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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7卷]
第304节第298章闪亮忽悠神技
“花姨娘疯了吗?”绩姑娘奇怪。
“花姨娘没疯吗?”老太太看向何当归。
“我也说不准,还是让花姨娘自己出来说吧,”何当归建议道,“我猜,她之所以跟二舅母沆瀣一气,也是迫于二舅母的淫威,一旦二舅母威风不起来了,花姨娘思及以前被压迫的旧事,一定会出来指证二舅母。”
前几天,何当归在房里闭关,小游隔着窗户告诉她说,风公子来找过他,告诉他说,花姨娘在人前癫痴傻笑,胡言乱语,还打翻一桌子的好菜。可一转眼,等人走光了之后,她就会掀开床铺,大吃预先藏在里面的食物,还将吃剩的干粮踩扁,丢进一地打翻的饭菜中间。
何当归听后立刻断定,花姨娘不光没疯,还聪明得很,想降低她自己的威胁性,让孙氏对他们那一对疯娘傻儿子降低戒心,又借着疯劲儿打翻外来的不明食物,只吃她自备的安全食物,真是聪明的做法。
绩姑娘没想到几日不在府中,竟然出了这么多事,不由惊叹道:“没想到二夫人竟然是这样的人!”
老太太摇头叹气:“家门不幸,娶了这样一个毒妇回来,都怪我当年识人不清,明明罗杜仲不赞成这门亲事,孙家那头也不热络,我却想给老二娶个能干的媳妇,极力促成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到头反而害了老二,让他落魄到那样凄苦的境地,成了一个十足的小丈夫。”
何当归安慰老太太:“都道‘女人如衣服’,一身穿坏了,再换一身就行了,二舅舅他正当壮年,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再说,二舅母这些年也不是全无成绩,至少,二舅舅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呢。”女人如衣服的话,何当归最是反感,不过用在孙氏的身上,就是妙绝了。脱去这层铠甲一样的衣服,二房的罗川谷和罗白琼,简直就变成了两个去掉脑子的人,比猪儿还蠢笨。
绩姑娘突然说:“这么说,三小姐拿出的那封祖宗留书,上面提到的‘毒妇’,指的就是二太太了?”
何当归点头:“我是如此猜想的,只看老祖宗如何决断了。”
老太太将手中的晴天娃娃一把捏扁,沉吟不决。
何当归明白她的顾虑,于是又添了一把火:“老祖宗您是否怕孙家不服?前日在梦中,外祖父让我带话给老祖宗,他说,凡事有舍有得,在关键时刻跟要懂得取舍。我不解其义,于是外祖父向我透露天机,说来日扬州将有一场大变故,变故之后,当今圣上会将罪愆归咎于扬州四大家族为富不仁,引致上天降灾,到那时,咱们罗家也要倒大霉呢。”
“为富不仁?”老太太错愕,“咱罗家是有名的积善之家,怎么会摊上为富不仁的罪名?三清堂年年都开设义诊,还赠医施药,每到了年节下,咱家还给扬州四围的佃户减租,给穷人派发米粮,咱家的善举在四大家族中可是首屈一指呀。”
何当归摇摇头:“老祖宗呀老祖宗,岂不闻树大招风,在圣上被蒙蔽的视听中,咱们家这些善举根本不够看,反而会成为别人攻讦咱们的把柄。三清堂每年开设义诊是不错,可统共加起来,一年才开个七八次,合起来不到一千两银子的药派出去,很多时候,排不到义诊的穷人都会在药堂门口哭闹叫嚷,保不齐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反过来,另一家的全济堂,虽然是小药铺,却每月两次全天义诊,不管药铺开到多晚,都给所有排队的人看完病才关门。而那家全济堂所有主号分号加起来,还不如我们一家分号大,这样一比较,会不会有人说,咱们三清堂是小恩小惠,是假仁慈呢?”
“全济堂?就是卖壮阳药的那家?”老太太也有所耳闻。
“是啊,他们家不光卖壮阳药,什么药都卖,”何当归给自己的药堂正名,同时继续吓唬老太太,“再说到给穷人派发米粮,也是一年寥寥数次,还抵不过咱们家每天扔的馒头多,此事一旦传开,罗家百年清誉扫地不说,只怕还会失去圣心,丢掉皇差呢。”
“扔馒头?”老太太瞪眼,“扔什么馒头?谁扔馒头了?”
“也是二舅母啊,”何当归略显诧异,“老祖宗您不知道吗,打从十多年前开始,二舅母每天一大车馒头,拉到大运河边喂鱼呢。不光咱家里的下人知道此事,就连运河两岸,都聚集了上千的渔家,专门打捞馒头当鱼饵,兼顾撒网捕捉被馒头吸引来的鲤鱼——二舅母的馒头,兴旺了运河两岸的捕鱼业,真是……啧啧。”
老太太看绩姑娘,后者点头:“确有此事。”
老太太闻言气得捶腿,怒骂道:“没想到孙氏如此骄奢败家!她竟然做了十几年这样的事?这个疯妇!”
