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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377章 从丈夫变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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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第9卷]

    第383节第377章从丈夫变舅舅

    陆江北告诉她:“在送你来白沙山庄的路上,过一条木桥时,那软轿的轿顶被风吹走了,落进河里,宁王生恐雨淋到了你,就跳下水去捞那轿顶。此事让雪枭瞧得咂舌不已,以为你和他有什么好交情,可白沙山庄一到,宁王忽而将软轿往地上一掷,差点儿没将轿子砸成四半儿,扯下轿帘子瞪着你说,‘这女人是谁?死了?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雪枭目瞪口呆,支吾难言,而后宁王就奔走了。雪枭上前一看,你的骨折处被摔得更严重了,不明白宁王先前一滴雨都不让你沾,怎生转眼又那样不仔细你。”

    “……”何当归也目瞪口呆,朱权又失忆了还是怎么着,不过,他不认得她了,此事听着甚美妙。

    陆江北从锅里倒出一碗晾凉的羊奶糊糊,递给何当归说:“雪枭跟我说了此事后,我立时就想到,宁王会否是吃了你的‘离心归’才会如此异常。”他平和包容地看向何当归,微笑道,“我说过了,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也不会对你不利,当归你能否给我交个底,你是否对宁王倾心,并对他下了‘离心归’?”

    先不管这两条莫名其妙的指控,先说陆江北的称呼之转变,突然就从友好自然的“何小姐”变成了别扭生硬的“当归”,啊呸呸!何当归皱眉道:“我连离心归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至于那位宁王,我何曾见过他,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既然他也不认得我,我亦不认得他,这不就齐了吗?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于我。”

    “快喝,”陆江北将碗边推到她的唇上,体贴地嘱咐着,“这是个荷叶碗边儿,小心别流到被子上了。”看到她开喝了,他才继续说,“我跟宁王虽然不算多熟,我却认得一个宁王的熟人,从其口中得知,三年前他曾易容成我的模样做客罗府,后来还曾私相授受,赠你皇家异宝,如今皆贮藏于齐宝钱庄内,我说的对也不对?”

    她被狠狠呛到,狠狠咳着,他体贴地给地上帕子,责备说:“慢点,又无人跟你抢,我说了我对你无恶意,你的秘密被我知道没关系,这其中有个缘故,你我之间有段渊源,是你绝对想不到也不会信的。”他的手温柔地为她拍拍背,她僵硬一躲,他自然地撤手,又道,“当归,我听说你外祖父家的亲人对你很不好,你有很多亲人却跟没亲人没什么两样,为了不使你误会……假如你确实无意嫁给我,不如就认我做你的舅舅吧,这样往后我也好有个由头对你好。”

    舅舅?!不当丈夫就跳跃到舅舅?差太多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何当归瞪圆了眼珠,想要瞪穿陆江北的冰面具,看看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可那冰面具虽然一眼看上去很透明,却紧紧地吸附在面皮上,将他的脸压得都有点扁,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他要对她好?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转变成这样亲昵的态度,之前不是还“何小姐”、“何小姐”地透着客气吗?

    舅舅?为什么是舅舅,而不是师父、兄长或义父?想到之前在冰花甸客栈里,廖之远说着什么古怪的,“老高你冤枉他了,这里面有个你不知的缘故,是我们跟天机子共知的机密——眼下既没有外人,那么,说说也无妨,咱们老大心仪的既不是我怀里这一位,也不是她的前身公主,而是公主的娘,那一位举世闻名如雷贯耳的皇妃,当今圣上最……”假设廖之远说的公主就是她,那公主的娘也就是她前世的“娘”,而陆江北现在说要当她的舅舅,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何当归瞪得眼睛都酸了,可陆江北的神色一直都是平静无波,袖手坦然地任她瞧着,而后催一声“别搁凉了”,一边以超级无敌厚的脸皮,自封为何当归的“舅舅”。他抬着下巴笑道:“所以说,当归,我知道你说不认得宁王,一定是在撒谎。舅舅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朱权?要不要舅舅帮你?”

    何当归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反倒平静下来,慢慢喝了小半碗糊糊,方抬起头来说:“陆大人您的年纪虽做得我长辈,可我卑微如沙尘,您却是大官,是陆风镖局未来的总镖头,我可不敢跟您攀这样的亲戚。小女子不识好歹地说一句,您突然这般亲近态度,真叫我无所适从,还是改了罢,还是叫我‘何当归’或‘何小姐’罢。”

    陆江北却罕见地表现出他强硬的一面,用不容置辩的口吻说:“此事就这么定了,你现在接受不了也正常,以后慢慢就习惯了——你一定能习惯的,我确信这一点。所以说,当归,你可以将我当成你最亲的人,有什么事都不必瞒我,我来问你,你跟朱权到底有何牵扯?”他坐近一点,歪头盯着她看,“你跟我讲实话,我就能帮你,跟舅舅说,你对朱权和段少的看法分别是什么样的?”

