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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凛凛,虽然不远处的城镇之内有燃放鞭炮的声音,但是眼下这肃杀的敌意和浓浓的杀气却实在难以被阻挡在外。
一辆黑漆漆的豪华的马车被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拦截在京畿的道路上。马儿低低的打着响鼻,马蹄塔塔的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轻响,而马车却停滞不前。
车夫头戴着斗笠,让人看不清楚年纪的大小,身上宽松的下人的装扮也让人猜不透他的真正身份,然而此时眼前的这几个黑衣蒙面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个一般的马车夫。
在同时面对黑影组织当中的四个杀手截杀的时候,他仍旧态度从容不迫,他周身流转的气场和杀气足以和他们四个人联合起来的气势对敌。
四个人都是统一的装扮,黑色夜行衣,黑色布巾包住头发,黑色三角巾裹住下半张脸孔,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头滴溜溜的乱转,四个人互相用眼神打了一个暗号,竟是要一起上的意思。
马车夫冷冷的勾出一丝笑意,头上的斗笠不曾移开半分,他的人已经平地而起,手中寒光一闪,在一起一纵之间,手中的短剑已经准确的刺进其中一人的前心,那个被刺中的人显然是不能相信,这个马车夫怎么会有这样迅速矫捷的身手?
来不及闷哼一声,第一个黑衣人,便颓然倒地。
后面的三个人自然是看清楚了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心里都是一阵悸动,三个人不再耽搁,挥剑同时攻上,马车夫的衣角抖动,鼓出一层强劲的斗气,左手中的短剑嗖的一声不见,右手却从腰间弹出一把柔韧性极好的宝剑,宝剑宽约一指,剑身上流光似水,冰冷寒人,是一把名符其实的宝剑,剑身离鞘的时候有一声类似鹤鸣的声音直冲霄汉。
不好!
其他三个人的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这是……鹤鸣剑!
江湖中人都一直以为这把剑已经在五年前的江湖最大一次的正邪之争当中消亡,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把剑竟然还存在于世,而且,竟然还有人手执这把剑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等到他们三个将这里头的事儿想了一个三四分的时候,那把让江湖人闻风丧胆鹤鸣剑已经一剑封喉,划开了其中两个人的喉管,顿时鲜血如注喷出!
月夜之下,头戴斗笠的马车夫弓着腿一手横剑在胸,他的面前两个手拿弯刀的黑衣人被生生割开了气管,鲜血喷薄而出,让这一抹凉薄的月色都染上了一层血腥的红。而这场杀戮终究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刻。
第三个人见其他三个同伴都已经毙命,也无心恋战,身形一转,竟是要跑,车夫冷冷的一声低笑恍若黑夜之中的树林里最生猛的鹰隼般狠绝,黑衣人心头一凛,竟然抛下自己的同伴的尸体使起轻功的提纵术,身形一掠,已经飘出十几米的距离。
马车夫不但没有追,反而站定了身形,右手仍然持剑,左手的窄袖里却寒芒乍现,飞一般一道寒光,直接刺向第三个人的后心,那人在半空之中听见身后有金属飞矢破空而来的声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慌忙抵住一口真气,生生将自己的身子偏过半寸些许,这一剑竟然落空,只是贴着他的胳膊滑开一道口子。饶是如此,这剧痛还是让他的身形缓了一缓。
而此时马车夫的长剑却准确的到了他的哽嗓咽喉,根本听不见一丝的声音,第三个人刚刚还在半空之中飞掠的身形,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嗖得掉落在地。
马车夫双腿一瓢,落在了原地,从地上捡回自己的那柄短剑,在尸体上擦了擦血迹,重新收回袖中,对着空荡荡的一处低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已经手下留情,将此四人全部毙命,我欠他的一条命,已经还清,若他还有下一次,我必然要将刺客生擒活拿,交给主上处置。”
他说完,整了整颌下的斗笠的飘带,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他的背后,北风依旧呼啸,只是,在京畿的旷野之上,刚刚还躺着的四具尸体,却在瞬间不见了踪影……
重新架起马车,马儿希律律的发出一声鸣叫,马车夫收敛起一身的杀气,扬手一鞭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欢的朝京城最中心的位置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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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寒无咎回来了。”旻言刚忙着收拾了厨房里的残局,到云裳的房间里一看,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结果一直找到院子里,才发现喝得如同烂泥一样的云裳堆在一颗梅花树下,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唱着什么戏文。
唉,真是头疼,想起来刚刚顾大小姐的一顿吐酒,他就更是闹心,“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了呀?酒就真有那么好喝么?搞不懂,真搞不懂公主是怎么想的。”
“院子里太冷,扶公主先回房间休息吧。让香香准备着醒酒汤,在屋里候着,公主喝得太多的凉酒,估计半夜少不得折腾。”文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旻言应了一声,唤来两个侍女搀扶起云裳,“公主还真是爱酒如命啊。”
文先生借着满院子的八角宫灯的光亮,爱惜的看着这个将自己灌醉的小丫头,低沉了下眼眸,“公主不是爱喝酒,她只是有太多的话,却没有一个人能懂而已。”
旻言大吃一惊,看着文先生,“难道先生也不能懂吗?”
