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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成亲真是个非常耗费心力的事情,等所有的亲戚都被安排去宝民家坐好席之后已经是半个下午了,之后又是上菜,又是新人敬酒,等婚宴彻底结束之后,天已经全黑。
菲儿他们是娘家人,娘家人是不参与闹洞房的,吃过晚饭之后,宝民家里便打发了点心,放了鞭炮把他们给送出门。
高氏一家是元香亲的娘家人,这礼数自然不一样,婆家那边要打发好些东西,规矩也要多上很多,这会还留在那边,夏菲儿一家是和钱氏一家人一起回去的。
在路上,钱氏掂了掂手里的糕点笑着说:“宝民家里娶媳妇的礼数还真是足,买的糕点都是镇上最好的,这回宝民娶元香可是花了不少钱,咱家元香可有脸了。”
钱氏一说完,走在她身后的大郎突然轻声嘀咕了一句:“谁家娶媳妇都这样,你以为个个跟你一样,把娶媳妇不当回事,人稍稍一点事情没做好,你就能把人折腾死人。”
钱氏闻言,脸色有些难看,狠狠的挖了大郎一眼,声音起了高调:“啥媳妇,谁是你媳妇,你啥时候娶了媳妇我怎么不知道啊。”
大郎因为钱氏一直极力反对他娶自己想娶的姑娘,这阵子心情一直不好,晚上吃喜酒的时候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这会借着酒劲也大声朝钱氏吼了起来:“别在这跟我装,要不是你一直拦着,指不定今儿成亲的是我,别人都来喝我的喜酒了。”
“哼,还想摆喜酒,若是依着你让你娶了那个叫之桃的女人,我怕是之桃娘家要彩礼都会要穷你,你还摆喜酒,丧酒你都摆不起,不过咱们可没事要摆丧酒,这么喜欢摆,到时候你让那之桃家去摆丧酒吧。”钱氏看一向孝顺听话的孩子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跟她吼起来,她也火起来,说话开始口不择言了。
“娘,你咋这样毒呢,不让我娶媳妇也算了,这好好的还要咒人家什么,人家之桃又没得罪你,人家家人更没得罪你。”
“你说我毒?”钱氏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反问了大郎一句。
大郎还是有些神志不清,听钱氏这么问,下意识的回了句:“不说你说谁呢,别人好好的也没骂人啊。”
这下可真是不得了,钱氏也不管时间地点合不合适,听了大郎的话后,当即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朝走在前头的夏顺贵喊了起来:“孩子他爹,你可听到了,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啊,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就帮着人来骂娘了,这要是媳妇娶进门了我哪里还有地方站啊。”
“我辛苦了一辈子,把他从小带到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好吃的好用的都给他,就连咱们以前住的屋子都还是和你成亲的时候起的土砖屋子一住就是几十年,但为了他娶媳妇的事情,我们一家省吃俭用,到处借钱,硬是给盖了上了好屋子,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是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来骂我,这让我x子还怎么过啊。”
菲儿和枝儿几个丫头被陈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怔愣了一会,她们看人如此撒泼倒是看的多了,不说别人,就余氏都经常来这一套的,但钱氏如此还是第一回看见。
几人回过神来后,夏菲儿几人连忙过来扶钱氏,但钱氏却就是坐在地上不起来,还哭的极其伤心,众人没法子也扶不动,只好朝夏顺贵看去。
夏顺贵大概这阵子在家里也被这母子为这事情吵的多了,这会看钱氏这样闹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烦躁的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的说:“孩子他娘,要不就算了吧,他要娶就让他娶,大不了等他娶媳妇之后咱们就分家,你们两老是这样闹也不是法子,这三天两头的也被人笑话,再说你看大哥一家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弄的人都不得安生。”
听夏顺贵说起夏富贵,钱氏连忙往夏富贵看去,然后抽抽噎噎的朝夏富贵哭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说大郎多没良心,那个叫之桃的姑娘如何不能娶之类的。
