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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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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怕他,他知道。

    从第一回见到,她那双眼里的骇然惧怕,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连看他第二眼都不敢。

    可后来,她却不知哪儿来的胆子,非但敢同他对视,还敢同他使倔。

    可是那一夜后,她又怕他了。

    怕得比以前还狠,连前院也不敢进了,也不再同他对视。即便是叫她办差,她的目光也都盯着脚尖,绕着他走。

    “只要你不回老二那儿,不生歪心思,我不会为难你。”苏无忧说完,闭上了眼。

    辛夷听得一愣。

    不回二公子那儿——这是什么意思?

    偷眼看了看,苏无忧却已阖上了眼,辛夷咬咬唇,她本不是这府里的丫鬟,也没想过给人当下人,她要的是出府。她不会给他当丫鬟,也不会给二公子当丫鬟。

    谁的下人她也不当。

    一夜平静。

    半个时辰后,苏无忧睡着了。

    时方近子,百寿轻步行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难得安然的苏无忧,心下松了口气,拉了拉辛夷的袖子,示意她回去休息。

    辛夷轻轻退出了屏风,百寿笑意感激。

    辛夷回了他一个微笑,转身蹑步离开。

    百寿放下纱帐,在屏风外地衣上铺了地铺,灭了烛火,睡了上去。

    翌日,雨丝淅沥未止,苏无双还是未回。

    这是辛夷去领食材时,听丫鬟们议论听到的。

    说往年二公子出门祭拜师傅最多四日就回,可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

    辛夷默默地回了院子。

    这日晚间,百寿又唤她过去替苏无忧按腿。

    辛夷未踌躇,径直跟着去了。

    还没到亥时,苏无忧睡着了。

    百寿只觉神奇,对辛夷愈发亲厚。一路将辛夷送回了屋子,还唠叨个没完。

    辛夷干脆拉了他朝床边走。

    百寿不明所以被辛夷拉进了屋,一到床边,见辛夷将他朝床边推便惊吓了:“你,你干嘛?”

    辛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他推倒在床上就捞起了他的腿,开始点穴示意指法给百寿看。

    百寿这才明白过来,不免有些扭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小声嘀咕:“教指法就教呗……小爷可是男人,你推小爷上床好歹也说一声啊……”

    辛夷不理会他,只一五一十的将桑柔指点的要诀一一示范给他看。

    百寿也知辛夷乃是好意,也就撂开那一丝不自在,专心学了起来。

    一直学到子时过,辛夷示意百寿做一遍给她看。

    百寿便在自己腿上依样按了一遍,辛夷看指法还对,便伸出胳膊,示意百寿在她胳膊上示演,好让她感受力度轻重是否适宜。

    百寿顿时别扭,被辛夷一瞪,他才扭扭捏捏地伸手按了几下。

    辛夷仔细体会,待他按完了,又拉过他的胳膊示范了下力度。最后伸手按在他小腿承山的位置,用力点搓了几下,最后用目光看着百寿。

    百寿若有所悟:“你是说。这个穴位很重要,不能轻也不能重还要打着圈儿点搓?”

    辛夷颔首。

    百寿笑嘻嘻地一跃而起,下了床看着辛夷好奇:“你这手法在何处学的?我跟着好几个大夫学过,怎还不及你的手法好?”

    辛夷不理他,弯腰去拍被他躺皱了的被褥。

    “不说就不说吧,”百寿心情好,也不以为杵,忽地看见辛夷腰间的皮囊便伸手探来:“你整日带着这个皮袋,装的是啥?”

    辛夷猛地缩身闪过站定,一双大眼睛黑漆漆地狠瞪他。

    百寿“嘿嘿”一笑,“又瞪人——怎么老瞪,好了好了,我错了,不看还不成么?”说着又凑近,鼻子嗅了嗅,奇道:“原先就觉着你身上有股香味儿,还真是香……像是药香来着,怪好闻的……”

    百寿打量着辛夷就像发现一件愈加好玩的玩具一般,愈发满目新奇。

    辛夷拿他这般嬉皮笑脸也无法,干脆板着脸推搡他,一推到门外,就“嘭”关了门。

    关了门,百寿也不生气,在外面拍着门板笑嘻嘻:“辛夷,今儿个学得还不熟,明儿个你再教教——你要觉着不方便,要不我收你当妹子?”

