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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似乎就是一只缓行的蜗牛,离开的速度可真的称不上一个快字。
在青葱少年冯少绾入住无忧公主的莲心小筑的第二个月里,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大年了。
过年是个很让人高兴的日子,再加上陆慎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这高兴的日子就变得让人更加高兴了起来。
在文武百官都恭恭敬敬的给皇帝道喜的时候,同在朝堂之上,在这一群恭喜的人群之中的云裳却眼尖的看出,这个正在面带微笑对着百官的道喜的皇帝陛下,实际上……他的眼中闪动的依旧是冷泉般的光彩,没有人们预想之中的喜悦之色。云裳一看,便低下头轻而又轻的笑了一声。
她此时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文官,而是和陆谨平起平坐的一个位置,自然他们二人上朝的时候,陆谨是和她挨着站的。
正因为如此近的一个距离,让陆谨很轻松的听见云裳的这一声带着点嘲讽意味的笑意。
他转头,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云裳,而云裳则耸了耸肩膀。
下朝之后,她没有走,因着名声不好,一些官员到现在对她还是心存芥蒂,深恐和她多说上一句话,他们也就变得名声不好了起来。
偌大的银安殿内,刚才还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的向他朝贺,可现在,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高立的雕梁画栋,和一群有也和没有一样的站殿卫士。
在这个牢笼里呆的时间久了,有生命的和没生命的,就都变成了一个样子。
都是那么肃穆呆傻的索然无趣。
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流转的光影和漆黑深邃,则成了整个大殿当中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所在。凤紫泯盯着云裳看了半晌,收敛了刚才一身的为王者的霸气,半垂着头,看她。
“你不走,是有话要说么?做什么站在那里?坐上来。”他指了下自己的身侧。
云裳挑起一边的眉毛,环抱着双肩,似笑非笑的在唇边挑起来一个弧度,摇了摇头,“那个位子不是我的,我不想上去。”
凤紫泯皱了下眉,又松开,“我倒是该对你放心,可又偏偏不甘心。”因为他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让站在和他有些距离的云裳根本没有听清楚。
万千的灯火似乎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那么美,又带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洒脱和不羁,似乎从前的那个云裳又回来了,又似乎比之前的那个云裳还要再耀人眼目几分。
这样的一个女子……
“今天我听文武群臣对陛下道喜,心里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也这么想,所以特意留下来没有走,想在陛下面前问个清楚呢。”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的抿起,只露出一丁点的真正笑意。
只是这么一点点的笑意,就已经让人目眩神迷。
“我的确不高兴。”凤紫泯沉吟了片刻,笑了下,带着莫大的苦涩似的,“也着实的高兴不起来。”
按照道理来说,陆慎击退了西凉的进犯,这的的确确是一个振奋全国人心的好消息,只是在大家心里都认定了的那个一定会高兴的人,此时心里却不怎么高兴。道理很简单,因为陆慎和他的哥哥陆谨不一样,他是一股不受拘束的风,再者说,他和当今的陛下凤紫泯没有什么交情,更谈不上一颗赤胆忠心。对于陆慎来说,要保护的只是这个国家的江山,这个国家江山里头的子民而已,至于谁坐这个江山社稷的宝座,他都不屑一顾。
这才是真正让凤紫泯挠头的地方所在。
每一个好的猎手都会驯服猎犬作为自己的先锋官,而眼下大凤朝里头有着最锋利爪牙的猎犬,却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主人。
这一点,大概让任何的一个主人都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吧。
云裳歪着头看了看他,忽然笑了出来,转过身,连一个礼节都懒得用,一步三摇的走了。
红栌在他身边站着,瞧着云裳的做派,吓得脸色如土,这陛下的天威也太儿戏点了……偷眼观瞧,却见刚刚失了天子威仪的凤紫泯竟然目光柔和的目送那道影子离去。
次日清晨,早朝依旧。
云裳神清气爽的站在陆谨的身边,两个人低低的说了一会儿话,亭奴已经宣布早朝的开始。陆谨查看云裳的神色,瞧她眼睛里流转着不同平常的光,眉心一皱,低声问道,“你在琢磨什么?”
