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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柴禾的小哥确实守约,在寅时将药带了进来,虽然现在已经用不上,但薛婧萱还是命彩霞将药放好,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是佛诞日,按理府里的女眷都是要去寺庙祭拜祈福的。
虽说薛婧萱伤了手臂,但饶氏还是遣了丫鬟通知薛婧萱一会儿随她去广安寺上香。
佛诞日在大丰王朝是极为隆重的日子,又名“佛诞节”,每到这日,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去到寺庙食斋饭,放生许愿,求子祈福。
对于急求儿子的饶氏来说,这日尤为重要。
早早地便派人抄经书,备好祈福用的水果和香油钱,加之昨晚薛世平又歇在她那儿,今儿她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心前去求子。
出府时,薛婧萱见到了二婶和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嫂。
大嫂因着回娘家看望病重的父亲,神色有些凄凄。薛婧萱回府也仅在当晚用饭时见过大嫂何氏,后来薛婧萱出疹落水,大嫂早已被召回家中省亲,故也未多作接触。
如今瞧着大嫂何氏精神不济,薛婧萱也不知如何安慰,不过心里倒是有了疑问,不解饶氏为何答应何氏回娘家省亲。
薛婧萱记得前世饶氏是不喜何氏的,大哥薛致远非饶氏所出,饶氏本就不喜,为了不抬高庶出的大哥,还特意给挑了何氏为媳,不过是看准了何氏家世不显赫,父亲的官职不会怎么高升。
相比之下,二婶就显得有精神多了。虽然与前世一样,软软弱弱,不爱说话,但精神却是挺好。
饶氏带着众位女眷往广安寺赶去,美其名曰为老夫人祈福,实质不过是为自己,明眼人都看得通透。
马车只能行到青城山下,广安寺却在青城半山,如此,众女眷也只能下车步行。
抬头仰望,山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形成一副极具色彩的水墨画。
为表诚心,饶氏没有接受丫鬟的搀扶,而是一步一个脚印,扶着扶梯慢慢攀爬,哪怕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也不停歇。
广安寺已经有些年头,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在朦胧晨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薛婧萱一行人到时,寺内已经聚集了有些人了。
青城山本就大,通往山上之路尤为多,薛婧萱她们不过是走了其中一条道,虽然出门也是相当早的,但到达广安寺却不是最早的。
广安寺的方丈了缘大师是有些道行的,对佛道参详领悟的很深,每到佛诞日总要开坛讲讲佛法。
饶氏祈完佛,添完香油钱也跟着坐到蒲团上听了缘大师讲经。
佛法讲究的便是一个缘字,有佛缘者自能得佛庇佑,薛婧萱信佛,但却不盲目。
便找了个理由遁去,饶氏忙着听大师讲佛法,也顾不得她,便摆了摆手同意她离去,只道了声,切莫走太远。
“姑娘,怎的不听大师讲佛法?”见薛婧萱顺着大殿往山林走去,彩霞不禁问道,“听说这个大师很是了不得。”
冰菊伤着,薛婧萱将彩蝶留下照顾,这次出行便让彩霞随身侍候。
“佛自在心中,”薛婧萱笑笑,“心中空无,佛又何生?佛本无生,无生无灭。无心则无情,无情无佛种。”
随即又轻飘飘的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而我,信也不信。”
彩霞虽也聪慧,但对于薛婧萱一说,却是难以领会,“姑娘真有学问。”
不过刚说话,又抬手蒙住口,惊异的望向薛婧萱,都道六姑娘无盐无才,但六姑娘却能说出这番有学问的话,怎会无才。众人怕都错看了六姑娘。
薛婧萱却是再不接话,只顾着往前走,不过一会儿,便离了广安寺。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二人已然深入密林,广安寺早已消失在树海之中,仅露出青灰色的殿脊。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彩霞意识到不对劲,忙问道,“姑娘,我们都离了广安寺好些远了,一会儿若是夫人找不到人,可要着急了。”
薛婧萱这才停住脚步,侧身观四周方位,喃喃道,“白云庵就在广安寺东南方向五里处,莫不是我走错了方向?”
自顾自地说话,却是没有理会彩霞,而后又抬起步子往前走。
惹得彩霞焦急的蹬脚,小跑着往前,“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若是再往前走,迷路就不好了。”
薛婧萱还是未回应,脚下步子反倒逐渐加快,彩霞无奈,只得跟着,既担心被夫人知晓了责怪,又担心二人迷路。
青城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薛婧萱与彩霞又穿过一密林,薛婧萱才露出一个舒心笑容,“可算是找到了。”
想必广安寺,眼前这座白云庵就显得小多了,且人烟罕至,庵门口已然长了一道道嫩绿色的青苔。
“叩叩”,薛婧萱上前敲响了庵门。
不一会儿,一阵“吱嘎”开门声响起,一光头小尼姑打开半扇门,支出一个脑袋往外探,见面前一主一仆前后而立,一慌,便磕住了头。
“嘶”小尼姑发出一声,随后将门大打开,规矩地道了声,“施主好。”
许是白云庵甚少来人,小尼姑有些怕生,道了句施主好,便没了下文。
薛婧萱微微福身,作了个佛家手势,轻声道,“小师傅,打扰了,我想问一下,白云庵里带发修行的,可有名唤锦绣的?”
小尼姑听罢茫然地摇摇头,“小尼也不知,小尼去问问师傅。”
随后便风风火火地往庵里跑去,薛婧萱不禁摇头失笑,这小尼姑真是可爱。
才行至石梯处,小尼姑又倒了回来,“施主和小尼一起进去吧。”
白云庵的庵主是位四十几岁的尼姑,目光平淡,扫视薛婧萱与彩霞,只道了句,此庵没有薛婧萱要找的人,便转身回殿。
薛婧萱却是不信,忙问,“我不信,姨娘一定就在这庵里的。”
庵主坐回蒲团,极有规律地敲着木鱼,再不答话。
只小尼姑在一旁道,“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傅说没有定是没有的。”
薛婧萱还是摇头,只一心希望能让她在这庵里找找,指不定姨娘就在庵里的某一间厢房里。
但庵主却突然停了敲打木鱼的动作,“静尘,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