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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皇帝的夸奖,金子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不过近朱者赤,在辰逸雪的影响下,她越发能把控自己的情绪,只一脸淡然,宠辱不惊以对,更让英宗暗自称奇,格外欣赏。
询问了金子一些关于刑狱上的建议,她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且见解独到,发人深思。
至此,英宗对于金娘子的验尸技术和提高仵作社会地位于刑狱案典的辅助作用不再心存疑问。
大胤朝立朝以来,虽然极少有冤狱发生,但官场上不免有暗箱操作和屈打成招等阴私之事,若能如金娘子所言那般,提高每个仵作的尸检水平,教授和学习新的尸检方法,便能从根本上杜绝冤案的发生。
英宗心中已经有些计较,含笑喝了一口茶,这才将目光瞟向一直沉吟不语的辰逸雪身上。
这便是蕙兰的长子?
辰逸雪冷峻淡漠的模样在第一眼便让他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
英宗眯起了眼睛,却掩饰不住眸底泛出的犀利神光。
许久,就在金子也被他锐利的目光所摄,背脊一阵阵发凉的当口,殿门外传来了福公公略带颤抖的声音。
“陛下......”
英宗转移视线,挑眉望着殿门口面色微白的福公公,问道:“何事?”
福公公略有些犹豫,见陛下并没有避忌殿中跽坐的二人,便回道:“刚刚宋统领来报,说天牢里面的重犯沐千山刚刚越狱而逃了......”
“什么?”英宗拍案而起,一张脸在瞬间色变,阴云密布,连声音也不觉拔高了几分。
沐千山,是宪宗临朝时期的心腹武将之一。
虽然宪宗抑武崇文,但身边宠信的武将也有不少。毕竟大胤朝地大物博,领土辽阔,边关守卫不容忽视,武将卫国、文臣治国,两者同等重要,宪宗自然不会因崇文而丢弃卫国之道。
沐千山也曾参与十八年前的那场战役,他初始是以陪读身份与宪宗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情意不同别个。
当年在宪宗被鞑靼用计陷入包围圈,援兵未到,沐千山曾向骠骑大将军柯越云请命,让他领着手中残留兵将突围,以便救出宪宗,却被宪宗一旨诏令喝止。
因那点儿兵力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除了被鞑靼铁骑蚕食的份儿,并不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白白将沐千山这一员大将搭进去。
宪宗惜才,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最后结果自然是因双方兵力悬殊,而大胤朝这边援兵受阻未到,导致宪宗被俘。
当年宪宗御驾亲征时,带走了传国玉玺,而随着宪宗被俘获,传国玉玺由此下落不明。那时便有人猜测,玉玺被鞑靼人缴获,奉为国宝,也有人说宪宗当年那一战,并不曾将玉玺随身携带,而是交给了奉命坐帐的沐千山保管。
沐千山战后还朝的时候,英宗已经在萧太后拥立下登上大宝,皇位易主。
据说萧太后曾召见沐千山,要他交出传国玉玺,而沐千山却执意认为英宗趁乱夺位,小人行径,坚决不肯将玉玺交出来,太后和英宗大怒,便将沐千山下狱。
沐千山从小尚武,练就一身铮铮铁骨,在严刑拷打之下,依然紧闭牙关,致死不愿吐露传国玉玺下落,只道他在等待宪宗一朝还朝。只有拥有传国玉玺,才能成为大胤朝名正言顺的帝王,只要宪宗回来,没有玉玺在手的英宗只能下台。
英宗如今已经稳坐高位近二十载,怎愿意兄长回来,将属于他的一切尽数夺走?
于是对沐千山的愚忠行为是无可奈何又愤然记恨。
沐千山十几年的牢狱之灾,也已经被折辱得不成样子,前不久还曾听天牢里的狱卒向刑部报告,说沐千山的腿似乎坏了,肉一层一层的腐烂,夜晚常常看到他坐在幽暗的灯光下,用瓷片割掉腿上腐败的皮肉,腐败情况很严重,隐可见骨。
英宗听了,还唏嘘了半晌,心底倒是敬佩他这份执着和忠诚,只是玉玺一日未到手,沐千山便杀不得,只能一如复一日的囚禁着。没想到竟等来了他越狱而逃的消息,这委实让他震惊无比。
英宗大怒,立时吩咐道:“命吏部立即彻查,追捕沐千山归案!”
福公公诺诺的应了一声是,然人还未走,英宗便不放心的喊了声慢着,随后他望向辰逸雪和金子,想起他们二人在上报的几个案件中表现出来的心细如尘和侦查能力,便开口道:“你二人于刑狱案典颇有见解,便随同朕一起去天牢那边看看吧!”
