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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裳,你可知罪?”
“云裳无罪,何来知罪。”她昂首立在堂下,用一对黑白分明的侬丽双眸看他。
司正冷哼一声,“不要以为闭口不承认,司正院就不能置你的罪!”
“哈,即便是司正院,也要讲道理,讲事实吧,云裳从未犯错,更未触法,何来罪责?”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好,你要证据是不是,本官就让你看看,这铁一样的证据!来人,呈上来!”随着司正大人的一声劲喝,小皂隶捧上来一只盘子,盘子里平放的安好的,正是一册古卷书籍!
那书的纹理和模样和自己在西乌金山丢失的那一册书,一般无二!
云裳眼中的瞳孔无端端的跳了下,如果他所说的证据就是这个的话,那她恐怕还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你自己好好看看罢!”
淡淡的收回眼光,云裳波澜不惊的看着司正说道,“大人要云裳看什么?”
“还在装傻!”司正一拍桌案,“全京城的人,人尽皆知一月之前,小郡主你的府上曾经贴出告示,广收古书古卷,可有此事?”
云裳不假思索,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在所有的古卷之中,唯独这一卷书,被你日日收藏妥当,而这书中所讲述的,全部都是关于九龙真碑的事情!若非你对九龙真碑没有心怀不轨,又为何独独对这册书卷如此着迷?七日之前,你私自出京,将盗得的九龙真碑一起夹带出宫,将赃物藏匿!”
司正说的言之凿凿,偏偏云裳在他狂躁症一样的责问之下,神色丝毫不变。
云裳晃了晃身子,刚才的一顿棒子,打的可是不轻,她现在不看也知道,自己的屁股肯定是皮开肉绽,血透重衣了。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腿一直流下来,透过绣鞋,打湿了脚底的石砖。司正院这种地方,是不讲究人的出身和背景的,既然自己倒霉的被关到了这里,也就只好先自求平安,这一顿杀威棒就已经快要了她半条命去,要是一会儿这个司正大人再折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的话,她可真是要一命呜呼于此了。
想到这儿,云裳叹了口气,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态来。这神情如此肃穆,连司正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坐直了身子,仔细倾听。
“云裳自今年夏日之初从外地入京,虽时日不多,却也知道司正院是个黑白分明之地,司正大人清名远播,是个刚正不阿之好官,这些,云裳早就有所耳闻。”她一板一眼的说着,而司正刚刚紧绷的脸色似乎也放缓了一些,即便他是个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他也是个人,只要是个活生生的人,就没有谁不喜欢听恭维之词。
云裳缓了口气,再接再厉的说道,“家父在京时曾常常教诲云裳,做人必要一板一眼,要脚踏实地,要事实就是。云裳便是一直以此作为自己的做人准绳,是以,作奸犯科之事,云裳实在不敢乱来,以污父辈贤名。”
看来这个司正大人真的是忘记了,她的老爹,曾经是这个朝代的响当当的铁血丞相!最讲究的就是刚正和耿直。虽然这个时候提起那个楼铎不太好,但是,毕竟保命要紧。
司正脸色再缓和一分,点了点头,“楼丞相的贤名,本官也是仰慕的很。唉,小郡主,你若能将此事说明,本官也不会为难与你。”
看来那个皂隶说的不错,司正大人并不是一个昏庸的人。
云裳心里稍稍安稳一些,敛衽为礼说道,“云裳前些日子出宫,实乃是和友人同去郊游游玩,而大人您刚刚也提过,云裳离京是在七日之前,而归京是在今日清晨,云裳敢问大人,九龙真碑是在何时被盗?”
司正大人思索了片刻,“九龙碑被盗,是在四日之前才被人发现。”
云裳颔首道,“那就是了,云裳那时已经不在京中,如何能够偷盗国宝九龙真碑?”
司正叹息道,“你所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你不在京中,并不表示,你手下的人不是经你指示去偷盗了九龙碑。”
云裳哑然,“如此,不如大人,您将云裳府上所有的丫鬟仆众尽皆捉来,一一审问盘查,想必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小郡主为何如此肯定?”司正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因为,我不在莲心小筑的日子,是由顾籽萄和小公主二人一起帮忙打理府中事物,云裳是相信顾大小姐和小公主殿下的。所以才敢出言作保。”她说的谦虚,但是司正已经明白了此事的棘手。
顾大小姐,和凤紫湘。
不管哪一个都是他招惹不起的。
而此时要贸然去进府拿人来问,只怕那个泼辣刁钻的顾大小姐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
云裳何等聪慧,她等的就是司正大人的一时词穷。她趁机说道,“大人若是为难,不妨先派人手去莲心小筑进行排查和搜查,如此一来,便可避免传唤仆人了。”
司正脸上一红,“如此也好。来人,你们去莲心小筑,彻底排查可疑人等,速报我知。”
“是。”
司正吩咐之后,看了看已经两腿发抖的云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挥了挥手,“今日天色已晚,带人犯下去,明日清晨再审!”