    何当归两口喝完半碗糊糊,鼓着腮帮对上他的视线,慢慢咽下,用帕子擦净嘴巴,方开口道:“再给盛一碗,舅舅大人。”碗递上去。

    陆江北失笑接过,回身给她倒第二碗,耳边却听得她问:“不知道高审君高大人在锦衣卫中充任何职?上回我不知听谁提过这位大人,据说是个武功盖世的大人物呢。”

    高审君?陆江北怔愣一下,回身将八褶荷叶碗捧上,回答道:“从未听闻锦衣卫中有此人,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你听的那个名字会不会是‘高审心’?高审心是高绝的化名,他早年行走江湖,还去苗寨卧底盗一种奇蛊,用的全是‘高审心’这个化名,我们都拿‘审心’当他的字叫了。”

    高审心?何当归垂眸喝羊奶糊糊,口上啜饮心中思量,这倒是第一听说,高绝跟高审君,这两人有什么关联吗?还有就是,青儿曾提过一件事,说看见高绝拿着一幅自己的画像,铰下眼睛后将画烧掉。当时自己听后也未十分在意,因为潜意识中,锦衣卫那些人给犯人上刑上得多了,心里难免压抑扭曲,要找出口释放释放,只烧画不烧人就算好的了。

    再说高绝也曾跟她解释说,之所以赠她那支晶莹剔透并流光溢彩的奇异蓝发簪,是因为她的眼睛像他少年时期认识的某人,后来那人死了,他为了悼念故友,就将发簪随身携带,见她后感觉亲切,又道他是男子,拿着簪子白浪费了,因而心血来潮将簪子给她。之后她回家取出簪子研看,簪子上用蝇头小字刻着一个女子闺名,清。于是,她立刻就去了疑心,只因高绝送簪子前跟她一点不熟,不会知道她小字清逸——可能高绝现在还不知她的小字呢——因此这个“清”不会是她。

    可现在陆江北却说,高绝化名高审心行走江湖,这就引发了她的联想了。她自认人与人的眼睛也不见多大差别,都是白底子黑珠子,高绝到底看出哪里像了。可要真说到像,确实有名女子跟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那就是脸被毁容的十公主,她戴上人皮面具后,看上去跟自己照镜子时的见到的脸庞是分毫不差的。而十公主的脸,朱权齐玄余都说是烧毁,影像墙上见到的,却是其面上密密麻麻地布着十几道深浅不一的旧伤疤,是用刀子划出来的。

    会不会,高绝说的故友就是十公主?那根簪子是十公主遗物?会不会,那名名叫“高君”的戴斗篷的高大男人,勒死十公主的残暴凶手,就是……高绝?

    高绝=高君=高审君=高审心?!

    就如青儿说的,高绝他铰画中人的眼睛实在有够心理变态,所以用刀划花十公主的脸,抢走她的簪子,再转手赠给十公主转世的她?

    呃,高绝此人好像也没那么坏吧……话说回来,高审君被朱权杀死前,自称是朱权的生父,那岂不是高绝成了朱权他爹……有种恶寒的感觉……不可能,那高审君的武功高得吓人,比三十三岁的朱权那一级别的高手还高了不止一倍,朱权在那人面前,只有被耍着玩的份儿,那得多高的武功哪,高绝没那么高吧,他跟朱权是同等级的似乎……

    又喝一口糊糊,何当归抬眸之间,不意捕捉到陆江北一个透着心虚的眼神,不禁心中一怔,陆江北跟自己说实话了吗?锦衣卫里真的没有一个高审君吗?她只是随口一问,陆江北的话中却有点讳莫如深的意味,还故意扯上高绝,怎么有点像是为了岔开话题,难不成那高审君神秘到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

    算了,不多想了,十公主跟她原也没什么关系,她前世的仇都没那么想报了,自孙湄娘陷足之后,她都没那么想找罗川谷和罗白琼二人的麻烦了。恨也有倦的时候,像是紧绷的琴弦,久了就不能再弹。跟孟瑄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好一些,他兄长孟瑛也劝她罢手,她是否该采纳之呢。至于跟上官明日、周菁兰和徐四娘的旧仇,只在幻梦中出了气也就罢了。十公主的谜案和冤屈,也不是她能过问得了的。

    “那个,舅舅大人哪,”何当归适应着这个新称呼,“合禾七日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毒,为什么那日我只是沾了下带毒的钥匙,掌心立刻就裂开一道长口子?为什么如今服过解药,我体内还带着毒呢?我什么时候能彻底清毒?”

    “毒清不干净,日后都得带着点儿,”陆江北告诉她,“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有了合禾七日清,再有了离心归,往后你可就百毒不侵,寒暑不惧了,连我们这等常年习武的人,也交不着你这样的好运。”

    何当归却纳罕道:“这算什么好运,我倒觉得倒霉得很,为什么都说合禾七日清能百毒不侵呢?真要如此,你们怎么不自己吃一遍毒药和解药,那样你们岂不个个都有这样的福气了?”

    陆江北耐心解答说:“当归你有所不知,一则中了此毒,就算有解药,能否解毒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悬着呢;二则,解药药引中有一味离心归,极是难寻。”顿了顿,他奇怪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可你又从何得知,中合禾七日清之后百毒不侵?都说?还有谁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