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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当沈贺看到敲诈信时,认出了信上的字迹似乎是药堂账房的程前。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程前。
程前自信太足,认准了严氏不会将这等事说出去,所以行事上有些肆无忌惮。沈贺的旁敲侧击让他警觉起来,他开始觉得可能事情已经败露了。
于是,在严氏出事前的一天,他约了春梅出去。春梅本不想去,但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说,春梅想了想还是去了。
程前对春梅说想带春梅回老家成亲,要春梅跟他走,还说了沈贺现在似乎对他不信任了,在这里继续做下去也没意思。
春梅对这个男人此时是深恶痛绝,她根本不可能跟他走,于是,言辞间便有些古怪。这被别有用心的程前听出来了。他感觉恐怕是严氏将什么都说了。想起春梅曾经问他鸳鸯坠的事,他怀疑那个坠子掉在了现场。为了掩饰这一罪行,程前下了狠心。
第二日,沈贺如往常一样让小厮抓好了安胎药送回府,程前趁伙计不注意,将里面的药换成剧毒的坠胎药。小厮自然不知,像寻常一样将药送进府,然互由春梅煎了给严氏吃了。
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事后,沈老爷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像春梅这样贴身侍婢都别隔阂起来,结果,那份和离书被沈老爷发现了。
沈老爷自然是要问沈贺前因后果,还审问了春梅。得知这事后,沈老爷便说不能让严氏进宗祠,何况这也是严氏自己的意愿。
春梅说沈贺当时肯定是不同意的,她亲耳听见沈贺在严氏遗体前说不会让她成为孤魂野鬼,她没有愧对沈家列祖列宗。
当时,春梅一直不明白,严氏怎么就自尽了,她明明已经想通了,等孩子生下再做打算,怎么突然间就服毒了呢?那时候,大伙儿都以为那碗药是毒药,直到沈老爷亲自看了药渣,发现是打胎药。
春梅瞬时就觉严氏死得不简单,严氏再也怎样,也不会打胎,这孩子可是沈贺的骨肉,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当日出事时,严氏就一头撞死了,怎还等得到现在打胎?
沈老爷不希望因为此事影响了沈家的声誉,他虽觉得事有蹊跷,却还是隐瞒了下来,未曾报官,而且药是大儿子配好送来的,要是报官,沈贺是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因此,对外只说大少奶奶得急症死了。
但是,春梅和沈贺都很清楚,严氏的死和程前脱不了干系。
春梅先去盘问了送药的小厮,得知送药之前曾被程前支使着做了些别的事,春梅便怀疑是程前换了药。
沈贺在春梅之后也去问了送药的小厮,得知春梅也来问过,便怀疑春梅知道不少事,再威逼春梅之后,春梅终于和盘托出,并将掉落在现场的鸳鸯坠也交给了沈贺。
沈贺悲恸万分,拉着春梅找到了正欲逃走的程前,制服他,并殴打他逼问着他说出真相。
程前吃不住痛,终于说了实话,果然一切都是他干的。就在这时,程前忽然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沈贺立即发现他中了毒,想要救他,却终回天无术。程前临死前说他是受人指使,但最终没能吐出幕后真凶。
程前死了,沈贺和春梅都慌了,正当两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沈老爷突然出现了。原来他一直很担心沈贺会做出什么傻事,就派人跟着,得到禀报说沈贺和春梅气冲冲去了程前的住处,沈老爷心知不妙,带着王管家便赶了来。
沈老爷大风大浪经历的多,此时他比沈贺和春梅冷静,他让沈贺和王管家将程前的尸首装进麻袋,沉进了河里。
春梅回到府后,羞愧内疚,终于想不通上吊了,却被章氏救下。
春梅死过一次后,也想通了,她决定给严氏守灵,并长伴她坟前忏悔。
就这样,待严氏被其姐姐带走安葬后,春梅就准备离开沈家,去守陵。
但没想到,出发前的一晚,忽然有几个蒙面人冲进屋子将其带走,到了河边将其闷死,扔进了河里。
幸好春梅命大,竟然留了口气,并被后来的丈夫救起。丈夫死后,她没了生计,便出来帮厨,赚点钱维持生活。但每年新年、清明、重阳和忌日,春梅都会去严氏坟前祭拜。
小娥、小锦、依土还有后来回来的凤槃都听得唏嘘不已。特别是小娥、小锦,严氏终归是他们的亲人,有这样的遭遇他们怎会不难过。
小锦感叹之余问道:“春梅婶,当年严氏有了身孕,为何是你去报信,而不是派个下人去?”小锦听完高氏的叙述,已觉出一些不对来,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合情理。
高氏愣了愣,说道:“当时,大奶奶有孕,府里上上下下都高兴极了,二奶奶是第一个赶来贺喜的。对了,是二奶奶吩咐地,说让我去报喜。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高高兴兴地就去了。听你说来,报信这种事确实不用我这房内的丫头去办,不过,二奶奶也是随口吩咐,可能一时高兴,目光瞧见了我便让我去了。
小锦想了想问道:“二奶奶是何出身?”
