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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敛昆这儿遇见的难题,卫长嬴夫妇当然也知道,不过这种事情他们做兄嫂的也不好插手。毕竟劝沈敛昆饶了那美姬母子吧,前面算是白替霍清泠忙了,没准还要落埋怨;要是劝沈敛昆按规矩办呢,那个美姬不算什么,可她腹中到底也是沈家骨血,万一沈敛昆日后后悔起来怎么办?
所以卫长嬴跟沈藏锋都装起了糊涂,随沈敛昆自己琢磨去。
这么过了两三天,沈敛昆都还吃不准要怎么处置才好。倒是沈舒颜独自一人,怒气冲冲的从宁王府回来了。
她回来后直奔后院,守在后堂门口的小使女还不及通报,就被她闯了进去——好在这时候卫长嬴也只是在跟黄氏等人说笑,不是在讨论什么紧要大事,不怕被打扰。
看到侄女这么一头撞到跟前很是惊讶,还没询问,沈舒颜先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把卫长嬴等人吓了个手忙脚乱,忙不迭的又扶又劝,好半晌才叫沈舒颜冷静了些,卫长嬴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紧张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她这会心里真是提着——沈舒景跟沈舒颜这两侄女,卫长嬴自认为还是很了解的,按宁王府现在的受宠程度,女眷之间的宴席上,再过分的话也该有个分寸。何况无论沈舒景,还是沈舒颜,都称得上慧质兰心,哪怕众人群起而攻之,也不是好对付的。
再者沈舒颜还有季伊人可以搭把手呢?
怎么现在沈舒颜会被委屈到独自跑回来找自己大哭的地步?
要不是卫长嬴也见过几次莫彬蔚,看这人不像是那等污七八糟的,都要怀疑莫彬蔚得陇望蜀,私下里占了沈舒颜便宜了——不然沈舒颜有姐姐姐夫护着,在宁王府里代姐姐招呼招呼出身仿佛的大家闺秀们,能吃什么亏啊?
好在沈舒颜憋着一路委屈回来,刚才那会也哭累了,此刻被卫长嬴跟黄氏一群人围着哄了会,到底说了出来:“我要跟卫善始退亲!”
“你说什么?!”卫长嬴愕然!
黄氏都呆了,赶紧回头,厉声道:“四小姐使性.子说的话,谁敢外传,全部直接打死!”
底下下人都知道黄氏的手段,纷纷跪地保证:“婢子们决计不会多嘴!”
“闲人都下去!”卫长嬴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喝令下人退出,搂着沈舒颜,正色问,“之前你不是同意的吗?连信物都接了,现在为什么要反悔了?是不是听到有关卫善始的不好的消息?”
她心里此刻惊怒交加,卫善始这人选是沈藏锋亲自替侄女瞧中的,借着娘家的便利,卫长嬴还请教过可以说是看着卫善始长大的宋老夫人。
按说几位长辈层层把关下来,这个人选应该是万无一失——即使有瑕疵也是小节。
沈舒颜这两年的脾气不比以前那么激烈,对于人的错误也更能包容——总的来讲她懂事多了。如果不是听到卫善始的非常恶劣的行为,照理不会公然嚷出退亲的事情吧?
卫长嬴这儿正一身冷汗的想到要是卫善始真的不好,偏偏之前为了打发那些络绎不绝上门来的媒人,已让卫长风放出沈舒颜定给卫善始的风声,现在这可怎么办……
不想沈舒颜却哭着问
她:“婶母,您跟我说实话,卫善始这门婚事,是不是我抢了刘家小姐的未婚夫?!”
“……胡说八道!”卫长嬴被这一问问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醒悟过来,气得一拍几案,黄氏赶紧劝她:“您快歇怒!快歇怒!您如今的身子哪里禁得住动气?!”
这下沈舒颜也想起来婶母如今有孕在身,顾不得自己面上泪痕未干,忙跟黄氏一起劝起卫长嬴来。
待婶侄两个都冷静了,卫长嬴按捺着怒火道:“这都是谁给你讲的?”
沈舒颜委屈道:“就是刚才大姐姐设宴待客,有东胡刘氏的几位小姐。她们跟我还有伊人进了花厅,离了堂上大姐姐以及夫人们的面,话里话外就不对劲!后来我不耐烦了,把她们里的一个拖到角落里叫她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凭什么这么针对我?那位刘家小姐就讲,本来卫善始是要跟她一个堂妹定亲的,却被我抢了!我……我……”
说到这里,又是羞愧又是委屈,禁不住又要哭起来。
卫长嬴脸色铁青的训斥道:“往日里都说你聪明,现在为什么这么糊涂?!刘家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合着我这个婶母,还有你三叔讲的话,倒是大风吹来的你听听就算了?!”
黄氏在旁也道:“四小姐您这次可是犯糊涂了,您不想想卫善始是夫人娘家的嫡堂侄!前魏时候老敬平公嫡长一脉,那是不逊于咱们西凉沈氏的出身啊!这样的人家会做出悔亲的事来吗?刘家小姐那么说,恐怕是他们想把那位刘小姐许给卫公子,却没能成功。嫉妒您还没过门就得了夫家欢喜,这是故意坑您呢!”
