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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个道观,村民就求到这里,让铭心道姑帮着抓妖。
铭心风花雪月吟诗作画都很在行,但哪会捉妖啊?也是赶巧,国师玉虚正好驾临这里,便委托给国师了。
这国师也是铭心的相好之一,无事之时他也会到这儿来坐坐,喝喝茶,做做男女该做的事。
在说到这儿时,小道姑眉飞色舞的,很有些艳羡之色,居然厚着脸皮说若与国师修一次阴阳之术,立时便能增加十年的道行。
春心暗嗤一声,什么狗屁国师,yin了人还得叫人立上牌坊吗?
她又扒了两口饭碗已经空了,正要再盛一碗,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声音,似是有动物的爪子在挠着什么东西。
那声音极为刺耳,咯咯吱吱的让人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声音持续了许久,随后一阵歌声响起,“今晚也在村子的山岗上,孩子们双眼燃烧在跳舞,断掉生气,草木亦休憩,飞鸟归故里……”
是韩骄子?
春心正在吃饭的碗瞬间掉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她听过这歌,这是狐狸的诅咒之歌,是一首恐怖歌曲,乍一看是一首儿歌,一边想着诅咒人的名字,一边优美地唱出这首歌,就可以让对方陷入狐狸附身的错乱状态。
果然,殿里的人听到歌声,立时混乱起来,有的抱着头连叫着好疼,有的抽出宝剑,见人就乱砍一气,顿时殿中喊叫声,呼救声,混成一片。
随着诅咒之歌唱罢,尖刺的挠动之声更响了。
春心心里着急,难道韩骄子找不到她,才会用爪子划动结界,想要把这破坏掉吗?
头顶上朦胧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狐狸影子,偌大的后殿似乎都罩他的身下。
自她认识韩骄子以来,很少见现出原形,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不想让她看见他的原形。或者在他心里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潜意识里不想承认他和她有人妖之别吧。
而现在,他以巨大妖狐原身出现,该是急到什么程度了?
玉虚注视片刻,“噌”地站起来,喝一声:“妖精来了,众弟子退后。”
铭心被各种声响搅得痛苦不堪,紧张的抓着他的袖子,道:“难道妖精没死?”
“是另一只妖精。”玉虚一挥拂尘,见堂中弟子不动,喝道:“都出去。”
堂中弟子立刻全跑了出去,一时间殿中只剩下玉虚和春心、铭心三个。
铭心身子哆嗦着,问道:“道长,那是什么妖?“
“应是一只狐妖,且等贫道去拿他。”
玉虚一甩拂尘,盘腿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离得远,也听不清他念的什么咒,春心心里着急,若是他对韩骄子不利,她豁了命也要保全他。这么想着,静气凝神,也打坐在地,静静的感受着。
空气中似有一种异动,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冲破的声音,她微微一怔,是结界,韩骄子居然把结界冲破了吗?
慌忙睁开眼,此时玉虚已经起身立起,挥舞着拂尘四处撒打着,他似一时辨不清韩骄子方向,只能盲目的在劈打。
随着拂尘打破,殿里的桌椅散的四处都是,那些装着饭菜的碗碟飞溅出来,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铭心早吓得缩在桌子底下,生怕被碎片打中,毁了她的花容玉貌。
殿顶隐隐传出野兽的嚎叫声,不是受伤之后的惨叫,而是示威的叫声。
春心稍稍放了心,只要韩骄子没受伤就好。
她静心等着,手里抓住一根门插,好在危急时刻派上用场。只是却不是为了捉妖,而是要敲玉虚的脑袋的。
铭心心里怕的要死,又不敢跑出去,在桌子底下抖如筛糠。
玉虚见她如此,道:“你在那里不要动,且等我抓了妖怪再说。”
铭心颤抖着点了点头。
玉虚突然纵身从殿中跃出来,到了庭院之中,他高声叫道:“嘟,大胆狐妖,出来受死。”
没有人回答他,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春心也跟着出了殿,对玉虚道:“道长可知妖精在哪儿?”