夏富贵也不知道咋回事,平时并不太喜欢帮人说公道话的人在听了钱氏的哭诉之后,突然看着大郎义正言辞的说了起来:“大郎,你要晓得在这个世上最不会害你的就是你的爹娘,爹娘不管咋样都是想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好,既然你母亲这么看不得那姑娘,你就寻别的姑娘娶了就是,你又不是娶不到媳妇,何必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呢。”
夏富贵说完这番话后,还若有似无的扫了夏菲儿一眼,夏菲儿当即就反应过来,这夏富贵名义上是在跟大郎说教,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她,看来她去找夏铁柱的事情锝快些提上日程了,不然也许下次坐在地上哭喊的就是夏富贵了。
听着夏富贵这么说,方才还在犹豫的夏顺贵好似一下子下定决心,他看着大郎语气坚决的说:“大郎,连你大伯都这么说,那就按你母亲说的,以后那啥叫之桃的事情你别想了,让你母亲另外给你找人。”
“我看前几**姥姥说的那姑娘不错,干脆就定下那个姑娘,明儿家里准备准备,后日咱们就定亲,正好这两**大伯让他们也在家,就把这事情给办了,省得你大伯他们到时候又要跑来跑去。”
大郎都跟钱氏闹了这么久,自然不会因为夏顺贵的一句话就妥协,他听了夏顺贵的话,头一昂,梗着脖子说了句:“别想,你们若是要我娶之桃以外的人,除非我死。”
而钱氏也反对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今儿的夏顺贵坚定的发话了,她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她听了大郎的话后,突然不哭了,但却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直接往附近的一口水塘那边冲,边冲还边喊:“你非要娶之桃是吧,那成,那我去死,反正只要我在,我怎么都不会让你娶之桃,倘若我死了就再也挡不住你了,那你也就开心了,家里也不会再闹了,既是这样,那让我去死。”
大家本就被钱氏突然冲往水塘边的凶狠劲吓了一跳,之后又听着钱氏这么说,都生怕钱氏真会寻死,一个个都用力往前冲想拉住钱氏。
但大郎不知道是真的被酒醉糊涂了还是认定他娘不会死只是吓吓他,在别人都朝前追的时候,他还是站着没动,还恼火的大声朝钱氏吼了一句:“死就死,死了我也要娶之桃。”
“好啊,那我死给你看。”钱氏本是想吓吓大郎才说的要死,但这会被大郎这句话气的真红了眼,她大吼了一声,果真往池塘纵身一跳,只听见“扑通”一声,钱氏真跳下了水塘,夏菲儿他们冲过过去想拉人的都没赶得及。
众人都傻眼了,大家都没想到钱氏还真是说跳就跳,连个缓冲都没有。没法子,这么多人在这,不可能真就让钱氏这么被淹死,当即夏顺贵就跟着跳下了水塘,接着二郎和三郎也都跳了下去,夏富贵等人也立马沿着边上的小路去了水塘边。
村里的水塘并不大,也不算深,夏顺贵他们一跳下去就摸到了钱氏,当即就把钱氏给拉到了水塘边,夏菲儿等人见钱氏被救上来了,个个都松了一口气,都立马赶过去要搀扶钱氏起来。
如今还是五月份,天气还有些冷,尤其到了晚上,这池塘的水很凉,钱氏以及夏顺贵等人跳下水塘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个个冻的全身发抖。
钱氏虽然也被冷的瑟瑟发抖,但就是不肯上来,趴在池塘边哭的惊天动地,哭到伤心处还要继续往池塘钻,幸好被夏菲儿等人给拉住了。
而害的钱氏跳池塘的罪魁祸首大郎大概是被钱氏这般决绝的态度给吓住了,自从钱氏跳进池塘后,他就一直呆呆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这会看钱氏被人从池塘里拉上来,也一直没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众人。
夏顺贵看着钱氏闹成这样,大郎却还是不肯说句软化,他彻底怒了,把钱氏交给夏菲儿几个丫头看着,直接往大郎冲过去,接着把大郎一顿劈天盖地的乱打,打的大郎吱哇乱叫到处躲,但夏顺贵像要把大郎打死一样,一直不肯停手,打着打着还说自己手打疼了,从路边捡起根木头要继续打,打死大郎为止。
钱氏看儿子被打成这样,又开始伤心了,她忙从水塘里爬上去拦住夏顺贵,因为身上浸泡着冷水,她说话的声音冷的发抖:“孩子他爹你这是做啥呢,你还真想把他打死不成?”
夏顺贵眼一瞪,气呼呼的说:“打死就打死,这种不孝子不死也没用,你有句话说的好,媳妇还没娶回家就能对爹娘这样,这要是娶了回来,那媳妇岂不是要跟祖宗一样放在祠堂供着,那到时候咱们哪里还有地方站啊,万一家里有啥事情,咱们岂不是还要看他媳妇的脸色啊。”RS