“不,她才不疯,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何当归提醒老太太,“您忘了她怀了四个死胎的事了?她不让二舅的妾室生子,立意要自己亲力亲为,却苦于每次都胎死腹中,这才日日将白花花的馒头拿去放流,想用这种方式减轻她荼毒别人子嗣的罪孽,求来一个活胎。所以说啊,老祖宗,咱们罗家在扬州的积善名声,已经全叫二舅母给败得差不多了。一旦圣上降罪于扬州,咱们可是首当其冲哪。”
“怎么会这样?”老太太一下子就慌了神儿,“对了,你不是说你外祖父说,罗家将有喜事临门吗?”
“老祖宗莫急,外祖父当然替您想好了,”何当归不遗余力,发挥从柏炀柏处学来的神忽悠功夫,“咱们家败家的只有一个二舅母,只要将她法办,跟她撇清关系,咱们的清名就还能固存。只要咱们家清名如旧,好事自然源源不断而来。”
老太太眼神一清明,转瞬又暗下去:“只是……孙家出了个孙炎彬,是长孙殿下的高级幕僚,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怎么能得罪孙家呢?”
绩姑娘也道:“我上个月还看见,丁熔家的差人往京城捎家书和扬州土产,听说,二太太他们姐弟的关系非常亲密,全然不像同父异母的姐弟,整个孙家里面,孙少爷跟二太太的关系最好。”
何当归又使出离间计:“唉,老祖宗您想想,孙家虽然跟咱们是姻亲,亲近程度也有限,谁让二舅母是庶出,在那边没地位呢。这几年孙家官运亨通,子弟都入朝做官,他们也没兼顾咱们罗家一下呀,听说他们家管事的儿子都排上了号,能混个师爷当当,却没有一个孙家人想到过咱们。”
眼瞧着老太太的眉心跳动,何当归知道这次戳中了她的痛脚,于是继续狂踩,“在顺顺当当的好时候,咱家都指望不上这门亲戚,等到圣上因为罗家浪费米粮而降罪,还能指望孙家拉扯咱们吗?听说当年,老祖宗您费了好大劲儿,才让未来家主的二舅舅娶到了一个孙家的卑微庶女,可见那孙家是很瞧不上咱们的。他们家专注运河生意,一直看重关家和风家超过咱们罗家,还在背后笑话三个舅舅是草包呢——这些都是大表兄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告诉我的。老祖宗,难道只为了这样一门疏远我们的亲戚,罗家就要包庇二舅母,担上被圣上降罪的风险吗?”
老太太越听心中越恨,再看一眼手中“罗杜仲送来”的晴天娃娃,想到几个没出世的孙儿都折在孙氏手中,当下道:“那个毒妇,留不得了。”
绩姑娘睁大眼睛:“可奴婢听说,二太太如今有了身孕,二老爷供佛爷一样供着她,她肚里的那个孩子怎么办?”
老太太从袖中取出祖宗留书,抖一抖,道:“祖上有灵,早就给我们提供解决办法了,‘应责令其在祖祠门前叩首千,而后将其囚禁在经阁中悔过’,先将孙氏关在经阁,等她生出孩子,再关到水牢中思过。哪天圣上得知了罗家放流馒头的荒唐事,就将此妇拉出来,向圣上澄清,那都是她一个人的罪愆。”
何当归感叹:“没想到罗家祖上如此灵应,如此英明,难怪整个扬州都地动,咱们家的祖坟和祖祠却独独避过去了。”
老太太思及这桩神迹,立刻对这个结论多了信心,沉声道:“好,就这么办!这一次咱们就得罪孙家一回,先将孙氏关起来,再召集工匠将苦竹林里的古井改造成水牢,只待孙氏生产后就将她关进去,同时写信给罗水生一家,等孙家找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候,给咱们一个照应。”
“老祖宗且待,”何当归笑道,“外祖父还有更好的主意,能让孙家以这个女儿为耻,不光不为她讨说法,还跟她断绝关系。这样,咱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一直关着她了。”
“什么主意?”老太太问。
何当归眨眼:“您还记得润香吗?怀上二舅孩子的那个丫鬟。”
“哼,”老太太一提起来就有气,“怎么不记得,听完仆妇的汇报,老身当天晚上就噩梦连连,孙氏这个毒妇,害了川谷多少儿女!芍姐儿也是被她娘害的!”
何当归亦叹息:“既然二舅把润香收房,润香又有了孩子,那她安安分分待着,过几个月变姨娘、变侧妻都不是不可能的事。二舅对子嗣望眼欲穿,润香若诞下一子,那她就是咱罗家的大功臣,不给她个侧妻实在说不过去。如此前途无量,她却跑去跟家丁私通,实在不合情理,可叹如今死无对证,润香死得真冤枉哪……”话锋一转,她建议道,“不如咱们就来一招‘夜审郭槐’,给润香讨个公道,也给孙家一个闭口袖手的理由。哦,这个就是外祖父的法子。”
“包公夜审奸郭槐……”老太太默念,“老罗这法子,倒是一个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