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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凤盘的话,根叔总算是冷静了些,撸了撸袖子,坐到了院子游廊上的台阶上,微微喘着气说道:“你们把正阳还我,我回去后立马将那些个彩礼都退给朱老爷,然后拒绝这门亲。”
小锦一听就火了,嚷道:“你这会子想尽办法要正阳了,当初休弃娘的时候,逼死娘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正阳,你的眼里只有你那个年轻的燕飞,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小锦想起燕飞那毫无长处的五官,怎么也说不出年轻貌美来。
“我,我,云霞死了,你当我心里好受啊!”破天荒的,根叔没有反驳小锦,忽然间眼眶一红,鼻子抽了抽,似是哭了。
火头上的小锦本是泼油被着,但这会子见根叔竟然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的似是哭了,一时倒不知道如何是好,火焰儿瞬间就下来了不少。
凤盘走上两步,说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要心里还念着一丝霞婶的情,就去坟上给她上柱清香,让她也能死而瞑目。至于正阳,他本就是你的儿子,在哪他都逃不开一个陆字。你就放心地让我们养着他,苏州这不比那乡下地方强?以后正阳上个学,学个本事都比在乌雀村方便。你若是想孩子了,来看看也不是不行。”
根叔拿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凤盘的这些话他听进去了,原先他觉得小锦她们是恨他逼死了云霞,所以故意扣着正阳不让他们父子团聚,现在凤盘一席话倒让他觉得小娥、小锦其实不似他想的那样,看正阳白白胖胖的样子,穿着也是绫罗锦缎,可见是吃得好穿得好的。小娥、小锦现在日子比家里头好过多了,屋子大,又有人服侍,正阳在这里自然是有人照顾还有人关照着,将来的前程也比在家里好。
只是,他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丝眷恋,这孩子毕竟是他盼了十多年的骨肉呀,即便现在燕飞肚子里也有了他的骨肉,那感觉却远没有正阳的诞生那么令他欣喜。
凤盘见根叔红着眼,低头不语,知道此话他是听进去了。
小娥、小锦也沉默不语,等着根叔拿主意。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阿芬轻声嘀咕:“今个人来得可真多。”
转身去开门。
过了一会,迎进门的是挺着个肚子的燕飞。
燕飞今个穿着一身粗布酱色小袄子,大冷的天外头也没罩上个披风什么的,头发只是随意挽了个平髻,上头一朵花饰都没有,显得年纪轻轻的她老气而又土气。
燕飞低着头,扶着腰,直直往里头走。
根叔见着她,似乎很吃惊,慌忙起身上前想要扶她,却被她伸手轻轻推开,然后,燕飞走到小娥、小锦的面前,低眉顺眼,带着哭腔说道:“小娥、小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就别折磨你爹了,你们瞧他,就这几个月的功夫,都瘦成啥样了。家里里里外外都靠他一个人撑着,我又有了身子,怎么也不得劲,万事都帮不了你爹他。今个他前脚一抬,我就知道他是来看孩子了,他心里日日夜夜都想着孩子呢。大夫人一走,他心里头比谁都难过,只是大夫人逼得他太紧了,他也是一时之气,事后却也下不了台了。若是大夫人死后让她回乌雀村,你让他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啊!”燕飞说得凄凄漓漓,听得不明事况的阿芬、阿珍同情顿起。
春梅却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也知道大夫人是个怎样的人,听着燕飞在这装可怜,忍不住出言道:“夫人是个怎样的人,我们这些伺候过的奴婢知道的清楚,宅心仁厚就是说我们夫人的,要不然,哪有让个奴婢占了屋子,还紧赶着把正主赶走的。现如今倒好,人死了,你倒是有话说了,夫人逼老爷逼得紧了?亏你说得出口,明明是你逼老爷逼得紧了,最终逼死了夫人!”春梅一席话,说得燕飞的一张脸由红变白,半天说不上话来。
最后只能嘴巴一扁,呜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如此还不如让我死了陪夫人去,也省得活在世上被人糟践!”