刚才那四个彪形大汉一样的侍女过来要夹住云裳带下去,云裳甩了下膀子,“不必劳烦各位,我可以自己走。”
没动一下,腿上和屁股上都是狠狠的火辣辣的疼,血肉撕裂的痛楚,透彻心扉。
她的脚下,每迈动一步,便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
鲜血漫过她的脚心,湿透了绣鞋。
这每一步连起来,竟如同在司正院的石砖地上,开出两排灿烂的红莲。
她随着人下去,司正站起来,转到身后的内廷之中,躬身而立。“二殿下。”
而他正对着的那人,只是凝神看着地上的两排红莲,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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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何事愁眉不展?”黄白橘这一问,似乎是有些明知故问。
而坐在他面前的那个轻袍缓带的男子,正是二皇子凤紫泯。
只是平日里那么优雅平静的二皇子殿下,今日里却是愁眉不展,眉心凝结,根本没有平日里的风度。
许久,就在黄白橘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凤紫泯忽然开口轻声说道,“黄先生,我今日似乎是做错了。”
错了?什么时候,他如斯高傲的一个皇子,也会这样诚恳的说出自己的错误,这一点,倒是让黄白橘有些敬意。
“殿下指的是楼云裳那件事情?”他其实心里是在为云裳鸣不平的。
黄白橘这一说破,凤紫泯也不再隐瞒,将自己心中所想,托盘而出,“今日,司正院里审问楼云裳的时候,我却鬼使神差的坐在了司正的身后,听她在司正面前丝毫没有半分怯懦,面对司正的言之凿凿,她也能言辞犀利的予以反驳。我先前对外说不管她的事,而此时,却做出这份后悔的模样,黄先生,我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了。呵呵。”
黄白橘轻笑了下,“殿下若是这么说,那属下也就不再隐瞒。殿下前日里嘱咐手下人,不会去理会楼小郡主的事情的时候,属下等都有些许不解,二皇子殿下既然打算要收服小郡主加入我们这一边,又何必作此冷漠姿态?”
凤紫泯闭口不语,低低的看着面前那一副刚刚做成的竹林向晚图,陷入沉思。
他,或许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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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裳进了司正院?”窗前,昏暗的天色暗淡下来,笼罩着这一片的虚假宁静。
曹汝言奸笑了声,手中为眼前的太子殿下提着七十二根金刚打造成的鸟笼。笼中的红嘴小鸟儿欢快的跳来跳去,在笼子里啄食着泡熟的小米和苞谷粉,吃的也是十分的欢快。
“凡是进了司正院的人,从没有人能够活着全头全脚的走出来过。她一介女子,进了那里……少不得要……”
“要来苦苦求饶,求有尊大佛能够罩得住她才好。”曹汝言接了下去。
“那不如,我们来做她的这尊大佛,你觉得如何?”太子凤紫汕浅浅说道,伸出养尊处优的手,手指里夹着一根狗尾草,逗弄着笼子里欢蹦乱跳的鸟儿。
“太子殿下所虑极是。”曹汝言赞了一声,说出自己的心头焦虑,“如果太子殿下您对那个楼郡主有些个想法的话,恐怕是要快些动手。”
“哦?怎么说?”太子一脸好奇。
曹汝言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个楼小郡主似乎最近很招二皇子殿下的喜欢,咱们的眼线里有人汇报,在司正院里,竟是见到了二皇子殿下的人。”
“不错,不错。我还真没看错她。她果然是个妖精的坯子,不仅能让本太子侧目,还能勾引上老二。真是有点本事。”他顿了顿说道,“不过,听说她今天在司正院里生生的受了一顿棒子,可怜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女子,真是受苦了。”
“殿下是不忍心见她受苦?”曹汝言试探性的道。
“这个自然,本太子是个怜香惜玉的,的确见不得她受苦,曹太傅,这件事情,还要你亲自跑一趟才好。”太子敲了敲鸟笼的钢条,“有些个总也不听话的鸟儿,还是得收进笼子里关着,要牢牢的关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