒谎,但脸上严肃的表情还是渐渐放松,最终露出了笑容。
“青青哪里油嘴滑舌了,外婆你这么说青青可要伤心了。”左丹青一副委屈的摸样,应老夫人大笑,伸手不客气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就忽悠吧,唉,昨儿个不是才见过,你就开始想了?”
“外婆不知道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言毕,左丹青还对着应老夫人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这一秋还没过,你就三秋了,得了,别拿我这把老骨头开涮,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左丹青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十分烦恼的样子道:“祖母可知苏府二公子,青青的二表哥苏骥?”
闻言,应老夫人眯起了眼睛,旋即问道:“苏骥?你说的岂不是苏氏的侄儿?”
“没错,正是他。”左丹青点了点头。
“被抓走了?丰都天子脚下,怎么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应老夫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青青说这事真的呢?”见成功挑起了应老夫人的性质,左丹青又继续道。
“外婆难道首先好奇的不应该是他为什么会惹上这些麻烦么?”
应老夫人闻言心下暗惊,扭头正对上左丹青乌黑晶亮的大眼,深邃有如漩涡,瞬间让人坠落。
“是什么原因?”隐约间,她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还要问清楚才能够确定。
“青青其实也很好奇,后来青青想到在郦城时提起逍遥王世子惨死一事的时候,总感觉二表哥的表情不大对劲儿。”
“不对劲儿?”
“是啊,好像很怕似的,而且跟世子殿下一同惨死的那个女子,曾经还是二表哥的姬妾呢。”
“还有这么回事儿?!”应老夫人远在丰都,得到的消息自然不会像郦城那般全面具体。
“恩,所以,青青有个不好的猜想,总觉得那世子被杀一案同他有关。”
听到了这里,应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其实,我也曾想过这个可能,所以才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郦城,怕你受到牵连。”
望着应老夫人真诚的目光,左丹青不仅有些心虚和羞愧,这样为自己担忧的祖母,她却要加以利用。
“青青现在不是好端端回来了么。”左丹青边开口边调皮的转了一圈,以显示自己的安全无虞。
“是啊,现在回来了就好。”应老夫人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如果我们猜的没错,那恐怕抓走苏小将军的,就是逍遥王的人了……可是逍遥王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说到这里,应老夫人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她连忙抓住丹青的手,安慰道:“青青,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呢胡乱猜测啊。”
“青青知道,只是外婆,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
“就算是真的,也与我们毫无关系,这些话,切莫乱说。”听着应老夫人这意思,是想要摘清了。
不行,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左丹青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突然长叹出声:“唉,好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应老夫人还在思索,蓦地听到丹青的长叹有些诧异不已。
“青青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给苏府一些教训,可惜我们只能错过了。”
果不其然,应老夫人在听到这句叹息之后,神色也明显有了几分动容。
左丹青将她的变化收入眼底,又继续道:“想再等上几年,苏府更加壮大,青青替母亲报仇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唉,其实不止是母亲,锦年表弟当初遇险,也多半跟苏将军府脱不了干系,外孙女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正如左丹青心中所想,应锦年是老夫人的软肋,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明显就能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你……说的对。”听完了这一席话,应老夫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既然苏骥已经落到了逍遥王的手中,想必自然不会善终。”
“外婆,你真的觉得苏家会这样坐以待毙么?”左丹青目光灼灼,看的应老夫人一怔。
“不然呢?”
“就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猜出逍遥王在丰都一事,你觉得,苏将军那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么?”
“所以……你是说!”应老夫人恍然大悟,倒抽一口冷气。
“是啊,像我们自然会能避多远避多远,但是苏将军他会恰恰相反,我想,就算我是他,也会想着用这个消息去换自己儿子一命吧。”
“你说得对!”这回,应老夫人回答的斩钉截铁。
“苏家总是喜欢背后捣鬼,让别人品尝骨肉分离之痛,好不容易逮到这么好的机会,青青是绝不会错过的!”左丹青语气平淡无偿,但是乌黑的瞳孔深处却早已经波涛汹涌。
“都听你的,青青,我也想通了,我们确实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你说,应该怎么办?”听到应老夫人这么说,左丹青觉得心底一暖,无比感动,她的外祖母,如今已经全心全意的相信她了。
“外婆,这件事只有我们怕是不成,多半,要倚仗贵妃娘娘了。”
“你是说晴儿?”
“没错,我想若是有姑母能在陛下那儿吹吹枕边风,或许这事还能有三成胜算。”左丹青眯起眼睛,仔细的分析道。
“只有三成?”应老夫人显然有点失望。
没想到左丹青此时却冷笑一声,开口道:“这三成的胜算是让苏家为苏骥垫背,至于苏骥本人,他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