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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相遇,其实是源于一场错误。
楚君兰错误认为柳三变只是浪迹扬州的一个小角色,情不自禁想赏给他几个嘴巴,而后讨回自己能混个人模狗样的筹码,然而当她错误地走进紫金阁,发现这个少年是连古弑天都得礼让三分的男人,已然崩溃。
料想妖男的身家背景过于强大,既然惹不起,那索性就避开他。
楚君兰拒绝去吃糖油果子,因为她没那个心情,也不想让错误继续下去。
所以,她甩开柳三变的手,抬腿就走,干脆利落。
“你占了我这么大的便宜,就这样走了吗?”柳三变后脚紧随,又一次拉住了她。
这一次,楚君兰已然无力挣脱。
挣扎无果,楚君兰又换回那一贯的表情,淡然道:“其一,我不懂哪里占了你便宜;其二,你既已跟踪我,我走或不走,在你眼里,又有何差?”
听到这里,柳三变却是笑道:“杨州蛮女武艺高强,六感通达,难道不是故意让我跟踪的吗?”
楚君兰心里有些酸楚,眼神带点嘲弄,说道:“本女侠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怕你跟踪,只是觉得奇怪,你也是一身本领,八面威风,该是吃穿不愁,奈何跟踪我?”
“你真想知道答案?”柳三变脸上带着暖意的笑,与这漫天的阴冷相比,有些突兀。
楚君兰还是装得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配合沉默邪魅的眼神,给人冷漠的感觉。
只是闷闷地开了口:“你爱说不说。”
果然有扬州第一蛮女风范!
“那就不说……”柳三变却是淘气地应道,“走,说好了我带你去吃糖油果子的。”
楚君兰霎时愣住,徒留一脸言不由衷“自作自受”的苦闷。
糖油果子?
楚君兰没记错的话,一个糖油果子……一个铜币还得找回七文钱。
还没等楚女侠拒绝,柳三变已是连拉带拽,拖着楚君兰飞快地跑了起来。
楚君兰有些惊慌,讶异地看着柳三变,这个老是让她不知所措的少年,奔跑在柔细的飘雨里,有如一株狗尾巴草,一点都不知道含蓄。
但楚君兰还是有点疙瘩在心里,她心里是百般不情愿,却无奈摆脱不了少年的手,只得转头“可怜巴巴”向师妹们求救,却发现她们含笑对自己挥手……
怎么看起来,竟有一种“欢送”的赶脚!?
这……尼玛!
真有一种无处话凄凉的憋屈。
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让楚君兰无法把握与掌控,所以楚君兰在一些原则问题的处理上性格会变得谨慎缜密,而此时,她则选择了冷漠。
“还不赶快给我放手?”冷冷语气,带着命令的味道。
柳三变闻言却是抓得更紧,跑得更欢。
他喘了口气,说得轻巧:“两个月乔装打扮,去古月湖泡澡三十二次,接触街边小贩七十一人,六十天无一抢劫杀人斗殴记录?你真要叫我放手,扬州第一蛮女?”
此话一出,楚君兰只有膜拜的份,暗叹,这妖孽,法力果然高深!
好似被妖男抓住了自己的命根子,楚君兰顿时没有底气,心里纵有疑惑万千,却也深知柳三变已是早早盯上了自己,想跑跑不掉,想叫没人理,在这种敌我矛盾这么明显的情况下,还要一起去吃什么“糖油果子”?
这是什么情况?
是造化弄人么!
还是柳三变这家伙的脑筋不对劲?
其实柳三变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而对于楚君兰来说,也绝对明显——
“泡澡三十二次”这六个字果然才是关键词啊。
所以柳三变的话还没说完,楚君兰的脸立马就绿了。
楚君兰忍着没发飙,却是渐渐面露凶光,已是开始在筹备杀人计划。
在她看来,对付目标,最要紧的不是追求装逼式的狠绝、刺激,华丽,而是笑脸迎人地靠近目标,当目标的朋友、姐妹、情人,等到目标毫无防备的时候……唰地轻轻绊他一脚,让他的脸被迎面而来的车轮给碾去。碰!那便大功告成!杀得省事,还不会被官府追究。
绝对是最可行的杀人计划!
逼自己发狠没啥不对,做人有时候就得狠,你狠了,别人就怕了,只可惜,楚君兰的狠只体现在表情里。
牵强点,再捎上语气:“糖油果子在哪里?”
“呵呵,就快到了。”少年痞眼流光,浅笑清扬,带着暖意的气息拂过楚君兰的耳朵,似春风融雪。
瞬间,楚女侠的鸡皮疙瘩就起了一片。
画面看起来虽不浪漫,却也有些“温馨”,就像一个邋遢的少年和一个见不得人的“弃妇”在风中偷情,在雨中私奔。
当看见楚君兰把刚才被撂下的面纱重新挂上来的时候,柳三变就又憋不住问道:“你天天整这些面纱做什么,见不得人?”
楚君兰装得一副老娘懒得解释的上位者姿态,摇了摇头,没有理会。
柳三变却是回报一个“我懂”的眼神,让楚君兰形神俱灭,轰然破功。
…………
楚君兰像是一个木桩被柳三变边拉便拽,此时已是离开了泗水街,步入汇食街。
汇食街是扬州城知名的小吃街,此时天色虽然还有些昏暗,但汇食街却是灯火通明,热闹一片。
秋晨细雨,融合进汇食街彻夜霓虹的灯光里,荡起了一片片醉人的朦朦。
真是景不醉人,人自醉。
汇食街的霓虹街景确实妙不可言,但尝尝街头五花八门的地道小食亦是不错的消遣,一条街集结了不同的小贩摊档,由街头排至街尾,一望无尽,非常热闹。
楚君兰总觉街灯太炫,石路太硬,摆摊的男人太秃顶,烧烤的羊肉串太咸淡,心里就一直盘算着要是自己在街上开一个烤档,或许可以安稳地度过自己的下半生。
谁说吊丝没有滋润的生活,或许是触景生情,楚君兰心中自是有些怨叹,如果自己不是“扬州蛮女”,或许也不会整得这么惆怅。
其时晨风还是那么凉,忽嗅一缕暗香飘来,原来是“糖油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