“你要死给我滚回去死,这年还没过完呢,你就来我们这哭丧,你这存得是什么心思!”小锦朝春梅投了个赞的眼神,这番话说得她心里痛快,这燕飞,她早就想好好地教训她一番了。
燕飞听了小锦的呵斥,越发哭得厉害了,便哭还边捂着肚子。
“好了,好了,你好端端跟来做啥?”根叔担心燕飞肚子里的孩子,上前劝了两句,但语气里的埋怨却是显而易见的。他来这里是瞒着燕飞的,他心里头清楚,燕飞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接正阳回去。这也难怪,正阳是云霞留下的孩子,她自然不待见。可是根叔想着燕飞原先也是带过正阳的,按理对正阳也不会没有感情,所以就想着今天自个偷偷来了,把正阳接回去,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却没想燕飞却跟了来。
燕飞此时心里头自然是打着鼓,她劝了根叔几日,又是哭又是闹的,根叔却总不松口答应朱老爷的提亲。这让她着急了。今个见根叔离开,雇了去苏州的车,她就知道根叔怕是有了别的心思。她紧赶着就跟了来,见根叔直接来到小锦的住处,就知道,根叔怕是想利用这门亲事将正阳弄回家去,如此一来,她不仅失去那笔丰厚的彩礼,还将正阳这个眼中钉给摆到了自个儿面前,这怎么能不让她着急上火。所以,她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进来,想着阻止这件事。当然,她也清楚的知道,和小锦、小娥、凤盘这几人硬碰硬是不行的。她服软,装可怜,哭哭啼啼地一番控诉,却不想被一个家里头的家佣给骂了回去,这心里又是窝火又是委屈,更可气地是她发现根叔这次似乎也并没有完全站在她这边。
“我还不是担心老爷您,巴巴地一路颠簸赶到这里。只想着如何能够让你们父女把这心结化了,谁想你们竟都这样误会燕飞!如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燕飞哭着喊着,一手却仅仅捂住了肚子。
小锦冷哼,燕飞这几招还真用得好,先是扮猪想吃老虎,之后又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她这几招对付根叔可以,对付她们?谁搭理她呀!
“我已经说了,你要死没人拦着,可别脏了我们家的院子。”小锦冷冷地出声,声音不大,却冷得让人心悸。
“老爷,我,就让我和孩子一块下去陪夫人吧。”燕飞被小锦揶得说不出话来,扭头就朝门外跑去。
根叔一把抱住她的腰,却因为怕伤着孩子不敢用力。
“好了,别闹了,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拿孩子闹腾啊。”根叔忽然觉得头疼的厉害,他和云霞生活那么些年,虽过得苦,却从没这么心累过。
燕飞其实也不是真要怎么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可看重着呢,听了根叔的话,果然不再使力,只是嘤嘤的哭着。
小锦被她哭得心烦,大声嚷道:“你要哭也别在这里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你了呢。”
正阳吓得抱着小锦的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小锦。
小锦瞅着正阳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哭不能闹,顿时心头一酸,冲着根叔和燕飞又吼道:“你们算什么为人父母,瞧把正阳吓成什么样了?”
根叔闻言,回头一瞧,就见到正阳欲哭不敢哭的小模样,心里头酸酸的,松开了搂着燕飞腰的手,看着正阳发起了呆。
“爹,爹,不吵,不吵。”正阳忽然嗲嗲地劝道。
根叔顿时老泪众横。
“阳儿,乖,让爹抱抱。”根叔上前两步,却没敢凑到小锦跟前,只能伸手朝正阳伸去。
正阳奇迹般地也伸出了小手。
小锦无奈,正阳和根叔毕竟是骨肉亲情,拦是拦不住的,便有些便扭的将孩子交给了根叔。
根叔抱过,紧紧地搂着孩子,就如同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爹,爹,娘呢?”正阳忽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小娥、小锦闻言,忍不住热泪盈眶。正阳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么久了,只在霞婶离世的那一个月,他找过娘,之后他不曾再问过,也不曾再闹过。他们都以为小孩子忘性大,却不曾想,其实孩子是懂事不问罢了。
根叔听了,心里头是五味杂陈,难过得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面对正阳,他只觉愧疚。
那个家佣说得对不是云霞逼他逼得紧,而是他将云霞逼上了绝路。
想起多年来的风雨共济、同甘共苦,根叔的泪便越发不断地涌了出来。
燕飞见状,心知不妙,朝着根叔和正阳走过来,朝正阳伸手道:“正阳,认得我吗?我是燕飞姐姐。”
正阳扑闪着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这个他似是认识又似不识的“燕飞姐姐”。
“呵呵,姐姐?你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小锦讥讽。
燕飞脸一红,悻悻地收回手,然后对根叔柔声说道:“老爷,您瞧,正阳和您真是父子连心呢,一直都不曾忘了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