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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一声之后,外头原本在打吊子的几个守卫都涌了进来,总共进来了有三个人,一个高,两个矮,骂骂咧咧的走进来一看这情形,愣了一下,云霓冷笑看他们,心里想,也许这里有很久都没有人敢这样造次过了。
“丁老三被这泼妇拉住了,你们几个去把牢门打开,把她拽出来好好修理修理!”先前的那个牢头发了话,说这话的时候,云霓分明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凶狠。
牢笼格拉拉一声被打开,云霓抱着一根栏杆死活不撒手,她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是知道这一下被拽出去,自己大半是要倒霉,怎奈人家人多势众,几下子就把她扯了出来,往外头的地上一丢,她刚要爬起,就被人用大力按住了胳膊和大腿。
“我告诉你们,我爹是丞相!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被按倒在地,根本动弹不得的楼云霓开始用迅猛的舌头对敌人展开歇斯底里的攻击,只是这话说的有些俗套,说了一半的时候就被人一脚踩在腮帮子上,连下巴都快被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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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躲在这里不进去,她怎么直到你来过?”在通往监牢的甬道里,黑暗暗的,却忽然又人声出现。似乎并没有预料到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人来到这里这种情况发生,云霓着实被吓了一跳。猛一回头,却看到近在咫尺的那个人根本看不清楚头脸,只能听见一个大概的声音。
是一个带着磁性,却偏低哑的阴冷男声。
“先不了,毕竟有些事情让她自己面对一下也不错。”云霓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也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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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骂啊!接着骂啊!”牢头儿邪气森森的笑了起来,拿着鞭子的尾巴在手里头来回掂量,“别以为自己有个当官儿的爹,就多了不起,老子知道,你爹就是丞相,可惜了,是个过气的丞相,这人不在其位,就不谋其政,他楼铎现在就是个退隐乡里的孤老头子,能把我们兄弟怎样?”
“你敢骂我爹!你……不得……好死!”云霓挣扎着还是骂了出来,她是绝对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说她爹的一丁点的坏话。
“你自己都死都临头了,还狡辩!老子实话告诉你吧,弄死你,是上头特意吩咐过的,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闪着金光的大小姐啊!”
有人指名要弄死她……
到底是谁?
她从来也没有得罪过别人啊!
难道是父亲的一些政客仇敌?
她正胡思乱想着,听见那人一声吆喝,“兄弟们,都活动活动筋骨,往死里打。”
话音未落,一顿雨点般的鞭子就从头到脚的落了下来,身上的疼痛只能让她暂时忘记思考的事情,慌忙护住自己的头脸,拼命来回在地上乱滚,想要避开那些要害,可是有人偏偏不遂她的心愿,跪在她身上按住她的腿,愣是将她翻了过来,跟着,几脚极重的力道就落在了她的胸口和肚子上。
温热的鲜血立时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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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里有人微微捏紧自己的手心,在这个位置上还是很容易就听见牢房里发生的一切的。
沉默片刻,有人先发了问,“如此,你也不现身么?”
没有人回答他。
良久,他才听见一个声音低低的说,“非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而是,有些话,必须要这样才能听得到。”
“而我来这里,就是要听一些真话。”
黑暗当中,那人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眸在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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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一定会替我报仇的!”楼云霓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可是这会儿她的一身武艺全都没有了施展的余地。
只有乖乖的被人打,直到死掉。
这是一个怎样残酷的现实!
“你爹?那个在老家等死的楼铎么?他也不会有几天好活了。”
“你什么意思?”饶是被打的不轻,楼云霓还是仰起头,只是刚仰起脸,就被人一拳捣在颧骨上,痛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什么意思?你也活不过今天晚上,我索性就做做好人告诉你一句实话,你那个爹,当官的时候就是块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得罪了多少人!现在你们楼家倒台,又有多少人想要借这个机会出口恶气?”
“那你呢,我爹怎么可能会得罪你一个牢头?”楼云霓已经缓过劲儿来,破罐破摔,今天她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问老子我?你爹那样的大官当然不会得罪我这样的小卒子,可是,有人给了我那么多的金锭子,楼大小姐,你说说我一个穷酸的牢头,怎么可能会和大把的金锭子过不去呢?”
