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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凌夜颀长的身影矗立在阴影中,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感受着夜风自指尖缱绻而过,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如此〖真〗实的存在感,许久不曾有过了。
“咳咳……”身后传来少女的低声轻咳,凌夜连忙转身,只见左丹青裹着厚厚的棉衣,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见到她这身打扮,凌夜哭笑不得,无奈的耸了耸肩,叹道:“我说……你不至于吧?”
左丹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懒的同他纠缠,直奔主题:“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确定你需要的是我么?”凌夜抱着肩膀,隐没在阴影中的脸上情绪不明。
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左丹青有些讶异,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区别么?”
凌夜闻言莞尔,从阴影中走出,一直来到左丹青的面前,才回答道:“恩,没有,说吧,你需要什么?”
左丹青盯着他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答道:“祖母想要送我去乡下避避风头,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脱身。”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直到整句话说完,眼底才划过一丝精光。
“脱身?”凌夜眉心紧蹙,犹犹豫豫的开口:“你要离开丰都?”
“是。”左丹青回答的斩钉截铁,对于这儿,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也不想再走前世的老路,接下来的人生,她要交给自己。
“那准备去哪儿?”凌夜皱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见到左丹青笃定的神色,明白她一旦决定则无可更改。
“这个就不妨透露给公子了。”左丹青狡黠一笑,眼底满满的算计像足了一只小狐狸。
凌夜也不刁难她,而是兀自眯了眯眼,像是赌气撒娇的口吻吧抱怨:“你让我帮忙,却又不肯说所去何处,半点诚意都没有,唉……”
他这是以退为进,在套自己的话么?左丹青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只能跟公子说我会先去一趟绥县,至于之所以要找你帮忙……”说到这里,左丹青的声音渐渐暗淡,眼前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情绪。
“是因为,我担心会有人对我下手。”说到底,左丹青是不会相信王氏有这么好心,与其说让她避避风头以免苏家刁难,牺牲自己的行踪被苏家的人处理掉,才更像是王氏的风格。
也许是她太过于谨慎,但总归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到左丹青这么说,禅心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他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我会想办法的,你什么时候走?”
“快了,后天就会动身。”原本王氏想让她明天就走,可是顺丰商行的事情未了,她又怎么能甘心离开,只等着明天小扣子出手,了却所有的心愿。
“这么着急?”凌夜有些诧异,但还是努力平复情绪,弱弱的问道:“那还会回来么?”
闻言,左丹青猛的抬起头,乌黑的双瞳对上璀璨如星的眼眸。
“还会回来么?”凌夜就像是个固执的孩子,不依不饶的重复着这一句。
左丹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中秋之约,我记得的。”
她说她记得,惊喜自凌夜的眸中一闪而逝,他转瞬换成如huā的笑靥。
“那好,我会帮你的。”他突然伸出手,摸向左丹青的脸颊,左丹青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却仍旧没有躲过。
微凉的指尖接触到柔滑的肌肤,左丹青突然有些茫然,到底是他的手更冷,还是自己的心更寒?
相比于陷入深思的左丹青,凌夜反而十分享受,这样〖真〗实的触感,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左丹青见到他这陶醉的表情,莫名的有些伤感,张了张嘴,终于开口问道:“后日……还会再见么?”
冷冷清清的声线伴着夜风一块儿荡入耳中,凌夜一怔,渐渐低下了头,也缩回了手指,嗫嚅道:“我不知道。”
才说完这四个字,他继而就猛的抬起头,十分肯定地说:“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会叫子楚扮成你,如果有什么不测,他自会应付。”
看着凌夜真诚的目光,左丹青有几分动容,她咬了咬唇,柳眉紧皱,忍不住将他打断:“他知道么?”
“他?”凌夜反问了一声,旋即明白过来,苦涩的咧了咧唇角,回答了左丹青心底长存的疑问。
“知道,他会知道我的想法,你……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吧?”凌夜的笑容愈发苍白,在如墨的夜色中,强烈的对比刺痛了左丹青的眼眸。
“不,我不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轻声回答,心底轻叹出声,自己何尝不也是一样呢,重活一回,在世人看来也同样是异类吧?