金子和辰逸雪相视了一眼,只能点头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皇帝有令,他们焉敢不从?
此刻,刑部天牢里人人自危。
天牢四周守卫森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竟能让人逃了,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
沐千山武功再高,却也绝不可能上天入地、隐形逃脱。
这只能说天牢之中有人背叛了陛下,与沐千山里应外合,助他潜逃。
刑部大牢内的狱卒们双腿忍不住打颤,这要是查不出来内鬼是谁,他们这群小的,一定会被陛下第一时间拿来杀了泄愤。
沐千山是谁啊?
沐千山可是陛下恨之入骨却又杀之不得的人啊......
罪犯在隶属刑部掌管的天牢中逃脱,刑部上至尚书、左右侍郎、下至底下的每个狱卒都要被追究渎职之罪,因而在案发之后,吏部尚书刘景文便赶到了天牢,正准备将每个涉案人员尽数带到吏部调查时,英宗带着金子和辰逸雪来了。
众人刚要见礼,英宗却没有了摆谱的心情,只沉着脸扬扬手,嘱咐刘景文道:“此案涉及人员,无论是谁,官阶多高,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狱卒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陛下圣明,没先来个杀鸡儆猴震慑一下,不然,他们可都要遭殃了!
刘景文肃然应下,领着人将天牢守卫的狱卒尽数带走,又重新换了一批新的补上。
与此同时,上京城巡检司也接到了陛下密诏,全城搜捕沐千山下落,务必将他捉拿归案。
在英宗颁布一道道召命的时候,金子和辰逸雪已经在宋统领的引领下,进入了沐千山囚困的牢房。
关押沐千山的牢房是个单独的小房,室内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墙壁是粘土混合兽血堆砌而成的,非常坚固。整个囚室属于封闭型状态,连囚室的们都是铁门,只留有一扇小窗,巴掌大,除非沐千山有软骨功,倒是能从这缝隙里出来。
辰逸雪的黑瞳在整个天牢内扫视着,带着一股清冷淡然,洞察一切的清明睿智,让宋统领也不由心神一震。
查看一周后,辰逸雪如弦乐一般动听的嗓音便在金子耳畔响起:“天牢的防守措施犹如铁桶,滴水不漏,从罪犯关押的牢房一路往外,有四道铁门,而且每道铁门门口皆有狱卒驻守,在层层设卡的情况下,罪犯没有天牢里的内部人员接应,是绝对不可能自行逃出去的。”
金子认同的点点头,辰逸雪的话跟她心中想的不谋而合。
英宗刚刚也想到了,一定是天牢里的人背叛了自己,他这才下令让刘景文彻查,不论那个人是谁,地位多高,私自放走沐千山,便是触了龙之逆鳞,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辰逸雪在想,就是天牢里有人与沐千山里应外合,要想逃过那么多人的眼睛,要让那么多人顶着被陛下迁怒斩首的风险而放人离开,也绝不是易事。那些人都有家室亲人,身家性命重于一切,断不可能因眼前蝇头小利而自毁前程。
他让宋统领命人将地上的干草全部清理出去,露出了囚室内夯实的黄土地板。
宋统领也细细查看了一番,忙道:“辰郎君,沐千山不可能打地洞吧,你看这地面依然是夯得实实的,没有半点儿挖开过的痕迹!”
金子也觉得宋统领说得有道理,她暗自在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会不会是里面的内应利用职务之便,将沐千山悄悄移到别处监牢,地道的出口其实是在另外一间牢房?”
英宗站在囚室外面,刚好听到金子的猜测,便唤人去空着的牢房中仔细检查一遍。
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英宗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走进沐千山所在的监房里,却见辰逸雪蹲着身子,手中拿着一支审问犯人的铁棍,在牢房泥土地面的边缘轻轻的拍打着。
“辰郎君有什么发现么?”英宗哑声问道,神色却有掩不住的急切。
辰逸雪清隽的眉眼渐渐露出笑意,起身朝英宗施了一礼,笑道:“在下可以肯定,罪犯是从这囚室中逃出去的!”
宋统领一脸愕然,再次提醒道:“某刚不是说了么,地面没有挖掘的痕迹,沐千山如何能做到如斯?”
英宗和金子也齐齐望向他。
不过二人的神色却是迥异的,英宗迷惑不解,而金子则是一脸自豪。
经他这么一提醒,聪明的小金子自然也是想到了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