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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被他狰狞的表情逗乐了,笑道:“你的性子还是这样不饶人,还以为你在外面待的,眼里能容人了。”
明焕冷哼:“我一直都这样。”
公子笑了笑,扔了那张银票给春心,“这是给你的。”
明焕一把抢过来,撕成碎片,“还敢打赏,一分钱也不给她。”说着还对春心呲了呲牙。
公子笑道:“随你吧。”
他翻身上了马,吩咐人把明焕送上车,一行人离开村子而去。
明焕坐在车上,不时向后望一眼,等再也看不见村西的槐树,再也见不到立在槐树下的人,才转回头来。
他心里默念,“对不起,若不这样,恐怕别人会以为你与我牵扯,对你会有杀身之祸的。”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在泥土地里留下深深的车辙,春心心也好像被什么碾过,很是难过。人都是有感情的,相处时间长了总会多些留恋,只可惜他们是两类人,他就像高高在上的云,傲视尘环,而她就是路边的一朵小雏菊,平凡到随处可见。
他注定不可能永远留在这样偏远的山村,他与她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她只希望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的恩怨不要纠缠的太深,终有一天相见时,也不会变成仇人。
心中默默祝愿:明焕,希望你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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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焕走了,一家人又恢复了平静生活。这个时节,村里的人也开始下地播种了。
播种期就是在清明后至小满前,基本上四月份是播种的最佳时节。
有谚语说得好:“地是刮金板,人勤地不懒。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到了播种期,家家户户都要下地干活。荒了一个冬天的地,若不好好捯饬捯饬,到了收成的时候肯定会亏欠你。
这回根生出去带回来许多种子,像玉米、高粱、草霉、稻子等粮种,比他们村子自家收成的都好。他本来打算都种到地里的,可春家劳动力少,陈秋花和红霓是不用指望能下地的,春藤要上学,最后他只能带着春心和春水两个在地里撒种。
冻了一个冬天的地都很硬,一锄头下去根本刨不动,春心甩下两下锄头,咯的膀子都疼。春水更不用说了,还没锄头把高呢,指望着他能干了重活,至少还得十年。
两人站在地里,看着根生一个人刨地。别人家的地几天前就都刨好了,有的家里壮劳力多的,连种都下好了。村西的这一大片地,就只有他们家还一点没动呢。
根生心里也着急,可是不知是养了一个冬天身子养虚了,还是怎么的,他抡了几下锄头,突然闪了腰,紧接着那锄头砸到脚面上,锄头尖先着地铲的脚上都是血。
那血红的一片看着就渗人,春心和春水都吓坏了,慌忙把隔壁的牛大叔叫过来,帮着把根生抬回家去。
根生在地里是一把好手,往年种庄稼,他从没出过这样的事。
一边往家走,牛大叔一边埋怨,“老弟你也是的,干什么事都得有个度,你媳妇再好,也不能天天用,咱们庄稼人,都是指着力气干活的,都掏空了还能干什么?”
根生羞得满脸通红,忙说不是那么回事,是我不小心的。
他和陈秋花俩人每天在屋里干的事,一家子都知道,就连春水年纪小也明白爹和娘在家里造人呢,打算给他生个弟弟。
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春心也是打心眼里埋怨他,把力气都花在女人身上,对家里,对自己身体都没好处。可埋怨归埋怨,她做女儿的有些话根本说不得。
回到家自是请大夫,抓药,一家子都跟着紧张忙活。这倒也算了,只是根生这一受伤,放着一大片地叫谁种呢?