    辛夷看着门板只觉无语。

    百寿说完后就笑呵呵走了。

    辛夷将门开一条缝儿,夜色深深中只见雨丝飘落不见人。

    辛夷关了门,忍不住抿唇而笑。

    苏无双是这日入了夜才回的。

    进了府便问王爷可安歇,下人回道,王爷也才回府两刻钟,去了外书房,应该还未安歇。

    苏无双去了外书房。

    禀报后,王爷传他进去。

    进到藏书楼东侧的房中,王爷已卸了冠带,正披衣坐在桌边看书信。

    苏无双上前见礼:“爹还没睡?”

    王爷摆了摆手,放下书信:“银子可接到了?”

    苏无双颔首,“外公派常副将押了十万两过来,剩下十万下月中送来。”

    王爷哼了一声:“下月?只怕又是你二舅在中间弄鬼!”

    苏无双笑了笑,他也知这其中缘故。

    上回母亲特意请了他二舅过府为之祝寿,本是好意却不料出了常家老二那事儿。常家就两个孙子,常家老二虽是个不成器的,可那常家老大却是个不中用的,故而这常老二也是常副将老母最疼的一个孙子。要不然常副将也不能带了这个儿子来琉璃府赴宴。此事一出,常副将老母在家中要死要活,弄得二舅也失了颜面,心中自然是不爽快的。

    这其中缘由了然,他自是不会置词。

    王爷起身踱步:“也好,这十万用来扩编你的左路军,下月送到的正好付那笔铁矿采买,也不算耽搁。”停住脚步,“招兵的事儿进行得如何了?”

    苏无双回道:“儿子派了周副将卢参将总理招兵之事,他二人办事老道也不张扬。昨日传信回来已入编七千,都是在南边召的人手。还有不少是山里的猎户,据说不少好苗子。如今银钱也给足了,想必下来只会愈加顺利。”

    “那便好。”王爷露出一许满意之色:“你也要在军中多用些心,挑些好苗子出来培植根底。那狄威的兵阵图毕竟是飘渺之说,成算未定。如今这局势,你也莫放太多心思在上头。你虽不能领兵出战却不能远了这些兵将。打江山,双拳难敌四手,得一良将胜千军万马。你熟读兵书,即便不能出战若能统领军心,运筹帷幄亦能决胜千里。”

    苏无双毕恭毕敬:“爹的教诲,儿子铭记。”

    王爷颔了颔首,又问:“你恩师那儿可还清净安好?”

    苏无双笑了笑,点头:“师傅隐居桃县多年,极受当地乡绅敬重。坟前一直都有人打理,香烛供奉不断。儿子这回去,还有人出资移种了十株松柏在墓周边。”

    王爷闻言感概,望着他道:“你恩师一生德重天下,你当以此自勉,莫要负了这一番苦心教诲才是。”说着又一顿,面色沉了几许:“你大哥如今愈发不像,这琉璃府的门户,为父一生心血,也只看你一人了——无双,你可明白?”

    苏无双敛容肃立:“儿子明白。”

    见眼前的儿子身量已高过自己,玉容倜傥,一派大气稳重,王爷又想起了另一个儿子,心思便几多怅然,遂一叹:“你大哥如今这般也自有他的苦处,你凡事便多担待些。等扩编之事了结,待为父生辰,请你那几个世叔过府一聚,这世子之位也就定了吧。”

    苏无双神情不改,道:“儿子正想说此事。世子之事倒也不急,爹六月过寿,依儿子之见这倒是个机会。”

    王爷“哦”了一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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