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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停在逍遥王府门口,身着披风的左丹青被白宣扶着从上面走下来。
白宣小心翼翼的挽着自家小姐的手,不满的嘀咕道:“四殿下太不是个东西了,小姐您的病还没好利索呢,他怎么就能厚着脸皮请您过来?”
闻言,左丹青拍了拍白宣的书,安慰道:“我已经告病休养了太久,再这样下去定会惹来闲言碎语,所以我这次来并不是因为他的吩咐,而是省得别人说三道四。”
“恩,奴婢知道。”白宣无奈的点了点头,见到府门口的士兵迎上前来,只得乖乖住嘴。
左丹青迈入逍遥王府的大门,在侍卫的带领下向着内院走去,自逍遥王死后,这个王府荒废已久,此次赈灾找不到合适落脚的地方,豫城城主就临时将轩辕煜等人安顿在此。
环视四周,入目处被片片绿荫遮蔽,隐约可见树后山石,可见曾经这处园林布景精巧别致,只可惜疏于打理修剪,如今看来颇有落败之感。
白宣跟在左丹青身后,也将这里的风景收入眼底,忍不住感叹:“啧啧,这么好的院子都荒废了,还真是造孽。”
白宣口中的造孽并非词汇本意,而是方言,有可怜之意,左丹青听到白宣的感慨,摇头笑了笑,开口问道:“怎么,听你的话,倒是挺同情那个逍遥王的。”
听到主子发言,白宣压低嗓门,小声嘀咕:“不是主子您说的么,这里的百姓并非真得了疫病而是中毒,那这个逍遥王还真是无辜的紧,说什么因为他图谋不轨才天降灾难于豫州,根本就是他替别人背的黑锅啊!”
“是啊……”闻言,左丹青勾起唇角,涩涩一笑,这世上的黑锅还少么,那些捏造出来莫须有的罪名,全都是为了满足别人的野心罢了。
不过,就连白宣都能想清楚逍遥王之死背后有冤屈,难道陛下就真的不知道么?左丹青轻笑,想来是陛下除掉逍遥王的心思已久,前世没有自己的推波助澜,只听说逍遥王是在这场疫情中病逝,既然疫情是假的,恐怕又是蓖麻毒下的一个冤魂罢了。
就在左丹青认真思索的时候,那侍卫已经将她们二人带到了的轩辕煜暂住的书房外,只见那侍卫疾步走到门前,轻声叩了叩门禀报道:“殿下,四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门内传来轩辕煜低沉磁性的声线,曾几何时,这个声音俯在自己的耳边,难掩情欲的开口:“知煜者,唯青也。”
如今,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处心积虑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思及至此,左丹青抬眼,眸光犹如一汪寒潭。
轩辕煜这时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摆弄着一组画轴,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放下卷轴起身,在见到左丹青进门的时候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不知殿下召青青来所谓何事?”左丹青不卑不亢的开口,目光丝毫不躲闪同轩辕煜直接诶对视。
“其实……本殿早就应该叫你来的,只是碍于你前阵子病着才没有为难。”轩辕煜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悠闲的向左丹青走来。
“是么?那如今为何又来为难了呢?”左丹青似笑非笑,眸光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这样的态度让轩辕煜有几分恼怒,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脸色阴沈的斥责道:“祭祀当晚左小姐偷梁换柱,四小姐当本殿是傻子不成?!”
“青青惶恐。”见自己没死,存心找茬么?
“惶恐,真不见得四小姐哪里惶恐了。”轩辕煜冷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四小姐可知,那晚你擅自离场,惹了老天动怒,城中可是有座医馆走水了呢。”
言毕,他负手绕着左丹青转了几圈,目光中满是审视。
“青青不知道四殿下说的是什么。”城中火灾的事情她的确有所耳闻,只是这同她又有什么关系,轩辕煜是不是疑心太重了,什么都往自己这里联想。
“四小姐装无辜的本事本殿还真是佩服,难道这世上有如此巧合,着火的医馆偏偏就是四小姐看病的那家?”
左丹青皱眉,这她倒的确不清楚,那晚她从混沌中醒来,禅心已经将他送到了古寺,而且白宣当时也并不在场,根本不知道禅心到底将自己送到了什么地方去医治。
轩辕煜看着左丹青茫然思索表情,心中的疑虑更甚,要么是她真的不知道此事,要么……就是她伪装的太好。
很快,左丹青就整理好了情绪,死咬着不肯承认:“殿下说笑了,当晚青青就是因为在祭台上站了一晚上才会着凉,而且也并未去过什么医馆,会不会是,殿下您看错了?”