家里吃饭的时候,根生提了这事。陈秋花说她要在家里照顾他,地里的活她也不会干,肯定插不上手的。红霓一听这个立刻借故出去了,春藤倒是说可以请几天假帮家里忙,但他从小到大连锄头都没拿过,怕只怕越帮越忙了。
人到用时方恨少,到了这会儿,根生也有点后悔把儿子娇生惯养,养的跟大少爷似地。别人是指望不上了,他只好拿眼睛看着春心。
春心道:“爹你放心吧,地里有我,总归不会叫地荒着就是了。”
根生对她很觉不好意思,说要不花点钱,请两个人先把种给下了。
一谈到钱的事陈秋花就翻脸了,说他看大夫花了多少,抓药花了多少,说着说着就又扯到春心身上了。说春心不该惹恼了明焕,否则有那一百两,他们也不会过穷日子,又说她不该把明焕带回来,害得一家子差点掉脑袋。总归一句话,就是不肯把钱拿出来。
好话赖话全都被她说了,理都是她的,别人还能说什么呢?春心也懒得听她这些,家里的地不可能荒着的,实在不行,她也有别的办法。
她在村里找西门,找了两天都没找到,好在她和村里的鬼都混熟了,便求他们帮忙。这些鬼们先是不肯,后来被她威胁着要收了他们做化肥,就只好乖乖地受她差遣。当然这里面也有西门的威慑,若不是因为忌惮他,他们也不会乖乖听话。
一群无头鬼吊死鬼水鬼饿死鬼,帮着干活,确实也干得快。一到晚上,地里好像变魔法一样,这儿多了一坑,那边多了一个洼,一会儿就又平了。这么神奇的事,若是谁打这儿过看见了,指定吓得三魂七魄都飞出一半去。
春心也怕吓着几个,她负责守在地头上,看着有谁从这儿经过就打个手势,让那些鬼们收敛着点。
正巧西门回来,也觉得有意思,亲自指挥众鬼上阵,他拿个小旗在地里晃悠着,不时地喝令这个,指挥那个。浩然也想运动运动,叫春心把他放出来,在地里帮着扶扶犁踩踩土。
这些鬼们都是经昌宁县训练过的,有几个死前还种过几年庄稼,没多长时间就把地拾掇好了。该刨的地方刨,该犁的地方犁,接下来就是下种了。
看着那些鬼们把一粒粒种子放进土里,她忽然想起前一阵在三界自由市场买的那些种子,便寻思着要不要试着种点,或者还真能结出点稀罕之物。不过种这种种子的方法,却少不得向韩骄子讨教。
她去找韩骄子的时候,他正在看书,也不知瞧得什么,那么入迷,她连叫了几声也听不到。
凑过去一瞧,韩骄子却突然把书合上,对她笑道:“你找我什么事?”
她好奇地眨眨眼,“你在看什么?”
韩骄子抿嘴笑笑,“你现在还看不了,等以后大了,我教给你就是。”
春心刚才偷瞧了一眼,见里面一男一女缠在一起,两三个人就能做完的事,还能是什么好事。只是他一只狐狸在这儿看这种玩意,难道也要像蛇精似地来个采阴补阳吗?
似看出她在想什么,他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别想的那么龌龊,这是双修,是我们狐族最引以为傲的秘术。”
春心暗“呸”,那还不是都一样,也亏他起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名字。
她道:“我想种地,你能不能帮我?”
“帮你可以,有没有什么报酬?”
“你想要什么,等以后再说,反正我现在没钱。”
不管他同不同意,拉着他就往外走,韩骄子任她牵着,只是不断地叹气,他一个狐族王子,居然被一个丫头逼着种地,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他若不愿意,就是十头牛也拉他不走。这叫什么?这就叫“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揾香腮”。想到《西厢记》里有这么一折,颇为心动,嘴里轻哼着:“小娘子半掩门,羞答答地半推就,我的郎啊,我可愿意跟着你走啊……”
春心横他一眼,今天他的心情似格外的好,八成是长针眼的东西看多了。只可惜听他唱歌是一种折磨,长得这么好,偏偏嗓子不好,跟鬼哭狼嚎似地。
“别唱了,一会儿给你包饺子吃。”
韩骄子这才消停了,从 《西厢记》转到《食珍录》,也是考验人的定力的。
那些鬼们必须晚上出来,他却可以大白天随便走,跟着她到了地里,检查了一下土壤,他笑道:“你想种魔界之物,用这种土肯定是不行的,得先养土,然后特殊的肥料,而且就算你种得出来,也未必有魔界所种出的那种效果。”
春心也没想就一定种出魔界的植物,先学学试试,日后开农场万一能把土养得和魔界一样也未可知。
她问:“养土要怎么养?”
“取京都玉泉山的水浇灌,然后弄些精魂灰迹来把土养肥了,你再种或许能长出苗来。”
“什么叫精魂灰迹?”
“就是鬼怪的精魂化成灰。”
春心想起自己那张只香炉里白色灰迹,或者这就是精魂所化。她笑道:“别说,这东西我有。”
“你有就好,我去玉泉山给你弄点水,没准真能种出点东西。”他也有点兴奋,这些年他一个人四处游玩,玩的时间长了也觉没意思。不过这件事倒勾起了他的兴致,若真能种出魔界的东西,倒不妨把他们狐族的“受不了”也拿来种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