云裳心里佩服,心想,果然是和自己有交情的老朋友,如此了解自己,一个眼神就明白,自己的确没存着什么好心思。她抿嘴一笑,狡猾的眨了眨眼睛,也低声道,“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待所有的事情都说完的时候,凤紫泯的神色已经有些发冷。
因为早上的一众官员们呈上来的奏折当中,已经有一些人,嗅到了空气当中不好的味道。
而所有的不好的味道汇聚起来,就是四个大字。
太子余党。
这个太子说的自然是从前的那个太子,凤紫汕,而前太子真的变成了前太子,那是因为从前的皇子,成了如今的皇帝。
故而前太子的一些残余部队和党羽势力,也都被沦为了“太子党余孽”。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乱事,可是陛下之前发布的一些政令在个别地方那里根本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和起效,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将新皇帝的法令看在眼里这件事情。
显而易见的,凤紫泯遇到了麻烦。
这也是他为什么听闻陆慎的胜仗之后的矛盾心理。他是一国之君,当然希望陆慎能够打个胜仗,可他也同时在为如何驾驭陆慎这头猛虎而担心,此时,他又发现了这些蠢蠢欲动的太子党欲孽们,如果他们在陆慎回京之后趁虚而入,将这头猛虎收到他们自己的营帐之中的话……
这才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如虎添翼。而他自己,也将陷入到重重的麻烦当中。
四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凤紫泯的眼中似有倦意。
他真想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一个脑袋削得尖尖的,跑去抢这个皇帝的位子来坐……他难道是在后悔么?想到这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冷光,后悔?绝不!
“嘿。”
一座宫殿的冷静被一个女子带着点匪气的笑声突兀的打断。
“楼卿笑什么?”他虽然声音低沉,但语气之间却未有一丝的责备,反而还有点期待,十分想看看这个女人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
云裳揉了下鼻子,看着刚刚经历过一场天人交战的皇帝凤紫泯,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她横跨一步,出了队列,朝上位的人微微欠了欠身子,“陛下,臣小的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觉得十分可笑又十分有意义。”
凤紫泯低眼看她,“什么故事,且说来。”
“是。”云裳慢悠悠的开了口,“故事里有一个男子,他是个十分富有的富豪,家中有金山银山珍珠山,尽管他雇佣了很多的家丁院奴来看家护院,但还是时时刻刻的害怕着周围的邻居会在半夜里来偷他的金山银山,这个焦虑让他时时刻刻的不能安寝,终于有一天,这个男子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无形的折磨,所以他就又雇佣了一批人,将家里的金山银山和珍珠山统统搬走,搬到一个旷无人烟的地方去,这下他才安心。”
凤紫泯听完,眉头一紧,云裳抬眼看着他,笑道,“臣一直觉得此人太蠢,所以每每想起来,就会忍不住发笑。”
凤紫泯借机问道,“依楼卿之见,那男子要如何做才算妥当?”
云裳挥了下自己的袖子,浅笑如许,“其实,臣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最妥当,但是臣觉得,臣想到的这个法子,肯定要比那个男子的方法便利许多,也安稳许多。”
“什么法子?”
“他惧怕有邻居偷他,那他只要没有邻居就好了。”云裳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有人低低的发出一声抽气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凤紫泯也愣了一下,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点了又点,“要如何没有邻居?”
“那要看他的邻居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可以怀柔的怀柔,可以武斗的武斗。”云裳盯着凤紫泯,轻声说。
过了半晌,凤紫泯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云裳的这个说法,云裳在他点头之后十分喜悦的使了个礼,“多谢陛下。”
凤紫泯又是一愣,“谢孤什么?”
“自然是谢陛下,将这个追剿的差事交给臣来办呀。”云裳调皮的眨了下眼睛,一脸的喜气不似刚才的端庄。凤紫泯的眉头却跳了一跳,这个追剿……她口中的追剿他自然是懂得什么意思,也只能是这个意思,那就是,追剿太子党余孽。
然而这却是一个吃力,辛苦,又危险的差事。
他不想让她去冒这个险。
云裳的话同时也让其他的官员感到震惊,陆谨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话,被云裳一个眼神儿给警告了回去,再也不敢言语。
“陛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可不能食言呐。”他不说话,她倒开始得寸进尺。
终归是同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凤紫泯的很多话都不好说出口,看云裳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只好妥协低头,还是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具体差调任务,之后再另行商议。”
虽然没有答应的很痛快,但是也算是金口玉言的答应了自己,云裳笑了下,趁热打铁的说道,“陛下,要办这个差事,臣只需要一个助手即可。”
“谁?”
陆谨的眼光看过来,而云裳只若不见。伴着一个舒朗的笑容,云裳将那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
“即将带兵归来的少将军,陆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