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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听了不由就是一愣。
若是此时去将杜仲叫过来,难免会给人留下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死活的话柄,但此刻裴馨儿却又确实是形势危急,让人心惊胆颤。
该怎么办好?
她正在没主意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瑞娘大声说道:“快去孙姨奶奶那里,就说裴姨奶奶晕倒了,请杜大夫速速过来!”
莺儿一下子被警醒了过来,猛地回过了神。
是了,这会儿可不是考虑什么贤惠不贤惠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裴馨儿的身体和性命。如果这个时候耽误了治疗,落下什么病根的话,便是有个贤惠的名声又如何?那东西毕竟是别人给的,乃是身外之物,终究还是自个儿的身子紧要一些。
她不禁立刻便有些后悔了,自个儿怎么能在关键时刻犯那种傻呢?!差点儿就要误了自个儿主子的身子,若是裴馨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没有脸苟活在这个世上了!
于是她便也赶紧附和道:“对,快快去孙姨奶奶那儿请人去!”
便有丫鬟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冲向了孙氏的院子。
同时瑞娘快步走了进来,脸上一篇凝重,问道:“怎么回事?!”
莺儿定了定神,道:“不知道……姨奶奶方才还好好儿的,谁知道一站起就变成这样了。”
话音未落,方才因为裴馨儿晕倒而呆愣在一旁的几个孩子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就要往裴馨儿身边冲去,一边哭一边还不停叫着“娘”,好一副凄凉的景象。
瑞娘急忙让他们各自的奶娘将他们拦住了,同时劝道:“几位哥儿、姐儿且莫伤心,这会儿姨奶奶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咱们万万不能上去给她添堵增加麻烦不是?还是请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让大夫看过了再说,咱们可不能先就乱了阵脚!”
其他的几个孩子还小,明显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尤其是淳哥儿和娴姐儿,更是哭着喊着、扭着身子要往裴馨儿身边挤。如今裴馨儿生死不知,瑞娘又哪儿敢让他们轻易近她的身?只能劝着拦着,却是引得淳哥儿他们愈发的暴躁,甚至伸出小手来不停地拍打起来。
不过灵姐儿却是听懂了的,她知道瑞娘说得对,便强忍着心中的惊慌和悲伤,努力擦了擦小脸儿上的泪水,强自镇定地说道:“瑞娘姑姑说的是,只是娘亲突然这样晕倒,我们做儿女的怎能就此离开不闻不问?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就是,不会给娘亲添麻烦的。”
她摆明了不会就此离开,但却也充分发挥出长姐的作用,将淳哥儿他们安抚了下来。她是家里的大姐姐,又是跟在裴馨儿身边最久、直接受其教育的,素来在孩子们当中的威望就高,地下几个弟弟妹妹都听她的,这才止住了哭闹,虽然还是哭泣不止,但却并没有继续往裴馨儿身边挤了。
瑞娘松了口气,见状也不在一定要赶他们走。虽说让孩子们看见这样的情形不好,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们也是担心裴馨儿的安慰,就让他们在一旁看着也未尝不可。
这会儿工夫,小丫鬟已经将杜仲请了过来。
杜仲原本是被孙氏请过去的,还没看出个结果来,却又传来裴馨儿也倒下了的消息,心中不由就打了个突。这世上不会有绝对巧合的事情,孙氏和裴氏一前一后相继倒下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关系吗?他怀着这样的疑问,又详细问了问那小丫鬟裴馨儿倒下时的情形,听了之后,心中已是一片凝重,收拾着药箱就来到了裴馨儿的院子里。
瑞娘见他来了,急忙让人散开,让出位置来给杜仲替裴馨儿把脉。事急从权,这会儿也没人想到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杜仲直接就拿了裴馨儿的手腕把起脉来,周围的人都屏息静气,一声都不敢发出,眼睛直直盯着他的脸,想从他的表情上猜出裴馨儿的病情来,就连几个孩子的哭声都小了很多,似乎知道这是对裴馨儿来说十分重要的时候。
杜仲平日里把脉的时间都不长,很快就能得出结论、心中有数,然而这次却是把了很久,又让人拿了烛火过来细细观察了她的面色,甚至让莺儿上前泛起她的眼帘、张开她的嘴仔细察看了一番,却还是面色沉郁,一言不发。
见他终于放开裴馨儿的手,瑞娘急忙上前两步,问道:“杜大夫,我们姨奶奶究竟怎么样了?这到底是什么病症?”