凌夜凝视着她乌黑的双瞳,在其中看到了一片真诚,丝毫没有敷衍和厌恶。
一股暖流骤然注入胸口,静谧的夜晚,安静的让他足以听清自己的心跳。
“青青……”他低声呢喃出这个名字,突然跨步向前,将她用力揉入自己的怀抱,任性收紧,让她快要不能呼吸。
“公子,你!”左丹青很是无奈,这朵大水仙还真是我行我素。
“司冕,我叫司冕,你记住。”怀抱并没有丝毫的松动,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幽幽的飘入她的耳中,带着潮湿的气息,熏红她的耳垂儿。
司姓,南擎国姓。
禅心没有骗她,他真的是元宜公主和南擎前太子司青的儿子。
夜风缱绻,那声音也在左丹青的耳边久久不散,待到她如梦初醒,却发现眼前之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望着骤然变得空荡的院落,左丹青只觉得心中也似乎缺了一块儿,她整理好情绪,转身进门,木门发出一声叹息,将所有关闭在外。
※※
“小姐!小姐!”白宣火急火燎的从外头冲了进来,伏在门框上狠命的喘气,脸上还溢满了〖兴〗奋的红晕。
“怎么了?这么急?”左丹青心中猜到了大半,却并不点破,她等这一天等打太久,所以要听白宣一字一句的说个清楚。
“扣子说他昨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那李掌柜的夫人去报官了!今天一大早,换票的就踏破了顺天商行的门坎!奴婢让卫珂去瞧了一眼,那些人都红着脸跟顺天商行里头的伙计争执,有的甚至大打出手!顺天商行完了,他们就要倒了!”白宣越说越〖兴〗奋,眸光熠熠生辉。
左丹青脸上却无喜无悲,声音也如常:“未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白宣的笑容瞬间僵住,皱眉愁苦的问道:“那依着小姐您的意思,他们还能撑多久?”
“三日,不超过三日,顺丰商行必倒,只是我担心的是,有些人听到了风声,将钱迅速撤走,最后倒霉的不过是那个掌柜,还有一干商户,不过……”话锋一转,左丹青又诡谲的笑了笑:“这也够他喝一壶了,损失了顺天商行这枚棋子,往后的路,他可就不好走了。”
听着自家主子的喃喃自语,白宣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地问道:“小姐,您说的是谁啊?”
左丹青没有做声,显然不想将白宣也搅入这滩浑水,白宣见状便也没有追问,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听说您要去乡下,大夫人和大少爷还说要过来看看您呢。”提起兰氏和左玄英,白宣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这两个人是左府里头她看着最顺眼的了。
左丹青亦是如此,见到白宣这么说便也点头应允。
“是要见见。”她解决掉了苏氏,虽然齐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但好歹不会像苏氏那样赶尽杀绝。
相信这回,她这个堂兄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助也会平安无虞。
“还有……”白宣话还没有说完,却支支吾吾的吐不干净。
“有什么就说清楚些。”左丹青向来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白宣吞了吞口水,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老夫人要见您,说什么要要让您过去一趟,奴婢私心想着,是红杏姑姑……”白宣并未说明,左丹青却已然清楚。
“见就见吧,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
“恩,老夫人体谅咱们府上的情况,不能随便出去,所以已经过来了。”
“什么?”左丹青脸色微变,没有想到应老夫人会亲自过来,似乎自上次她替锦年去豫州开始,应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就慈爱了许多,往日的严厉也不复存在。
左丹青能够体谅她的心情,人老了,也就越害怕失去。
思及至此,她叹息出声,对着白宣点头:“带我去见见吧。”
“恩,刚在上房跟老祖宗说话呢,这会儿就过来了。”白宣出去望了望,果然见到应老夫人左右牵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向着这里走近。
见状,她赶紧迎了上去,转眼的工夫,就一同进了屋。
许久未见,左丹青只觉得外祖母的身影似乎更佝偻了些,心中默默有些酸楚。
锦年也敛了平日里的锋芒,乖巧的不可思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