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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汉堂见楚天舒态度暧昧,忙接过他的话说:“楚书记,虽然真正落实还早,但我们听说,这一次我们两个局都要减编,还有可能要推行大部制,搞部门资源整合,方案一旦敲定了,再着急也沒用了。”
“方案县里也还在讨论,目前沒有完全敲定。”楚天舒显然不想浪费时间,这是作为县委书记,完全可以决定的事。
张卓说:“楚书记,关于矿业局可能要与工业局合并,以及要减编的事,我听到点风声,作为下属单位,我当然无条件服从县里的安排,问題是,我们两个局都是大单位,真要合并起來,就有几十号人,不少是县领导的亲戚家属,肯定会是非不断的。”
“改革总会触动某些人的既得利益,不管有什么人,该动的时候总得动的。”楚天舒说完,突然望了望柳青烟,说:“柳主任,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柳青烟忙回答,“这也是省市文件明文规定的,我们南岭县必须执行。”
楚天舒“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柳主任,我不得不提醒你了,你们县委办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方案还沒讨论,下边单位就已经传出消息了,还是不确切的消息。”
怎么突然说到自己头上來了。
柳青烟犯了迷糊,可她看到楚天舒那认真的态度,似乎又不像是开玩笑,她解释说:“楚书记,我们县委办并沒有参与方案的制定啊。”
楚天舒毫不客气地说:“县委办虽然沒有参与方案的制定,但是,草案都是经过你们传阅的。”
柳青烟向來是个不信邪的女人,陶玉鸣被她呲过,付大木也敢顶撞,当然不吃楚天舒这一套,她冷着脸,说:“楚书记,文件传阅都是我一个人在经手,如果有什么不妥,你批评我就是了,不要把县委办的其他人都牵扯进來。”
见柳青烟态度强硬,楚天舒越发的愤怒,他大声地说:“柳青烟,我告诉你,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有人向我反映,他们听到的消息就是从县委办传出去的,那好,既然文件传阅是你一个人在经手,这你怎么解释。”
柳青烟十分的委屈,还想辩解。
看到楚天舒批评柳青烟,巩汉堂忙打圆场,说:“楚书记,我们也是隐约听到风声,都是小道消息,既然您说还沒有开始,那当然是以楚书记您的说法为准。”
楚天舒皱了皱眉,说:“当然是以我的说法为准,不可能我还不知道的事,你们下边就都已经知道了。”他望了一眼柳青烟,说:“除非有人故意放出了风声。”
“小道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的。”听得出楚天舒有心指向柳青烟,张卓也有点坐不住,继续打圆场。
楚天舒突然沉了脸,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在干部大会上已经说过,大家上班好好做事,下班可以去打麻将,逛商场。”楚天舒冷不防伸出手指,狠狠地戳向柳青烟,训斥道:“就是不要像个长舌妇,到处嚼舌根,把沒影的事传得热火朝天,还把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带到我这里來,现在好了,传出了是非,还得我來擦屁股。”
柳青烟在前几任书记身边工作过,但是,被领导这样责骂,对她來说还是第一次,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在那一瞬间,她先是感到被冤枉的难过,又因为有别的干部在场,继而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也许是因为过分恼怒,柳青烟脑中一片空白,她脱口而出:“楚书记,你要是信不过我,我可以离开县委办。”
“好。”楚天舒站了起來,大声说:“谁不想干都可以提出來,我就不信了,南岭县离了谁地球就不转了。”
楚天舒把话说绝了,柳青烟便无话可说,她咬紧了牙关,呼吸急促,为了抑制住心头的怒火,她把头埋得更低。
巩汉堂同情地看着她,为这莫名的连累而不好意思。
政府单位做事就是这样,领导说你错了,就是错了。
既然是楚天舒亲口认定的,任何人也无法替她辩解。
事已至此,张卓和巩汉堂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恭敬地告辞,万一楚天舒也來一句“不想干可以提出來”,岂不是连台阶都沒得下了。
柳青烟低着头将两位局长送出。
“柳主任,不用送了,辛苦你了。”张卓略带歉意地说。
柳青烟看上去十分的难过,眼睛里闪烁着光亮,默默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张卓和巩汉堂,柳青烟站在书记办公室门口犹豫良久。
走廊上人來人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谁也不会关心她在想什么。
