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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季节,沈老爷和田家老爷相约在湖边喝茶作诗,其实是想让沈贺和田氏相看相看,但为了不显尴尬,沈远也一起去了。
就这样,沈远第一次见到了田秀娘。
秀娘那天穿了一席湖蓝色串枝莲春罗衫,戴着一枝莲花簪,沐浴在阳光下,如同湖中破水而出的莲花仙子,沈远当时就深深被迷住了。
而沈贺,却因为一心只有严氏,任何美女在他眼里都只是凡胎俗女。
那日之后,本来是想给沈贺和田氏定亲的,却不想遭到了沈贺的强烈反对。沈贺就在那时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严氏,并与沈老爷发生了剧烈的争执。
这一切,既让沈远忧心又让沈远高兴。忧心的是哥哥和父亲如此争执,真担心会为此决裂,高兴地是田氏可以不用嫁给哥哥了,他喜欢田氏,这点私心在他得知哥哥有喜欢的人后,终于得到了满足。
当严氏进门后,他便有意无意地和父亲提及和田家的联姻,最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娶得了田氏。只是他永远都没想到他深爱的那个湖中仙子会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害死严氏,毒杀程前。
“二郎,一切都过去了,你还年轻,要朝前看。”沈老爷握着儿子的手,劝道。
“我知道。”沈远闭上眼点点头。
沈老爷道:“你哥哥当年就是一直看不透,才会离家那么多年。现在我想这却是好的,至少离开家的大郎最终还是回到了生活的正轨,所以,二郎,爹希望你能够走上正轨,不要因为田氏的事而活在阴影中。”
沈远点点头,说道:“孩儿知道,孩儿不会在为此纠结,世事难料,命数天定,一切都过去了。孩儿还得为碧雪、碧云、丰儿着想。”
“那就好,那就好。”沈老爷喃喃道。
“只是孩儿也希望父亲能答应孩儿一个请求。”
“你说。”
“把严氏迁回沈家宗祠吧。”沈远道。
沈老爷愣了愣,想了一会才幽幽说道:“以后这个家就是你和你哥掌管了,这些事你们定吧,只要不闹出事来就成。”
沈远知道这是父亲变相的同意了,他只是担心姚桂兰不同意。
“多谢父亲,大嫂那边我想哥哥会安抚好的。”沈远欣喜说道,严氏能够回到沈家宗祠,那对哥哥是一种安慰,对自己也算是一份救赎吧。
就这样,这个大年夜,在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中过去了。
当天际的第一缕晨光出现时,小娥、小锦、凤槃抱着熟睡中的正阳终于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自沈田氏死后,沈家本就是一触即发的炸药,昨个过年,终于点了引子,却不想是个哑炮,这才是好的,若是个高山炮,炸得周边众人都遍体鳞伤,那才是糟糕呢。小锦一想起昨个那双爪朝天,浑身僵硬的点颏,心里头就一阵阵的发悸。
“昨个倒亏得你当机立断,要不然,还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呢。沈二爷早已知道了田氏的死因,却不肯早早讲明,压着得了病。沈老爷又是个藏事的,即便说明了,也不肯说出真相,幸好你灵机一动同依土过去,这才将这事都给讲明白了。我瞧那沈碧雪在我们走时,脸色和缓,气焰似乎已经被压下去了呢?”小娥一边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一边说着昨个的事。
“姐姐不是常说我冲动坏事吗?”小锦道。
“昨个你算不得冲动,反而是见机行事,当机立断。”小娥赞道。
“呵呵,姐姐还真是才思敏捷,正反都是你说的。”小锦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疲倦,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小娥笑道:“赞你倒是不对了。你要是困了,就快歇会,今个是年初一,我们还得准备这几天的礼呢。”
小锦点点头,歪着脑袋闭目小睡。
凤槃和小娥也闭上眼睛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小锦听见了沈家下人轻轻地叩着车门,低声道:“公子、小姐,到了。”
小锦猛地睁眼,推了推小娥,又唤醒凤槃,躬身走到车门前,应道:“这就下了。”
车门打开,小娥、小锦、凤槃、正阳下了车,凤槃给了跟车的下人几个大钱,这才转身进了屋。
谁知,一进屋便觉不对劲。
虽说屋子里只有春梅和小桃两个人,静悄悄的实属正常,但是若说这大白天还点着灯笼,那就是反常了。
小锦飞快地奔到小桃房间里,就见房门大开,里头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床幔也被扯在了地上,可见当时打斗有多么激烈。