“但那位刘家小姐拿出……拿出卫善始写的诗句手稿来,要是全没这回事,卫善始的诗稿,怎么会在她手里呢?”沈舒颜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哽咽着道,“我看过那诗稿,字迹确实是卫善始的,内容……内容虽然是寻常的咏物,可内中颇有寄情……”
之前沈藏锋跟卫长嬴在凤州时,是考察过卫善始的功课的。因为沈舒颜没跟去凤州,所以沈藏锋打发沈舒光跟卫善始“请教”时,要了一批后者的诗作,带回帝都来给沈舒颜过目。
毕竟沈舒颜没有亲自看到人,也只能给她看看对方诗作以增加熟悉了。
沈舒颜的眼光,何其的挑剔?所幸卫善始也是有真材实学的,他的诗作,沈舒颜看后固然没有觉得惊艳,但也评价了个“不错”——也正是她这句不错,让沈藏锋跟卫长嬴对这门婚事彻底放了心。沈舒颜既然看过卫善始的诗作,又怎么认不出来未婚夫的字迹呢?
“你忘记咱们家的卫善始诗作是哪里来的了?”卫长嬴无语的道,“是光儿借口请教讨要过来的。光儿能要,其他人难道不能要了吗?再说卫善始又不是今天才开始学诗习字!他能学到现在这样子,过往练手练笔的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未必全部收起来吧?照光儿那些,不好的、不满意的都是交给下人,送到灶间烧了!有些下人从中拿掉点儿,你以为谁还来查吗?”
见沈舒颜神色迟疑,又道,“还有卫善始的继祖母,我喊堂伯母的那一位,就是东胡刘氏之女!你明白了吗?!”
沈舒颜顿时面红耳赤,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不说话,卫长嬴跟黄氏可不能由着她
僵持,着急的道:“你这门亲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这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以你的身份只有人家不够资格娶你,断然没有你嫁不得的人!所以你不要迟疑了!现在的问题是,你就这么把景儿交你的差事一丢,跑了回来?还是一路哭回来?!”
见沈舒颜低着头不敢说话,卫长嬴跟黄氏心都凉了,面面相觑:“这个场……得怎么圆?!”
怎么圆场?沈舒颜自己是肯定没法圆了!
卫长嬴跟黄氏对望片刻,长叹——卫长嬴有气无力道:“我躲两天吧!”
这侄女这么沉不住气,被人拿了份天知道是找下人买的还是小刘氏偷偷弄的诗稿,就激动的甩了满府客人跑回来了——不替她遮掩过去,传到外面,神童、才女的招牌砸了不说,对她寄予厚望的卫家肯定也会大为失望……
为了沈舒颜的前途,也为了沈家女孩子的名誉,卫长嬴只好让黄氏传出自己身体忽然不舒服、沈舒颜是因为孝顺所以才不管不顾先跑了回来的消息——这样虽然还是显得卤莽,但有个“孝”字打头,凭谁嘀咕都有话讲了。
而且这样也好解释为什么沈舒景跟季伊人没像沈舒颜这么迫不及待的跑回来:因为沈家下人就告诉了沈舒颜,沈舒颜挂心婶母先回来,却是忘记告诉姐妹们了!传话的下人——这种事情只能下人出来背黑锅了——下人也不靠谱,总之是不但把卫长嬴的小恙说得夸张万分,把沈四小姐吓着了,甚至看到沈四小姐急着回府,居然跟了回来!
这种下人沈家肯定是要严惩的——至于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下人,其他人信不信,反正沈家上下都信了。
“婶母,都是我不好……”知道自己被刘家小姐坑了一把的沈舒颜,非常内疚的请着罪,“我太笨了!”
卫长嬴叹道:“也不能全怪你,这事情跟其他事情不一样。你这年纪的女孩子,谁提起终身大事来不是先羞上了?偏你又心气高,被刘家拿出的诗稿误导,自然是恨极了这门亲事——这事儿你误会,我觉得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连我们也没想到,刘家会弄到卫善始的诗稿。可你误会之后,什么都不管的跑回来这就太糊涂了!”
“你不想想,你是把刘家小姐拉角落里质问的——其他人可不知道你们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这么把人一丢走了,还不是由着刘家小姐编排你们?她们既然这么处心积虑的坑你,还能给你说好话?这儿是一个。再说你大姐姐那里,你说你是去帮你大姐姐的,结果反而把她的客人怠慢了,这不是帮倒忙吗?叫你大姐姐的脸朝哪儿放?!”
卫长嬴摇着头道,“老实说,这次你跟伊人去宁王府,我更担心伊人!她出身草莽,小时候是野惯了!我就怕她跟人争执起来,说不过了就动手——她就是这性.子!不想这次要没伊人在那里给你撑住场面,你这回丢脸是丢定了!”
沈舒颜被说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算了,你回来了就先不要再去宁王府……多跟着你黄姑姑,好好学一学吧!”卫长嬴训了她一会,觉得意兴阑珊,道,“明后日怕有人来看我,记住你黄姑姑叮嘱你的说辞了?不要再弄砸了!”
沈舒颜羞愧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