终于,柳青烟还是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不是要离开县委办吗,你还进來干什么。”楚天舒仿佛早已猜到是她,一边严厉地责问,一边举起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对不起,委屈你了。”
柳青烟恍然大悟,心里的难过瞬间消失,她微微一笑,大声地说:“楚书记,我來就是要跟你说清楚,我不是长舌妇,也沒有嚼舌根子的坏习惯。”
楚天舒假装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随便说两句,你还当了真了。”
柳青烟不再做声,一边回以一笑,一边忙着收拾了张、巩两位的茶杯。
柳青烟出去沒一会儿,杨富贵敲门过來了,他关切地问道:“楚书记,怎么了,发那么大的脾气。”
“老杨,把你也惊动了。”楚天舒苦笑着摇摇头,说:“定编定岗的方案刚刚出台,还沒有正式讨论呢,外面就传得沸沸扬扬,真是沒办法。”
杨富贵沒等楚天舒示意,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压低声音说:“是啊,以前都是这样,我们党委这边刚刚商量点事情,政府那边就知道了,这还不说,有时候当事人就找上门來了,搞得非常的被动啊。”
楚天舒用手指朝隔壁指了指,低声说:“隔墙有耳,不得不防啊。”
杨富贵点点头,整个人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着楚天舒的耳朵边,说:“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陶玉鸣的半边屁股,亲不亲,一家人啊。”
“老杨,你说得对。”楚天舒也跟着不断点头,悄声说:“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她弄出去,哪怕给她升半级也在所不惜。”
杨富贵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赞同,还有意地左顾右盼了一下。
“老杨,有事吗。”楚天舒问道。
很显然,杨富贵的故作神秘,绝对不是为了私底下和自己发几句牢骚,多半是有话要说。
果然,杨富贵沉吟片刻,仍然用低低的声音说:“楚书记,这两天我这里收到了两个匿名举报。”
楚天舒忙问:“举报谁的,什么内容,有事实根据吗。”
杨富贵说:“楚书记,你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來,递给了楚天舒。
楚天舒默默地接过來,插在了电脑接口上。
点开,里面是两个文件夹。
楚天舒先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由青原市国际大酒店的大门、大堂、电梯、客房等处多个摄像头监控视频剪辑而成,并配有文字说明。
监控视屏中显示的时间为干部大会的前一天。
傍晚17时28分,一位少妇走进酒店,在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后,进入电梯。
电梯中的视频可见,少妇身穿嫩绿衬衣,修身西裤,姿色不错,长发披肩,身材苗条,风韵犹存,在她对着电梯墙壁微笑时,楚天舒一眼就认出來了,她是县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朱晓芸。
朱晓芸在18楼下了电梯,走廊的监控视频显示,她进入了1812房间。
18时07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驾驶一辆黑色本田车到达国际大酒店,进入酒店后直接乘电梯抵达18楼,背对着走廊视频监控进入了1812房间。
第二天上午8时25分,走廊监控显示,两人从同一房间走出。
这一次两人迎面走向走廊监控,可以清晰地辨认出,男子是县卫生局局长霍启明。
电梯监控显示,霍启明在二楼下了电梯。
一楼大堂的监控显示,朱晓芸一个人出了电梯,在总台结账后随即离去。
之后,霍启明步行出了大堂,驾驶黑色本田车驶出酒店大门。
大门口的监控视频显示出此车的车牌号,正是南岭县卫生局的专车。
举报人为“深藏功与名”,文字说明中并沒有将矛头指向霍启明,而是举报县人民医院副院长朱晓芸存在**行为和私生活问題。
楚天舒看完了视频,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个“霍”字,然后用笔一圈。
杨富贵会意,点了点头。
楚天舒又点开了第二个文件夹,里面是几份扫描文件。
一一双击点开,其中有县计生委超生罚款的单据,有存取现金的流水账清单,有支取现金的白条。
举报人为“忍无可忍”,举报的是计生委截留超生罚款私设小金库,计生委领导用打白条的方式从小金库中提取了大量的现金。
扫描件虽然沒有监控视频花哨,但事实指向也非常明显,因为所有单据上均有计生委副主任高大全的签名。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