又是几声闷响,是拳头和鞭子落到肉身上的声音。
“到底是谁!”楼云霓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打的没有一块好肉,也知道自己今天是非死不可。但她还是不甘心,她临死也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给了这些人这个恶毒的命令!
“是谁?你死了还能去找人家算账么?我告诉你,人家可是如今朝中响当当的一品人物!太子都要敬着几分。凭你,还想知道他的身份?”
“打!打死了她,咱们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这一句话如同催命符,让刚刚歇下手来的众人又鼓起一把劲儿,继续群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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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楼家已经倒台了么?”她轻轻说出声来的同时,声音里不自觉的加上了一点嘲讽和冷漠。“又原来……现在竟然有那么多人在对楼家虎视眈眈了。”
另外一个人没有立马出声,稍稍沉默之后,说道,“你待如何?”
如何?
这真是一个可笑的问题。
云裳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谁都看不懂的笑意,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她什么都没做的时候,这些人要她的命易如反掌,只是,如果她真的做了一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不会那么容易要了她的命而已。
就这么简单。
“我……只是想在这里活下去,也想着要我的家人好好的活着而已,如此简单,别无所求。”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粲然一笑,扭过头对着那个看不见的朋友说道,“你也是来看望自己的亲朋的吧?我听说被关进这里的人都几乎没有出去的可能,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如此吧。”
“嗯。”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丝毫没有丁点的恐慌,“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却也不能看着她被人打死。”少顷,她又开了腔,“其实,如果你我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的话,咱们的亲朋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和礼遇了吧?”
“你……想不想做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这阴冷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诱惑的意味。
不假思索的,她开口回答,“自然是不想,只是我要保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好友,让他们都免于这肮脏的世俗和政治。”
“你想救她?”
“是。”
“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
“这样也要去?”
“对。至少还有一成胜算,不是吗?”
黑暗之中,那个人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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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骂吧,等死了下了地狱,别来找我们弟兄的晦气!”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也许不用等到做鬼,现在也可以不放过他们。”
“你是谁?”牢头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有人会闯进来,坏了他的好事。
“我。是。楼。云。裳。”这五个字,被她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仿佛带上了力拔山兮的气势,又好像被赋予了一种神秘的力量。
“楼云裳?你是楼家的什么人?”
“被你打的半死不活的那个女人,是我姐姐。”楼云裳瞥了一眼横躺在地上已经快要不省人事的楼云霓,很快瞥开目光,“我来这里,是要带她离开。”
“你凭什么?”
“就凭我手中有皇后娘娘御赐的免死金牌。”从腰上解下一个并不起眼的荷包,荷包里面竟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金牌。
上面刻着两个大字。
“免死。”
这几个牢头管教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有点犹豫,只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回过神来,那牢头啐了一口,“小姑娘,你大概弄错了,这免死金牌是管场面上的东西,是明面儿上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可是咱们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暗牢笼!这种东西就是你有十块,二十块,在老子眼里也是一文不值。”
云裳眨了下眼睛,缓缓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你大概也忘了,虽然楼家的大势已去,但是,楼四公子仍然是皇上亲封的铁项金锁侯,是四品官位。你们这样对待他的姐姐,就不怕他么?”
“怕?我们暗牢笼直接归曹大人管辖,他楼云钰区区一个四品的芝麻绿豆的官儿,也想来制裁我么?”这话说着的时候,牢头那黑黝的脸上竟然有那么一丝的轻蔑。
“不过,既然你听见了我们的话,那就对不起了,楼小姐,今天请你们姐妹两人一起交代在这儿吧!来人,这女子擅闯暗牢笼,将她拘押起来!”
说是拘押起来,但是云裳明显感到那些逐渐围拢上来的狱卒们,那目的,明显是要夺走她们两人的性命!
云裳看了看地上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楼云霓,轻笑了下,“看来咱俩的恩怨要等到地下才您呢过算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