文若图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酒壶来递给旁边的小厮,“有的换了可以共享,而有的寂寞却只有她一个人懂的。”
一身车夫装扮的寒无咎将手里的马鞭子递给旻言,除下头上的斗笠,一对星目里头有让人看不清楚的头绪,遣散了身边的小厮,文若图淡淡的朝他说道,“除夕夜便让你杀人,辛苦你了。”
寒无咎眼中略过一丝异样,看着眼前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年轻人,“你怎么知道我杀了他们。”
“因为你身上的杀气。”文若图笑得不以为意,摇了摇头,“你忘了,我们几年之前就已经是旧相识了,鹤鸣剑的唯一继承人。”
寒无咎的眼中逐次掠过惊疑,挣扎,杀气,最终归为平静。
文若图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淡淡一笑,转身离去的时候对他说,“别忘了,你现在是在为谁做事。”
寒无咎眉头一紧,上前一步,低声追问道,“公主她……”
“公主?公主对自己手下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你以为在五年前忽然遁迹江湖的鹤鸣剑的传人那么大的事情,能够逃过她的鸽营的追查么?”文若图站定身形,背对着他低声说。
寒无咎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归为平常,他站在文若图的背后,低头不语。
文若图似乎已经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低声一笑,道,“放心,公主早已知道你的身份却并未挂在心上,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说的就是这一点,我只盼着你日后能够明白自己的此时的身份便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鹤鸣剑已经在消失许久了。”
说完一串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之后,文若图青白色的衫子在一片大红色的喜色之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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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属下等办事不利,两次刺杀均失败,请公子责罚。”清晨刚刚破晓时分,一个黑衣人便已经跪在了一位白衣鹤氅的贵公子的面前,脸带惭愧之色。
闻听属下说出这样的话来,白衣公子起先并不以为意,只是在下属说到“两次刺杀”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丝震惊的表情,手指微微抖了下,他尽量用和平时一样的声音问道,“之前安排在夏西小路上的刺杀失败是在我意料之中,第二次……”
“第二次在京畿之地,属下等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的高手贴身保护,属下已经听从白先生的意思派出了四杀,可此四人皆丧命在对方的剑下。”
白先生……果然是他。
白衣贵公子冷笑一声,“厚待他们的家眷。”
“是,公子,属下等会竭尽所能查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必查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闻言一愣,不解的看向自己的主人。此时,门廊上一阵脚步轻响,另一个白衣的青年由远而近。
白衣贵公子微微仰起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水墨山水卷轴,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黑衣人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白衣青年跨进门槛的时候,贵公子终于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双桃花眼微微的上挑着,声音冷冽如冰,“白沧,你是否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沧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一问,坦然的撩起衣袍往地上一跪,“白沧擅自做主改变了行动计划,还请公子责罚。”
他说着让他责罚,可是脸上毫无惧色。
贵公子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慨然道,“白沧,你当知道以你我的感情,我断然不会责罚于你。”
白沧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仍旧跪在地上,“公子从前赏罚分明,从不会以远近亲属为理由。您真的让属下们,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