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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云裳说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文若图一脸深沉,第一他感动于楼云裳对自己的坦白,她是将自己当做自己人的,不然她也不会将这样掏心掏肺的真相说给自己得知,第二,他也实在是头疼,凤紫泯的心思深沉,他将她放了回来,又岂会一点机会不给自己留呢?眼下的公主府还不知道周围埋伏了多少归于皇室的探子。第三……
这第三点,也是他特别在意的一点,那块虎符……不止是凤紫泯在寻找,他,和他的公子,也在一直为了这一块事关重大的虎符四海为家的找寻着。这……事关那个人能不能复位,能不能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的关键核心。
综上所述,这就是文若图最后沉默的理由。
云裳见他沉默,不以为意,这件事本就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纵然他文若图有经天纬地之才能,也恐怕一时之间难以和自己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云裳宽慰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先生,你能保住莲心小筑里的这些人,我很感谢你。”
她当然知道凤紫泯那个暴虐的脾气,他平日里十分的阴冷,但是一旦发起火来,那爆发力可不是盖的,在这一点上,她已经有所领教了。在发现她意外失踪之后,凤紫泯肯定是要雷霆之威,好一好,还说不准要将这整个莲心小筑上下的几十人一起开刀问斩才能消除他的火气哩,可这莲心小筑里的人,竟然无一遇难,全都好好的在,这份功劳不用问,就是文若图的,这个人平时不说不动的,好像是个闷嘴葫芦,但是云裳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
所以她这一谢,绝对谢的值,她站起身对着文若图一躬到底,把文若图惊得慌忙向后退了两步,“公主您何须如此?”
“不,文先生,你绝对当得起云裳这一谢,我这一谢,并非是替我自己谢的,而是替莲心小筑里所有人向您道谢。”她说的很诚恳,文若图也不好再推辞,红着脸受了云裳这一躬到底。
“小姐,饭菜好了!咱们来吃团圆饭吧!”
云裳在屋里一笑,抖了抖袖子,她如今穿戴也和过去有所不同,从前的云裳从来不会穿这样大红颜色的衣裳,而眼下这一身衣裳的颜色几乎和当日她差点远嫁到西凉的那一身火红嫁衣相媲美,这是不是也预示了,她之后即将要大红大紫的人生旅途?
云裳自己摸着袖口的滚金烫花图案笑了起来,“文先生,请。”
文若图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头,好像是在担心着那不可预知的未来。
前厅里头已经是热热闹闹,下人们听闻是公主回府都竞相赶来,一起恭贺云裳死中得活。
云裳执着酒盏,拖着大红的裙摆在正手位上站起来,心情居然有些难以受她的控制一般的澎湃了起来,举杯高声对着厅里所有的人说道,“我小时候听我娘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楼云裳今日大难不死,能够活着回到莲心小筑,就是我的造化,你们大家,与我非亲非故,在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还能不背弃我而去,依然留守在莲心小筑里,光是这一份情意,我楼云裳便无以为报,各位,这第一杯酒,我敬大家!”她说完,走到院中和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下人们站在一处,“旻言,设摆酒宴,今日我要宴请莲心小筑里的所有人。”
举杯,她一饮而尽。
此时,云头有一轮月角浮出云海,窥探着红尘中的一切。
众人一起欢呼,很快酒宴摆好,所有的人都坐下,下人们都跑来和云裳说话,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主此刻似乎没有什么架子,和大家有说有笑,有的小厮年纪小,说到那天晚上云裳遭劫,他差点尿了裤子,所有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这一夜,注定是要在欢声笑语之中度过的。
云裳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终于大彻大悟,这满眼的灯火辉煌,欢声笑语,要有命才能看见,要靠自己一点点的去开拓,如果一味的忍让,退避,只怕以后她还会遭遇到第二次,第三次那样的劫难。
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这么一群愿意和她在一起的人,尽管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尽管她和这些人有的甚至都没说过一句话,但是这些人愿意在那么为难的关键时候,留下来,陪着自己,云裳已经万分知足。
她还有暗力营,还有另外一群死士。
提起暗力营,云裳忽然想起了今日亭奴送自己回来的时候,临别的时候他说的那一句话。
“追风已死,公主小心。”
追风……便是那日来告诉她消息的那个人么?他不是还好好的活着么?难道……亭奴的意思是……这个追风是个冒充的假冒伪劣产品?而真正的她暗力营里的那个追风已经遭遇了不测,一命殉职了?