“你!”轩辕煜气结,当时碍于他人在场,他没有当众拆穿掉包一事,没想到现在这丫头居然厚着脸皮不承认了。
“何必呢,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四小姐这样狡辩有意思么?”一道目光冷冷的扫向左丹青,她却仍旧不受任何影响。
“殿下都说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便好,您又何必纠结呢。”左丹青四两拨千斤,轻巧的将轩辕煜堵了回去。
“好,那我再问你一事。”轩辕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开口:“当初在郦城,逍遥王世子一案,是你捣的鬼吧!”
苏陵多次追问自己当初在郦城的情况,轩辕煜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事后自己却想了很多,脑海里也浮现出左丹青的影子,依照左家大小姐的话说,当时在郦城的,还有她的四妹,他相信苏骥就算再蠢,也不会杀人之后在门上留下那样的大字,所以,一定是有人捣鬼。
“四殿下怎么会这么想?青青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左丹青侧目,正对上轩辕煜灼灼的视线,心底冷笑,这男人还真是阴魂一样,纠缠着自己不散。
“这样的本事?呵呵,本殿可不敢小瞧四小姐的本事。”轩辕煜就知道她不会承认,走到桌案前,伸手轻点了点檀木香桌,突然话锋一转道:
“先前在元宵宴上有幸瞻仰了四小姐的画功,如今回想都觉得意犹未尽,敢问四小姐的画技,师从何人啊?”
问不出来重点就改成打听自己的底细了么?左丹青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敷衍道:“四殿下也知道青青是在郦城长大,沙画也不过是儿时爱好,跟着一个云游艺人随便学的,那会儿年纪太小,名字都记不大清呢。”
轩辕煜见她不想说实话也不为难,而是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真巧今日本殿在王府书房也找见了一组画卷,不知可否请四小姐鉴赏一番?”
左丹青心知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看着轩辕煜伸出大手,动作潇洒的将每一幅画卷轻轻展开。
从装裱样式和技艺上来看,这明显是先帝在位时所流行的,可见这些话已经大有年头。
左丹青再一定睛,看向画中所绘的图景,也正是几十年前的朔北皇宫,画中的众人正举杯欢庆,赫然正在举行宴会的摸样。
轩辕煜随手点到画中一个皮肤白皙体态微胖的男子,开口道:“本殿虽只在儿时见过逍遥王一面,但这画师不仅笔法高超,更是观察入微,几笔就将特征点明,所以本殿一拿到手,就轻巧的认出了谁是逍遥王。”
说到这里,他的手指轻转,又指向另一幅画卷,画中的情景不变,只是众人的动作以及神情发生了变化,明显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以四小姐之见,这样的笔法,是出自何人之手?”轩辕煜突然伸出手,将左丹青拽到桌案前,让她仔细欣赏,而自己却站在她的身后,嘴角噙笑的看着。
左丹青感觉到身后那人弯下腰,呼吸喷薄到她的后颈之上,顿时恶寒的起了一身疙瘩。
可是谁让他如今在轩辕煜的地盘,左丹青只好暂时忍耐,集中注意看向那些画卷,疑惑的皱紧了眉头。
从运笔的习惯以及画风上来看,应当是大师云逍子的风格……可是……以云逍子的性格,又怎么会绘制如此之多的宫宴图景。
左丹青一连扫了几幅,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下来。
轩辕煜见她虽然不答话,但是变化的脸色却已经泄露了她的心事,于是笑眯眯的开口道:“怎么?四小姐看不出?”
左丹青猛的转身,却正对上轩辕煜放大的脸,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惊得她猛然后退,一下子撞在了桌案上。
“四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轩辕煜这才起身,抱着肩膀玩味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早将自己视为囊中之物。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画中玄机。”就在刚刚,左丹青似乎明白了今日轩辕煜叫她过来的真正意图,也让她似乎触摸到了豫州浩劫的真相。
因为在云逍子所绘制的那一幅幅宫宴图中,逍遥王的目光,总是不断追随着季后的方向。
而当年的季后,便是如今的季太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