玉虚哼一声,“你静等片刻,本国师自有办法叫他现身出来。”
春心嘴上大赞着国师英武,法力高强,却在四处瞧着,寻一个最好的位置。她站在玉虚的身后,与他相隔不过两步。这个位置非常好,完全有机会在韩骄子危险时在他后脑勺击上一击。
玉虚对空甩了几下拂尘,喝道:“徒儿且来。”
没人应声。
又喝一声,才见泽惠慌慌跑来。那些弟子有胆大的躲在左近,其余的早跑远了。
玉虚凑在耳边低声嘱咐几句,泽惠忙跑下去准备,不一会儿把准备好的都拿了来,满满的摆了一地。
这些东西有升筒、木板、饭碗、灯盏、灯芯、香、油(放灯盏内点灯用),一看就是施法用的。
玉虚把升筒直立在地面,升筒上放木板,木板上放碗,碗上放灯盏,灯盏内放油和灯芯。灯盏内放七根灯芯,并点七眼光。他拿起三根点着的香,香火对着灯火,口中念咒语,“灯盏神灯,一灯二灯三灯,爬山过岭点灯光,点的亮亮光,照见踉踉转,左叫左转,右叫右转,若还不转,九牛拖转,铁车车转。”
这是灯盏神灯法,用来判断一些事情,尤其是对寻人很有用处。春心对此术法甚是了解,当念到“左叫左转,右叫右转”时,香火也要同时“左旋转右旋转”,念五至七遍,木板(灯火)便可旋转起来。
这时,如果问灯盏神,你所要找的人在哪个方向,灯停在哪里,那个地方就是要找的。
玉虚念完咒语,那灯便如他所想的停下来,方向正是院中的花丛。他冷笑一声,拂尘陡的向前一伸,那拂尘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尘头所落之处只听到一声呼叫。
随着呼声之后,一个人影从花丛中走出,正是韩骄子。他看起来似乎很是疲惫,一双眼圈红红的,神态甚是憔悴。那身雪白的衣袍沾染了脏污,在月光下两只袖子上斑斑点点的,也不知是血迹还是什么。
韩骄子看见春心,脸露欣喜之色,春心忙对他使了个眼色,手指了指玉虚的脑后。
他立刻心领神会,只假装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看向玉虚,鼻孔朝天,一副傲慢无比的样子。
玉虚顿时火上三分,喝道:“你这妖物,深夜在道观作祟,可知本国师是何人?”
韩骄子一笑,“也不知你是真笨还是假笨,你都自报家门了,还问什么?”
玉虚恼怒,挥着拂尘向他打去,韩骄子闪身避过,变出一把宝剑和他打在一处。
韩骄子似是受了伤,身体不便,闪转腾挪都不如平时灵便,不过几招就被玉虚的拂尘逼的无还手之力,根本没办法和他手中的精湛拂尘对抗。
春心露出急切之色,先不提韩骄子是怎么受的伤,就这情形想要从道观逃出去可就太难了。
玉虚刚因为被妖精所迷丢尽颜面,此时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妖怪的,每没一下拂尘挥出都用尽全力,恨不能立刻把他毙在当场。
春心咬着牙,抓紧手中的门插,等待着,等待着……
就在她要挥出门插之时,泽惠突然冲过来,一把拉住她把她往后扯。
春心低叫一声,“你,干什么?”
“你离那么近,我怕国师的拂尘打到你。”
春心心道,这个碍事的祖宗,有他在,韩骄子怎么可能逃得走?她在这儿暂时没有危险,但他就不一样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心中一动,突然一把扯住泽惠的胳膊,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就在泽惠以为自己是享了什么艳福的时候,她忽的用力一推,把他推向玉虚,口中大叫道:“好个好色的道士,居然敢轻薄与我。”
泽惠身体歪斜着向玉虚撞去,玉虚感到身后带起风声,立刻回手拂尘往上一卷,也是他眼尖,瞧见这是自己弟子才没下狠手,否则这会儿泽惠早断成两截了。
饶是如此,他也吓得面色惨白,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大约是肋骨断了两根。
韩骄子看出机会,立刻身子一晃现了原形,化成一只狐狸钻进一边的灌木丛。
这道观乃是百年古观,树木草地极为茂盛,藏个把人都没问题,更别说是一只小小的狐狸了。
春心看他逃跑,心中微松口气,待到蹲在地上查看那踩过的落,又开始心痛起来,那叶上微微有几滴血迹,定是韩骄子留下的。
他在流血,他的伤不轻。刚才看见他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他的两只袖子红红的染有血迹,应该是手上受了伤。
这想必是破坏结界时被结界伤到的,他是拼了性命来救她的,都怪她,都怪她,有这样一个痴心待自己的人,她还在犹豫什么,迟疑什么?
即便爱了又怎样,她就是爱了,就算有雷劫,金木水火土什么劫数,她和他一起应着就是。
心里暗暗发誓,只要韩骄子没事,她甘愿和他一起坠入地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