她想着想着,眉头就紧缩了起来。
四周人看她神色不好,都安静了下来,这么一安静,云裳反倒醒了过来,笑涔涔的举起酒杯,热情的招呼众人道,“来来,今天咱们不分主子还是侍从,不分高下尊卑,大家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十分畅快的随她一饮而尽。
半醉之中,已经月上中梢。云裳不知不觉着眼前就有些迷蒙,好像在院中,有那么一个人,翩然起舞,对着自己唱着,“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也早东升……”
而今月儿已经到了半当空,可那个咿咿呀呀唱着戏文讨自己欢心的人,却不见了。
偏偏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香香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看着双颊酡红,然而神色却十分不好的云裳大声道,“小姐!你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莲准伤心就太不应该了!他那个人枉费了平时你对他那么好的心思,他居然在关键时刻丢下你一个人丢了。真是太不是东西了!我!我下次看见他一定把他骂个狗血喷头!我一定把他……”
门外,豁然传来一道潇洒的带着一丝邪魅和邪气的声音,尽管前厅里头已经是人声重重,而那一道并不甚大的声音还是穿透了这重重的阻隔,直接传到了云裳的耳朵里头。
手中的酒杯一松,啪一声落地,摔个粉碎。
“莲准……”云裳猛回头,看见站在前厅外的院落当中,果然有一个人,他的周身撒发着危险却吸引人和他亲近的气息,一对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危险的上挑着,一身月白稠衣,被风一吹故得猎猎作响。
如此的风流倜傥,如此的玩世不恭!
这个人,只能是他。
云裳站起来,愣愣的看着这个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不知是过去和他熟络的打招呼,还是应该用其他的方式来和他开口说话。
是该去责问他为什么要抛下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还是应该气他为什么不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来个王子拯救公主?
她不开口,那个男人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云裳,云裳在他这样深沉却魅惑的眼神之中败下阵来,从位子上站起,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他的方向挪动,一步步都走得很稳,莲准笑看她朝自己走过来,皱了皱鼻尖,“公主,你穿的如此华丽,是要同我成亲么?”
云裳抿了抿嘴角别扭的扭过头去,捏着自己的裙袖,“你要回来怎么不早说,我没准备你的酒杯。”
“哈哈。哈哈哈。”莲准愣了一会儿,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紧走几步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横抱起来,他还没想到这个小女人见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竟然说的是这么不找边际的一句话。
“没关系,我不在意,有我的云裳小美人儿,我还喝什么酒,你不就是我最好的美酒么?”他在众人掉了下巴的凝视之中将云裳抱进大厅,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也没松手,云裳似乎也醉了,靠在他的怀中,嗅到他身上独有的荷花的香气,心里难得的松了口气。
“莲准公子,你可真不够意思,竟然将小姐一个人丢在外面,自己先跑了!”香香大着舌头,依然不忘记对莲准进行口诛笔伐的声讨。
莲准呵呵一笑,端起云裳面前的酒杯道,“成,香香姑娘骂得对,我自罚三杯,你看如何?”说完,他也不管香香是不是同意他的做法,自己举杯连饮三杯。
饮罢,他低头看着怀里半醉半醒的云裳,轻声道,“才喝了多久,这就醉了么?”
云裳莞尔一笑,一只玉壶在她的手中把玩着,半晌才开口道,“莲准,你迟到了,害我受苦,这笔账你要怎么同我算?”
香香在旁边跟着敲边鼓,“对啊对啊,你不知道小姐差点就被砍了脑袋,当成乱党处置了!这笔账你要好好的还给小姐才对呀。”
莲准闻言一笑,带出几许云裳许久不见的风华来,在她酡红的脸上一啄,“这笔账……咱们晚上到你房里算,你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