“春梅,春梅。”小锦想到了什么,心惊肉跳地往春梅房中去了。
“你抱着正阳回房,我去看看。”紧跟着过来的凤槃也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叮嘱小娥照顾好正阳,自个儿也随着小锦跑去查看。
春梅倒在屋子里,头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几缕头发结在血痂上,脸色发青,分外吓人。
“春梅婶!”小锦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查看。
凤槃探了探鼻息,说道:“还有气。”他抱起春梅,将她抱上了床。
幸好屋子里点着暖炉,要不然整晚下来,春梅没被打死也被冻死了。
“我去请郎中。”小锦说着就要出门。
“别去了,今个是初一,天又刚亮,哪有药堂开门。我看过了,春梅婶应该没什么大事,你去把家里的金疮药拿来,再取些布来,我给她包扎一下。”凤槃对处理这样的伤口还是很有经验的。
小锦照做了。
取来凤槃要的东西,小锦打了水,为春梅婶擦净了脸,金疮药倒在了伤口上,春梅婶竟然呻吟了一声。
“春梅婶!春梅婶!”小锦轻声低唤。
“来,帮忙扶起她。”凤槃道。他得为春梅包扎伤口。
小锦费力地扶起春梅,凤槃快速地将她的头包扎了一番。
“怎么样了?”安抚好正阳的小娥赶过来。
“春梅婶受了伤,但无大碍,等醒来再问问昨晚出了什么事。”凤槃安慰小娥道。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水,小娥有些心惊肉跳地问道:“小桃会不会……”
“应该不会,看样子,昨个来人主要目标就是小桃,小桃大概被他们带走了。”凤槃打断了小娥的话,他不愿小娥多想。
“一定是小桃那没人性的爹干得。”小锦气鼓鼓地说道。
“小桃的爹虽然向要小桃嫁给朱老爷,但是他毕竟只是个普通百姓,他没这个胆量到我们家抢人,更不可能知道昨晚家里头就小桃和春桃两个。”凤槃冷静地分析。
小锦皱眉道:“难道会是朱老爷干的?可是你没听沈家人说,朱老爷病了吗?昨个还请沈叔去问诊。”
凤槃没有搭腔。他本就话少,这没根据的话就更不愿多说了。
春梅还未醒来前,一切就都不清楚,小娥便去烧水,小锦则动手收拾了一下小桃的房间。
等一切做完,就听凤槃在喊她们,说是春梅醒了。
两人跑入春梅房中,春梅告知她们昨晚的经过。
昨个大概是丑时时分,春梅和小桃守在春梅房中守岁,两人说着话,倒也没什么困意。
忽然,门被推开,就见一个老人带着四五个男子冲进了屋。
“爹。”小桃惊呼,“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们谨记小锦的话,将屋门锁得好好的。
“小桃,跟爹回去。”小桃爹没有回答小桃的话,而是上前拉着她就要带她走。
“爹,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做事。这几人是谁?”小桃直往后退,不肯跟她爹离开。
“这些都是朱大老爷家的。朱老爷说正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要让你过门。今个他听闻沈家大爷说要请金兰饰品屋的掌柜们一起吃年夜饭,便想到顾家没什么人了,便要我带人,悄悄把你带回去,省的大伙儿撕破脸不好看。”小桃爹其实也是个老实人,絮絮叨叨地把什么都说了,正好被春梅听了个满怀。
“我不!爹,我不!爹,我会挣钱,我挣得工钱能给哥娶媳妇,求您了,您别卖我!”小桃哭得稀里哗啦。
“别傻了,丫头,你在这里,挣得再多也只是个服侍人的,进了朱家,你就是被人服侍的,以后你弟弟读书什么的也可以沾点光。”小桃爹有他的打算。
“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不是您的女儿吗?您怎么只顾哥哥和弟弟,狠心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小桃泣不成声。
“我狠心,我是为你好,跟着朱老爷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小桃爹见小桃死赖着不走,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得了得了,你要打回去打,快点把这丫头带走,我们也好回去喝酒。大过年的,真晦气。”朱老爷家的人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大过年的,他们可以喝酒赌钱,却被支使来做这差事。
“哎,哎,就好,就好。”小桃爹讨好地笑着,拽着小桃就走。
眼看着小桃就要被带走,春梅上前拉住道:“您不能带她走,要走也得等公子、小姐回来后才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