高氏道:“二奶奶是江阴田家的长女,田家也算书香门第,二奶奶的祖父也是个进士,曾任过知府,到了二奶奶父亲这却只有她的三叔在外做官,也只是个小小知县,二奶奶的父亲只是个举人。”
“是这样,这么说二奶奶也是大家闺秀,从小就应深受礼教教诲,一些规矩她是最懂不过了,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时高兴,让你一个内房的丫头,跑去外头报喜呢?”小锦提出了质疑。
高氏愣了愣,竟答不上来。依土沉不住气了,问道:“小锦,难道说这事是……”
“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提出不合理的地方。”小锦打断了依土的话。依土毕竟年少气盛,沉不住气,要是一时冲动,作出什么事来,说不定反而打草惊蛇了。
凤槃也说道:“我觉得此事确实有些蹊跷。高婶你和程前的相识就如同是设计好的一般。”
“我和程前相识是否早有安排,但程前临死前是说有人指使,难道那人会是二……”高氏捂住嘴,不敢继续说下去。
依土气愤地站起身,喊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锦拉了拉他的手,让他坐下,劝道:“你急什么,这事又没个证据,我们只是在猜测罢了,再者说了,若没个这些曲折,倒没你了。”
依土咽了咽口水,说道:“可是,这事毕竟伤害了我爹,害他十多年来都郁郁寡欢,害得这次他和我娘因此差点反目。再者,严氏和肚子里的孩子不也是两条人命吗?这手段太凶残。”
高氏的脸刷白刷白的,她从来没想过这事仍是沈家内部的黑手。二奶奶看着笑脸迎人的,素日与大奶奶的关系不错,难道还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再说了,大奶奶和二奶奶其实是互不相干的两房人,怎么就会下那么重的手呢?
小锦拍了拍依土的肩,好言劝道:“不管怎样,此事你暂且别与你母亲和妹妹说起,免得她们害怕。”
“他们为何要害怕?此事和我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爹根本没有杀害严氏。”依土不解。
“你别忘了二夫人。”小锦瞥了依土一眼。
依土抿紧了唇,重重地点点头。
“你们说真的会是二奶奶做的?”高氏还是有些不信。
“我们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事蹊跷。对了,春梅婶,你什么时候离府,除了章氏以外,还有谁知道吗?比如说二夫人?”小锦再问。
高氏摇摇头道:“我想二奶奶是不会知道的。我是与老爷求得恩典,老爷说此事不要声张,所以我想二奶奶应该不知道。章氏也是我与她素来要好,这才将一些事说与她听。”
谈话至此结束。
依土心事重重地回了家。临行前,小锦要他回去后试探试探他爹,提一提春梅的事。
他有些害怕,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爹爹为什么在别人提到严氏后大发雷霆了,那是多么令人难以启齿而又痛苦难当的往事。妻子在家中被歹人侮辱,未曾出生的孩子胎死腹中。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耻辱吧。
“土儿,你怎么回来的这般晚。”依土正想着父亲是否已经睡下,却见登云阁闪着烛光。他猜测父亲来了。果然,一进门,沈贺便问道。
“孩儿去了小锦那。”依土的目光有些躲闪。
沈贺看着依土,起身搂过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土儿,你可知道,你母亲并不喜欢你和小锦在一起。”
依土一惊,没想到父亲会与他说这样直白的话。
“娘为何不喜欢我与小锦在一块?”依土问。
“门当户对。”沈贺直说了一个词,依土便明白了。
“在回祖父这里之前,我也只是乡间的一个小儿郎,小锦是我们的邻居,若说门当户对,我觉得匹配的很。若是因为回到这,娘觉得小锦进不了我们家的门,我宁愿回到乡间,做一个乡下的郎中。”依土坚定地说道。
沈贺看着儿子坚决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感动,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立场坚定,义正言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