杜仲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瑞娘见状,心底不由一沉,急忙对周围的人说道:“都下去吧,别围在这儿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若失误了差事,回头姨奶奶醒了怪罪起来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围观的下人们这才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心中却都高高悬着,不知裴馨儿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对于她们来说,既然在裴馨儿这儿当差了,她的生死就直接关系着她们的荣辱,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她们现在的地位和体面就全没有了,怎能不关心呢?
见众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她和莺儿、娟儿、莲儿几人,以及几个孩子,瑞娘便再次看向杜仲,问道:“杜大夫,我们姨奶奶究竟是怎么了?您只管直说无妨!”
杜仲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听到门口一个沉肃的声音传来,问道:“馨儿究竟怎么了?!”
瑞娘等人听了一愣,急忙齐齐转身向着门口,躬身说道:“见过将军。”
昭煜炵大步走进门来,面色阴郁。虽然脚步沉稳,看上去不慌不忙的样子,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泄露了他心中的焦灼和担忧,惊怒交加之下那不经意间迸发出的威压让整间屋子霎时间如同寒冬降临,即使明知这股威压其实并不特定针对任何人,瑞娘她们却还是觉得心中沉重不已,几乎喘不过气来。
昭煜炵此刻的心里确实十分焦急,完全无法平静。他原本并没有做完手里的事务,还要在衙门里待一会儿的,却没想到方才家里的小厮气喘吁吁冲到衙门里报告,说是孙氏病倒了。
若只是孙氏病倒也就罢了,他还没回话,却又见另一个人冲过来说裴馨儿也倒下了,这下他便再也无法淡定了,急忙骑上马就迅速冲回了家里。
裴馨儿的身子他是知道的,她很是懂得照顾自己,所以一直都十分注意保养,不像孙氏那样是个药罐子,一吹就倒的样子。她无端端倒下必定事有蹊跷,一想到她可能出事,他的心中就像是被火烧着一样,却又有如冰天雪地,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几乎就要把人逼疯了!
他一进门就听到瑞娘的问话,顾不得许多急忙一共追问起来,目光只落在杜仲身上,对其他人根本就是视若无睹,包括那几个孩子。
杜仲正面面对着他凛冽的眼神,即使再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医痴也不好过了,心中一阵阵发寒,却也只能强忍着恐惧,神态比平日恭谨了不知多少,以从未有过的慎重态度说道:“回将军的话,裴姨奶奶这病症实在是不好判断,不过小的倒是可以肯定一点,这裴姨奶奶的病症跟孙姨奶奶的如出一辙。”
他并没有说多余的话,然而昭煜炵这样的人精哪里不清楚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孙氏和裴馨儿先后倒下,病症又是一样的,难道会是纯粹的巧合吗?
他的一双剑眉顿时皱在了一起,站在原地沉吟了半晌,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下子醒过神来,转身看了出去。
却是昭夫人匆匆走了过来,面上一片沉凝,眼中写满了担忧。
昭煜炵急忙迎上前去,扶住了昭夫人,问道:“娘怎么过来了?”
昭夫人摆了摆手,让给她行礼的下人们都起身,然后对他说道:“我听说孙氏和裴氏都病倒了,这就想着过来看看……我方才去孙氏那儿看过了,裴氏这边怎么样?杜大夫,她们都得了什么病?”
她走进房来,一眼便看见了杜仲,于是问道。
瑞娘抬眼觑了觑她的表情,虽未明言,但在她的眼中也确实出现了几分阴霾,深邃的眼色看上去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
杜仲便把方才对昭煜炵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追加了一句,道:“夫人,小的着实有些拿不准两位姨奶奶的病症,是小的才疏学浅,或许可以多请几位高明的大夫过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多少可以得出个结果来。”
昭夫人此时已经是面沉如水,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儿子,问道:“炵儿,你的意思呢?”
昭煜炵的心中缓缓烧起了一把火,仿佛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但却强自忍下了,说道:“还是去请宫里的太医过来看看吧。总不能让她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下去。”
昭夫人点了点头,昭煜炵便叫来了全兴,让他赶紧拿着自己的帖子去请太医过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